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他是吉安
敵人隐蔽在樹後面。
那邊傳來咔嗤咔嗤的金屬撞擊聲。
他可能換上了新的彈匣。
幾乎是同時,那邊傳來一陣熟悉的嗓音。
“你這是何苦?
為什麼死死咬住我?
”
哦,吉安。
是吉安!
老天啊!
居然是吉安!
吉安不是T國安全部隊SAS突擊隊的隊長嗎?
他是反恐部隊的英雄,怎麼淪為罪犯?
還滲入我國的邊境。
這真是太奇怪了。
太不可思議了!
太讓人不能接受了!
吉安是我認識的、國外最稱職的特種兵。
也是我第一個最後的外軍朋友。
現在,他就站在我前面十米的地方。
他是我的敵人!
我吼道:“不,你不是吉安。
你這個混蛋,竟然想借我朋友的名字蒙混過關,沒那麼容易。
今天既然遇到你,我就不會放你走,投降吧?
你跑不掉的。
你如果投降,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
敵人“噗噗噗”,朝我打了一個點射。
子彈打在旁邊的樹枝上,一晃一晃。
敵人不敢探出身子瞄準,為了向我表達抗議,隻能像這樣胡亂開槍。
“老鬼,我是吉安。
真的,我是吉安。
我TM的真是吉安,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可笑?
本來我是貓,現在卻當了老鼠。
“
“你真是吉安?
”
“是,我是吉安。
我們倆曾經在山頂看過月亮。
曾經講過過去的故事,我們的戰友,都被敵人打死了。
那些最好的兄弟,一個個都離開了我們!
我….我生不如死!
”
敵人一邊說,一邊發出嚎啕大哭。
凄涼的哭聲,震驚了整個森林。
我聽着那痛苦的哭泣聲,整個人頓時傻了!
突然,樹那邊沒聲了。
我雙手握住手槍,跳了過去。
那邊空空如也!
吉安這混蛋居然跑了!
能跑多遠呢?
頂多跑不出200米!
因為他有傷!
順着地上的皿迹,沒費多大力氣就追上了吉安。
遠遠看到他的背影時,他正踉踉跄跄地奔跑。
我在後面喊:“吉安,我的兄弟!
投降吧?
”
吉安回頭,朝我這邊打了一槍。
“我不是你兄弟,我是你的敵人!
”
“不,你是我兄弟!
你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
我們的誓言呢?
誓言呢?
”
吉安跑着跑着,突然栽倒在地。
如果這時候,我朝他開槍,會一槍結束他的性命。
我不敢!
不敢啊!
不是我怕他,而是我不想殺死他。
我怕其中有誤會。
他或許是被迫的。
如果是被迫的,最不該死!
或許有其它的隐情。
吉安,我異國的戰友,此時此刻正趴在地上。
他不想看見我,也不想跟我對抗。
他隻想遠遠離開這裡。
遇到我太難堪了。
他曾經是那麼驕傲的一個男人!
如同我一樣,也不想朝他開槍。
所以,我們互相射擊隻是一種儀式。
一種我們是敵人的儀式。
一種向過去告别的儀式。
我的心撕裂成一片一片,摔在地上化作灰燼。
吉安的大腿濕漉漉的,下身全是皿。
在剛才的奔跑中,最開始的射擊中。
我發射的一顆子彈穿過了他的小腹。
他的小腹冒出一堆白花花的東西。
那是腸子。
我親愛的兄弟------吉安,正面臨着人生最大的考驗。
我鼓足勇氣,沖了過去,用狙擊步槍的槍管對準他的頭。
吉安丢掉M4自動步槍,像蛇一樣爬行着,匍匐在地上爬行着。
根本無視我的槍口。
他艱難地爬着,爬在一大樹上靠着。
努力将自己靠舒服一點。
他掏出水壺,一股濃郁的白酒味道充斥在樹林之間。
吉安喝了一口酒。
望望我的槍口,再望着我的臉,慘笑一下。
“開槍吧?
”他平靜地說道。
“不------”我像獅子一樣猛吼着。
像受傷的獅子發出慘烈的叫聲。
吉安笑道:“你必須開槍,你是個優秀的軍人!
你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
來,朝我這邊打。
”
他指着自己的兇口說道。
好像死亡是他的歸屬。
我遲疑了一下,問:“說,你為什麼變成這樣?
”
吉安猶豫了一下,還是吐出了真言。
“老鬼,我不是個好兵,不值得你敬重,不值得做你的朋友,我受不了誘惑,為了錢,當了他們的傭兵。
一名穿着軍裝的傭兵,我窩囊極了----”
吉安痛苦地訴說着,淚流滿面。
我吼道:“這不是真的。
真正的吉安絕不會為一點錢财出賣自己的良心。
真正的吉安是罪犯的克星,是軍人的楷模,是敵人懼怕的特種兵!
”
“哎!
那隻是以前了。
現在的我,心力交瘁。
我狼狽地活着,為了照顧戰友的家屬,傾其所有,即使這樣,還是力不從心,還是不能把事情做好,我兄弟的父母依然患病,得不到良好的救治,沒辦法,我-------我隻好選擇為他們服務----”
“他們是誰?
”
“還有誰,他們呗!
”
“黑蜂?
瑪麗?
”
“算是吧?
”
“你糊塗-------”
我沖了過去,撲在他身上,對準他的蒼白的臉,啪啪啪,就是三記響亮的耳光。
我用審問的語氣問他:“卓馬薩是你殺的?
”
吉安躲閃着我審視的眼神。
答道:“是-------”
“你混蛋!
”我對着他的兇口打了一拳。
咳咳咳!
吉安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呻吟道:“殺了我吧------快―快動手吧?
”
“不---”
“為什麼?
”
“我下不了手!
”
吉安高興地大笑起來。
“我殺了你的人,你還下不了手?
”
“是!
”我老老實實回答道。
“你真是個好人,老鬼,我沒看錯你!
”
我扭轉頭,不再去看他。
我的腦海在翻天覆地地響着。
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放了他?
這不可能。
我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殺了他?
我于心不忍。
在這茂密的樹林裡,隻有我和他兩個人。
沒有人願意幫我。
我咬緊牙關,掏出手铐,準備給他戴上。
我想,把他帶回去是最好的選擇。
他已經投降了。
在他沒反擊的時候,我不能随意奪走他的生命。
雖然,這個選擇是他不堪接受的。
這對于他,是一種侮辱。
但他做了壞事。
這是千真萬确的!
不管他有多少個理由,隻要他逾越了這條紅線,就是我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