28.第28章 是非難辨
靳水月知道,這烏拉那拉氏是故作鎮定的,畢竟眼前的人都是宮中的貴人,還有一個即将是她夫君,她不緊張不可能,可還有一個可能性……便是做賊心虛了。
“起來吧。”德妃輕輕擡手,笑道:“坐吧。”
“是,謝娘娘恩典。”烏拉那拉氏輕輕起身,在紅菱示意下,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靳水月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絲受寵若驚,也感覺到她好似松了一口氣一般,手也沒有發抖了。
事實上,都入夜了,宮裡傳召她入宮,蓉希心中還是十分忐忑的。
她今兒個進宮本就有些忐忑不安,不知自己未來會如何,又和宋蓮心吵了一架,十分生氣,回到府裡後,接到了聖旨,得知自己要嫁給四阿哥了,她才松了一口氣,因太累,早早就梳洗睡下了,可未料到宮中來人傳召,她又急忙起身進宮,因不敢耽擱,她甚至脂粉未施,素面朝天的,雖然知道自個皮膚白皙,不施粉黛也不錯,但還是小心翼翼的瞄了四阿哥一眼,深怕自己太醜。
見烏拉那拉氏偷偷往四阿哥那兒瞧了一眼,一副女兒家見情郎的嬌羞模樣,靳水月有些發囧,大概真是自己弄錯了,否則人家怎麼一副小情人私底下見面的模樣,隻怕這烏拉那拉氏還以為是四阿哥要見見她這個未來福晉呢。
事實上,蓉希心裡真是這麼想的,不然她找不到旁的理由來解釋。
“本宮記得你叫蓉希,是嗎?”德妃看了一眼烏拉那拉氏一眼,覺得自己選的這個兒媳婦長得雖然不夠出衆,但是勝在氣韻好,坐在那兒就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将來必定做得好當家主母的位置。
“是,臣女閨蜜蓉希。”烏拉那拉氏連忙應道。
“蓉希,這東西是你的嗎?”敏妃此刻也沉住氣了,正細心觀察烏拉那拉氏的一舉一動,此刻才将握在手裡的梅花紅鍊子拿了出來。”
“是。”蓉希看了看敏妃手裡頭的東西,輕輕颔首,十分吃驚道:“的确是臣女的東西,是臣女好幾年前過生辰的時候額娘在多寶銀樓定做的,是臣女的額娘自個描畫的花樣,娘娘請看,這六朵赤金梅花後頭還有小字,‘年年歲歲安康’,臣女還以為丢了。”
“丢了?”敏妃聞言微微挑眉,看了梅花後頭的小字,果真如蓉希說的一般,但是她卻還不信蓉希一番說辭。
“是,這梅花鍊,臣女戴在手上好幾年了,是臣女心愛之物,隻是今兒個出宮回府後,臣女才發現東西不見了,當時還沿途尋找了一番,并未尋到。”蓉希連忙回禀道。
衆人聞言沉默了,靳水月忍不住在敏妃懷裡輕輕動了動,伸手去拿敏妃手上的梅花赤金鍊,奶聲奶氣道:“是水月……的……。”
她看似很寶貝自己撿到的這個東西,怕被人拿走了,實際上是在提醒衆人,她是在哪兒撿到這東西的。
敏妃聞言眼中閃動着一絲精光,看着問道:“本宮問你,今兒個貴妃娘娘讓你們散了,各自賞花後,你都去了哪兒?”
若到此時,蓉希還沒有發現異常,那就是她笨了,她絲毫不敢怠慢,立即恭聲道:“啟禀娘娘,臣女先是一個人往東邊的小石子路上去了,繞過了萬春亭又往前走了一小會,到了一處開着迎春花的地兒,見花開的美,便頓足欣賞了片刻,然後遇到了……宋氏。”
靳水月聞言情不自禁扯了扯敏妃的衣裳,她摔倒的地方就是在迎春花那片,這蓉希沒有說謊。
敏妃看了看一旁的芸娘,芸娘輕輕颔首,她的确是在那兒找到她家縣君的。
“然後呢?”敏妃低聲問道。
一旁的德妃可真是捏了一把汗,倒是四阿哥一副冷冽的樣子,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臣女和宋氏早已相識,便閑聊了一會,最後……不歡而散。”她本想隐瞞的,卻察覺到了今日之事非同尋常,便實話實說了。
“你先離開還是她先離開?”敏妃語中帶着幾分探究道。
“她說了不好聽的話,臣女拂袖而去,臣女先離去的。”蓉希說到此腦中靈光一閃,她依稀記得自己和宋氏争吵時,宋氏曾拉了自己的手腕一把,而自己才出宮就發現手上的梅花赤金鍊不見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宋氏拉扯自己時,自己就感覺到手腕有些疼了,說不定這鍊子便是在那時候掉下去的。
靳水月聽了她的話,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确隻有這烏拉那拉氏蓉希和那個宋蓮心在,瞧兩人說話的口氣,這蓉希似乎性子溫和許多,而那宋蓮心卻是個潑辣的主兒,若不是蓉希踹了自己,便是宋蓮心了。
敏妃聽了蓉希的話,将梅花赤金鍊給了她,和德妃相似一眼後,讓她離開了。
蓉希呆呆的應了一聲,這才起身離去了。
“妹妹,依本宮看,這事兒不像是蓉希做的,倒是那個宋氏十分可疑。”德妃看着敏妃,柔聲說道。
靳水月聞言撇了撇嘴,這蓉希是要做四阿哥嫡福晉的,她出事了,當然對德妃和四阿哥影響不好,至于那個宋蓮心,隻是個侍妾,可有可無的人而已,做個棄子再好不過了,但也不能僅僅憑借蓉希一句她先離去,就斷定是宋氏所為。
雖然靳水月當時聽二人說話,能夠感覺到宋氏更狠辣,更有心機,可有時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今兒個已經晚了,明日将她們再宣進宮問個清楚吧。”敏妃很想立即就讓人傳那宋氏入宮,但瞧着外頭天早就黑了,宮燈一盞盞的亮了起來,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德妃聞言颔首,和四阿哥一道離去了。
誠如太醫所說,靳水月現在還是個孩子,身子嬌弱,受了點傷看着就觸目驚心的,但是好的也快,加之夜裡芸娘和安慧輪流着給她換了幾次藥膏,第二日晨起時,額頭上的青紫已消散很多了,但還是微微有些腫脹,若是将額前的劉海梳下來,倒是遮住了。
不過不知芸娘是不是故意的,不僅将靳水月額前的劉海給梳了下來,還特意拿出剪子給她修剪了一番。
靳水月本想叫停的,不過最後看着芸娘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也就作罷了。
“太醫說了,有傷口不能捂着,再剪短一些。”芸娘剛剛放下剪子,卻又不滿意了,自顧自的說着,又拿起剪子來。
靳水月雖然覺着再剪就很醜了,不過一想到方才芸娘說的話,也就由她去了,她也是為了自己好。
梳洗一番用了早膳後,靳水月由芸娘領着去了太後宮中請安,因其額頭上的傷勢很明顯,太後自然是心疼的,交代敏妃一定要徹查此事。
不過這次敏妃卻是去了德妃宮裡,也沒有帶着靳水月去了,她雖然很好奇,也想自己聽聽烏拉那拉氏和宋蓮心是如何說的,但身為幼童的她,也隻能在大人們的安排下去禦花園賞花了。
她昨兒個才走散了被人踹了一腳,連帶着芸娘等人都被太後斥責了一番,今日身邊的奴才們自然是寸步不離的跟着她。
春日裡,禦花園百花齊放,雖然聽八公主說,暢春園的景色更佳,她卻沒有去過,隻能欣賞欣賞這禦花園風光了。
因天氣極好,出來玩耍的公主們很多,還有一些年幼的皇子,也由乳母們抱了出來,千鯉池邊圍滿了人,主子奴才一大群,小主子們更是争先恐後的喂魚。
靳水月一直覺得千鯉池的鯉魚實在是太胖,如今看着那些皇子公主不要命的往裡頭丢魚食,總算有所體會了,照這樣的趨勢下去,不被養胖的就會被撐死。
“喲,瞧瞧,那不是靳家那個三丫頭嗎?我聽額娘說她昨兒個在禦花園被人踹了一腳,頭都差點摔破了。”通貴人所出的六公主眼尖,一下就看到了靳水月,見她年紀雖小,沒有乳母拉着步子卻走的很穩,像個圓滾滾的小冬瓜一般挪動過來,便捂着嘴笑了起來。
“呀……額頭真的青紫一片呢,不過……誰叫她胡鬧,還和咱們搶皇祖母呢,被人推了也是活該,還連累我額娘受累,哼……。”六公主身邊的七公主瞪着烏黑的眼睛說道,看似可愛,但說出來的話卻不大好聽,起碼在靳水月看來,這不是一個七歲的孩子應該說出來的,也太刻薄了一點點。
七公主是德妃所出,平日裡就有些嚣張,比起一母同胞的姐姐五公主,那可差遠了,靳水月不怎麼喜歡她,
“七妹妹,别胡說八道。”五公主立即呵斥了她,還走過來蹲下身摸了摸靳水月的小臉,柔聲道:“疼不疼……。”
靳水月見她如水般的眸子裡全是真誠,輕輕搖了搖頭。
“走,我帶你喂魚去。”五公主拉着靳水月的手,便要往前走去。
“姐姐。”七公主卻不依了,一下子從中間撞了過來,硬是要将兩人分開,可憐靳水月雖然比一般的孩子站得穩一些,可終究是個幼童,搖搖晃晃就差點倒在了地上,倒是年長一些的四公主一把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