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162章 離奇夢魇4
九年之間,太後舉止端莊淡泊,言行處事從沒有一絲毫逾矩之處……此時此刻,說她曾參與到謀害自己親生子的計劃之中,怎麼可能?
“本郡主從不胡言亂語。”青鸾挑眉,眉眼之間雖習慣性地帶着幾分輕狂與譏诮,眼神卻再認真不過,“皇上登基大典時,太後親手在他的龍袍上下了這種無色無味的藥,自然,藥是霍太妃給的。”
這句話的另外一個意思已經很明了,早在皇上登基之初,霍太妃與太後就達成了合作關系――隻是,究竟是心甘情願還是被迫,或許隻有太後與霍太妃自己知道。
蒼墨白不由一陣陣心驚,劍眉緊皺,一時之間,隻覺得心裡發寒。
理智告訴他不該相信青鸾的這番話,太後九年來不問世事,潛心修佛,從來不曾對朝政指手畫腳過一次,沒有野心,她也根本沒有理由這麼做。
況且,皇上是她的親生兒子。
可是直覺卻又告訴他,青鸾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即便暫時還沒有給出任何理由,他也沒辦法去質疑。
微微轉頭,卻見蒼鳳修斂着眸子,高貴而沉靜的面容一片幽深如海,眼底閃過絲縷薄涼的光芒,思緒如浪蕩起層層波濤。
看到他的表情,蒼墨白隻覺心裡沉沉,有一種說不出口的不詳預感在心頭徘徊。
“這件事,你是如何得知?”沉默了良久,蒼鳳修開口淡問,嗓音沉沉,帶着山雨欲來之前的平靜。
“金羽,銀翼,你們先出去一下。”青鸾淡淡看了二人一眼,眸光一掃,“蒼墨白,你也出去,有些事情我需要與蒼鳳修單獨說。”
金羽、銀翼沒有說話,各自沉默着退出了書房。
蒼墨白看了一眼青鸾,并沒有覺得不悅,隻是心頭隐隐閃過一絲奇怪且不安的感覺,仿佛是有一件被人刻意埋藏了許多年的秘密将要揭開,繼而在皇族之中掀起一陣驚天駭浪――隻是不知道,将有多少人要卷進這場滅頂的風浪之中?
帶着重重心事,蒼墨白也退出了書房,書房裡轉眼間隻剩下蒼鳳修和青鸾二人。
“我會讀心術。”青鸾自軟榻上緩緩坐起身,開口之間嗓音淡然平靜,卻是語出驚人,“蒼鳳修,你知道什麼是讀心術嗎?”
讀心術?
蒼鳳修聞言斂眸沉思,須臾,淡淡一笑,“顧名思義,應該是窺探别人心裡未說出口的想法的意思……本王猜得可對?”
“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意思,這是一種比較罕見的特異功能。”青鸾點頭,“恰巧,我擅長這個,所以,你該知道我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始末了?”
隻要與太後兩人交談半個時辰,她就可以一一探知太後隐藏在心裡的所有秘密,皇上身上的謎團自然也就浮出水面了。
“……”蒼鳳修沒說話,面無表情地看了青鸾良久。
明白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與知道她身懷這種非凡能力是兩碼事,至少,有關讀心術一說,即便他覽閱群書,亦是聞所未聞。
“蒼鳳修,問你一個問題。”青鸾開口,雙眼直視着對面的蒼鳳修,眼神瞬也不瞬,“當今太後與皇上的真正關系,你可知道?”
蒼鳳修修眉微蹙,眼底浮現深思,“這就是你要用來與本王交換的問題?”
青鸾漫不經心地點頭,“對,我想聽到一個正确且真實的答案。”
蒼鳳修沒說話,端起杯子放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茶香濃郁,在口腔裡彌漫,他卻似乎品得索然無味,一瞬間竟再度陷入了沉默。
青鸾發現,自打他進入書房開始,就發現這位攝政王殿下今天似乎就有些不在狀态。
心頭微微沉吟,青鸾站起身,繞過書桌走到他面前,随意地靠坐在巨大的桌子邊緣,與他面對面相視,“蒼鳳修,這些年你一個人承載着蒼氏皇族的江山社稷,以及皇室之中所有不為人知的責任與秘密,不覺得累嗎?”
這般問着,青鸾陡然覺得心裡一疼,為眼前這個男子身上背負的重入泰山的皇族包袱,以及少年稚嫩的肩膀所擔負起的遠遠超過他那年齡該背負的責任。
社稷是個能壓垮人的東西,若不是有非凡的意志與過人的能力,誰能在江山風雨飄搖之際成功穩住四方野心的蠢蠢欲動?
除了蒼鳳修――這個天下無雙的絕世男子,擁有決絕的手段與心性,抛卻了所有不該有的仁慈與寬容,使得蒼氏皇族在他手中愈發繁榮昌盛,使得各方枭雄乖乖俯首不敢造次――然而,他為此失去了什麼?
一個本該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黃金時代,所有少年該有的單純與快樂,他一夕之間全部抛卻。本該恣意飛揚縱馬馳騁的年代,他卻整日沉浸在處理朝政、教導皇帝,以及遏制各方朝臣的極度忙碌之中。
便是連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最基本的睡眠時間,都被無情剝奪。
為了蒼氏皇族的興衰,這個年輕的男子所做的一切,用嘔心瀝皿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為過。
青鸾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深沉而真實地體會着這種心痛的感覺。
“修。”抑制不住一聲帶着濃濃情感的低喚,待到反應過來之際,話已經出口,青鸾怔了一下,蒼鳳修似乎也怔了一下。
這麼親密的稱呼,本不應該出現在他們身上――在所有不知情的人看來,他們之間僅僅是一對沒有皿緣關系的父女,而不是親密的戀人。
蒼鳳修回過神,将杯子擱在桌上,淡淡注視着青鸾清麗脫俗的面容,須臾,淡淡笑道:“累與不累,都成了習慣。”
青鸾一怔。
“在皇上身上做手腳的人,當真是太後?”蒼鳳修語氣淡然地問道。
“你心裡應該已經有答案了。”青鸾轉頭,視線掃過桌上的奏折,随手拿起一本翻看了一下,幾行勁瘦隸書下一個蒼勁有力的“準”字,正如它的主人給人的感覺一樣,儒雅中流露出懾人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