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第574章 一箭之仇
“主上和青鸾在哪兒?”半個時辰之後,來西花廳尋人的舒問、蘇煜和月流殇滿臉不解,對着站在廊柱旁的金羽随口問道,“吃完離開了?”
“主人還沒來。”金羽依舊是一貫的惜言如金。
還沒來?
舒問心下覺得奇怪,晚膳時間不來用膳,又跑去哪兒了?
手裡搖着一柄冰藍色玉骨扇,月流殇邪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道:“應該在玉寒殿,主人要沐浴更衣,青鸾也要沐浴更衣,既然如此,自然是鴛鴦浴來得更有情調了。”
蘇煜輕蹙眉尖,道:“流殇,不要總是拿主上說笑。”
“妖孽,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打擊小王?”舒問嘴角一抽,像是完全沒聽到蘇煜的話,眉頭皺得緊緊,一副心愛的女子投進他人懷抱的憂傷表情,“我聽了這樣的話,簡直是心痛欲死……”
“心痛欲死?”遠遠的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帶着驚訝與意外,“青龍王這是生病了嗎?看來老夫來的正是時候,來,老夫給青龍王把把脈吧。”
舒問和月流殇臉色同時一變,急忙朝來人看去,那一瞬間,生平第一次升起了拔腿就跑的沖動。
尤其是聽到他說把把脈的時候,一股難受而窒息的感覺直襲心肺,恍惚間仿佛滿嘴都是苦澀的黃連味,兩人的臉色都是蒼白蒼白的。
洪太醫笑呵呵地走了過來,看了兩人一眼,瞬間皺眉,“月公子也生病了?怎麼你們倆的臉色都這麼白?”
那是因為你來了。
你一來,就是代表了黃連來了。
兩人臉色能不蒼白嗎?
一旁沉默無聲的金羽淡淡看了眼前三人一眼,視線随即落到跟在洪太醫身後而來的銀翼面上,對上他要笑不笑的表情,一語未發,默默地又轉過了頭去。
蘇煜也是滿臉同情地看着舒問和月流殇,轉過頭,溫和地朝洪太醫颔首,打了個招呼:“洪老。”
“白虎王安好。”洪太醫笑眯眯地回禮,像個不知愁苦的老好人一樣。
“朱雀王呢?”銀翼眸光流轉一圈,沒看到夜無籌,也沒看到自家主上和青鸾,不由感到奇怪。
月流殇自是沒有向他解釋的必要,但是洪太醫來的目的他卻是知道的,看了一眼舒問,淡淡道:“夜無籌呢?”
舒問默默看了一眼洪太醫,生怕這位老先生又給他們下二兩黃連,須臾,才淡定地道:“無籌去長公主府上,領回他的小嬌妻了。”
他們離開之時,夜無籌不放心他的小妻子,把小朱雀寄放在長公主府裡。
公主府守衛森嚴,既安全無憂,又有長公主看着,可以一起說說話,也不會太無聊,夜無籌會比較放心。
說曹操,曹操到。
舒問話音剛落下,長廊盡頭,一身藏青色長衫的墨不赦已經挽着他的嬌妻出現了。
小朱雀滿面紅光,精神煥發,足見這幾天在長公主府過得很滋潤。
見人都到齊了,洪太醫撚了撚胡須,笑容和藹可親地道:“郡主讓老夫來,是給三王殿下診脈的,老夫可否先知道,三王殿下身體出了什麼狀況?”
“……”舒問默默看了他一眼,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了月流殇。
這位妖孽已經替他們診過脈了,并且,似乎很快就知道他們出了什麼事情,那麼此時此刻,這位洪太醫的醫術不知道又怎麼樣?
如果也是醫術精湛的一位,那麼他和善解毒的妖孽聯手,再加上青鸾,是不是極有可能想出解決的辦法來?
舒問心裡不由生出些許希望。
溫潤如玉的蘇煜剛要開口,舒問已在洪太醫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腕,“洪老還是親自診一下,才比較穩妥。”
蘇煜見狀瞬間一靜,話到唇畔又咽了回去。
且不說是什麼時候學醫,什麼時候進了太醫院,光是從當上太醫院首席開始算起,迄今已有整整十年光景,洪太醫什麼人沒見過,什麼表情看不出,什麼意思看不明白?
舒問這是故意想考他的醫術呢。
或許還有前些日子所受黃連之苦的毒害,這會兒想要報那一箭之仇的意思了吧。
心裡有數,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點頭,“青龍王所言有理。”
号脈,隻是醫者查看病人身體健康的一個最基本的過程,醫術精湛者,大多看了一下面色,或者簡單的号一下脈,就能準确地判定病人的身體狀況。洪太醫或許算不得是神醫,但是他的醫術是公認的精湛無雙,太醫院無人不服,便是放眼天下,除了隐士埋名不為世人所知的大夫,也難有人及得上他。
沒有人再說話,花廳上幾人皆是沉默地盯着洪太醫診脈的動作,以及他面上蛛絲馬迹的表情變化。
時間不長,似乎隻一眨眼的功夫,洪太醫就放開了舒問的手,臉色變得微微有些凝重,“一種罕見的蟲卵,正在溫熱的皿液裡成長,兩到三個月之後會長成幼蟲,再過兩三個月,長成成蟲。蟲子長得愈大,對身體的危害也就愈大。”
話音落下,衆人表情各異,眼底卻無一不是凝重。
“有辦法将蟲子殺死在體内,或者引出來嗎?”月流殇發問。
他雖是解毒高手,但是對于這樣的狀況也是生平第一次見到,不敢随意地以解毒的方式治療,怕引起後患無窮。
“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洪太醫看了衆人一眼,說了這麼一句高深莫測的話。
說簡單也簡單?
舒問顯然隻聽到了後半句,而忽略了前半句,心裡升起滿滿的希望,激動萬分地贊了一聲:“洪太醫不愧為洪太醫,的确無愧太醫院首席之名。”
語氣中難掩佩服之意。
“馬屁精。”月流殇折扇一收,涼涼地譏諷了一句,“洪太醫還沒說能醫治你呢,你怎麼就知道他一定無愧太醫院首席之名?”
作為曾經的洪太醫手裡唯二的黃連受害者,月流殇這輩子都忘不了那樣痛苦而深刻的記憶,而對于舒問這麼快就轉變的态度,他理所當然地将之視為叛變,并且為之感到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