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3:堅持到底
我沒有答應。
如果我答應了孟鎮南司令員,那麼我在凹子山所有戰友面前,包括在特種兵這行業,将永遠擡不起頭來。
我對孟鎮南司令員說:“不,不能這樣!如果這個時候,我調到F軍區來,那跟逃跑有什麼區别?我必須面對。我相信上級首長會有個公正的看法!”
“那你還是來了,一連也是F軍區的。哈哈!”孟鎮南哈哈大笑。
我拍拍腦門,說道:“是啊!我已經是一連的人了!還分這個分哪個。不管這個了,我頭都大了!”
看見我不同意調到F軍區特種兵大隊,孟鎮南又生一計,說:“不如你在一連負責組訓吧?提高一連的戰鬥力!”
“那不喧賓奪主了?我來一連,隻是個兵,隻是個戰士!”
“你傻啊?哪有中尉的戰士?我懷疑鄭重那小子故意忽悠你,是想讓你安靜一下。反思一下問題。雖然說你放走敵人,情有可原,但往前再走一步,哪怕一小步,就鑄成大錯了。我要是C軍區的司令員,我也暗捏一把汗!不說了,看見你很好,我就放心了。我走之後,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來軍區找我。别讓那個雷諾過來搗亂了。那個雷諾的資料,我會叫人送給你,雷諾的父親是烈士,他幾乎是我撫養成人的。這事,我誰都沒說,就跟你說了。這兵讓我很擔憂,我有個不情之請,看雷諾的樣子很服你,你能不能帶帶他,把他培養成一個真正合格的士兵?”
“放心吧?首長,這事交給我了!”
我滿口答應了。正好,我對雷諾很感興趣。
軍區首長走後,段喬山召開班排長會議。會議決定,提拔我為一排副排長。
這個動作有點侮辱我的意思,表面上是重視我,其實在貶低我。
現在的部隊哪有副排長啊?這簡直是啼笑皆非的兒戲行為。
段喬山在會議上一本正經的說:“鑒于艾九月同志有豐富的作戰經驗,連部決定,讓艾九月同志當一排副排長,協助排長王成山處理日常工作。”
段喬山原本隻是對我不滿。不滿的原因是因為我調查程楓。他根本不知道我調查程楓是為了證明程楓是個可靠的軍人。
除了在程楓問題上耿耿于懷,現在又增加一條“罪名”。那就是我太招搖,用背後的關系拉來軍區司令員撐腰。
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都是雷諾鼓搗的。也根本不知道司令員來這裡,是為了挖我到F軍區。
段喬山對我的發難,讓我意識到團結同志有多重要。以前的我從來沒考慮這個問題。在凹子山從來是我說了算,選拔隊員,考核隊員,包括隊員的去留,還有在戰場上的指揮,隊員都是以我說的話唯首是瞻。
我好像從山頂墜入山谷,很多東西要重新再來。
或許,在阿拉古山一連靜靜的生活一段時間,對我有好處,對我的軍旅生涯有莫大的幫助。
所以在一連,無論段喬山,包括其它的班排長怎麼樣,我都恪守一個戰士的職責。不把自己當成什麼首長,也不把自己當成什麼牛逼的特種兵。而是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本份。
什麼出操,訓練,保養裝備,我都走其它戰士的前面。由于我出色的軍事技術,再加上平易近人的作風,很多戰友慢慢改變了對我的看法。
如果不是一次突發事件,我相信,我會平靜的在阿拉古山呆下去。
可是敵人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他們一直以來,都在默默的策劃一場更大的陰謀。
F軍區司令員孟鎮南看望我的第三天的晚上,風雨交加,磅礴的大雨傾盆而下,狂風席卷了整個阿拉古山脈。
據氣象台說,晚上有大雨。東南風3~級。可到了晚上,雨點像冰雹一樣往地下砸,十分鐘之後,地面彙集了汩汩洪流。
野外的山林就這樣,隻要下起大雨,就會發生泥石流。此時此刻,遠在5公裡之外的護林站,正在暴雨的肆虐下堅守陣地。
啪啪啪啪!傾盆大雨淋在護林站的平房上,發出巨大的水花聲。像大海的波濤一樣在拍打着岸邊,又像山頂的洪水,勢不可擋地沖下來。
67歲的卓馬薩像往常一樣觀察室内的屋頂。
這棟房子是70年代末建造的,至今度過了40多年。前幾年一切良好,不知道為啥,近兩月好像是紙糊的房子。風一吹,四面透風,雨一下,屋頂漏雨。
好算現在是夏天,如果是冬天就麻煩了。冬天住這樣的房子,人是容易生病的。也頂不住幾天。
卓馬薩老人舉起一盞馬燈,察看牆壁的情況。
馬燈是個老物件。在這樣惡劣天氣的夜晚,派上用場了。電早停了。天擦黑的時候就停了。那時候下的雨,遠遠沒有這麼大。
卓馬薩在昏暗的燈光照射下,發現了牆壁撕裂的縫隙。屋頂也有縫隙,透過“一線天”的光亮,可以看見外面的閃電。
“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他搖搖頭,歎口氣。随即去找雨衣。
摸索了半天,才把雨衣翻出來。披在身上,隻覺得渾身發涼。
7月的天,竟然這麼涼。
卓馬薩老人感覺自己像護林站的老房子,不中用了,正搖搖欲墜要坍塌。
用了五分鐘,卓馬薩才穿好了雨衣,提起那支心愛的56式半自動步槍,走出房間。
人,一置身于暴雨中,站在空曠的夜裡,感受猛烈狂風的吹拂,就像一團濕漉漉的棉花。
有好幾次,都快被吹倒。
站在磅礴大雨中,像掉入湖水裡,刺骨的冷。
67多歲的卓馬薩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不比從前了。原來,走起路來,眼不花心不跳,腳步生風,走在山裡裡,如履平地。而現在,就算在平坦的草地上走,也喘着粗氣。
醫生說他得了冠心病,是操勞過度造成了。要他好好休息。也需要有人照料。孩子們都在城裡,也催促他回到城裡頤養天年。
可他覺得護林站不能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