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第326章 四王齊聚7
話音落下,小樓裡陷入一片死寂。
銀翼沉默地給蒼鳳修換了杯熱茶,拿着托盤無聲退下。
蒼鳳修端起茶盞,以茶蓋輕拂着茶水面上的茶葉,鳳眸微斂,淡淡說道:“秦王兄心不在此,勉強也是沒有意義,懷王雖有野心,但沒有兇懷天下的氣度,這樣的人如果掌了江山大權,莫說天下子民會如何,你們以為,身為大權在握的四方之王,你們還能如此逍遙無憂嗎?”
夜無籌皺眉,剛要說什麼,蒼鳳修已然挑了挑眉,“你想說,四王之王無懼于他,對麼?”
夜無籌默然。
“你們無懼,但是這除了隻會加深他鏟除四王的決心之外,沒有任何好處。而四王手裡握着足以與朝廷抗衡的兵力,皇帝與四王之間的戰争,最終勢必會發展成為整個天下的戰争,到時戰亂一起,天下子民遭殃,蒼氏皇族的江山必然也面臨着分崩離析的局面……”
無人說話。
掌管着天下經濟命脈的月流殇,雖脾氣不好,但卻不是個愚蠢無知之人,何況這是他一心遵從的主上,他說出來的話,但凡有三分道理,他都絕對不會反駁。
而他深知,此時蒼鳳修說的話,道理不僅是三分,而且實實在在的真理。
懷王如果登臨大位成功,那麼他們必然不可能真心服從,那位懷王能親手殺了全心全意愛他的王妃,那麼對待其他人,又怎會手軟?
四王一旦生出不臣之心,那麼天下必将面臨巨大的戰禍。
群雄逐鹿,但凡有一點野心之人,都會趁此機會參與到改朝換代的戰争中來,到時局面一場混亂,偌大的江山,轉眼間就會分崩離析,民不聊生。
想到這裡,他似乎隻能沉默。
“聿雲這一輩裡,蒼靜海不必說了,隻有聿雲和靜桓兩人,靜桓如果當皇帝,或許可以成為一個好皇帝,但前提是,他要願意才行。”蒼鳳修啜了口茶,身體靠在椅背上,輕輕歎了口氣,眉眼微擡,望向眼前幾人,“除了不赦,你們四人與靜桓并不熟,所以不知道他的性子,他是一個比較孤僻的人,這樣的性格注定了他不适合做一個皇帝――如果他登位,結果與聿雲是一樣的,不會有任何差别。”
蒼氏皇族現如今的叔侄兩輩子嗣中,算來算去,居然也沒有一個可以勝任帝位之人……這能不能算是一件悲哀之事?
幾個人一瞬間皆陷入了沉思之中。
須臾,舒問皺着眉頭開口,“主上為何就不能自立為帝?請恕舒問大逆不道,但如今主上分擔了所有本應屬于皇上的責任,手掌江山決策大權,與皇帝也沒什麼區别,何不來一個名正言順呢?這樣一來,大臣們不敢懈怠,皇上也解脫了,主上也不必這般事事躬親。”
“你說的倒是輕巧。”蒼鳳修淡淡睨了他一眼,“自立為帝?你怎麼知道本王就一定想做這個皇帝?”
舒問一窒,支支吾吾道:“主上一向把社稷放在了心裡的第一位,那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
自立為帝,殺伐果斷,這天下才沒有人再打不該打的主意,所有的野心在面對絕對的強者之王時,隻能無聲消弭,這才是徹底杜絕内憂外患的最有效的方法。
“本王厭惡宮裡那些按部就班的規矩。”蒼鳳修道。
“什麼?”舒問一愣。
其他人也是呆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
他們原本在心裡想的是,也許主上是不想百年之後留下一個篡位的罵名,也可能是不想在蒼氏皇族的族譜中留下一個污點,也可能是,不想引起皇族動蕩,朝臣不安……
但他們唯一沒想到,主上不願當皇帝的理由,居然隻是……厭惡宮裡按部就班的規矩?
衆人覺得有些淩亂,腦子裡抽啊抽的,表情格外糾結。
月流殇閉了閉眼,已經冷靜下來的腦子裡此時卻是一片空白,他沉默了良久,擡眼看了看其他人沉默的表情,遲疑地道:“當個攝政王,其實……似乎也不錯,至少不用天天見到不想見的臉孔,嗯,也不用每天理會那些繁文缛節,更無需被關在華麗的牢籠裡,想出個宮都無比麻煩……”
舒問點頭,無比嚴肅地接口道:“最重要的是,不用擔負着為皇族開枝散葉的責任。”
此言一出,衆人目光齊齊落到他的身上。
舒問傻笑了一下,“青鸾丫頭可是個醋壇子,而且是個很可怕的醋壇子,如果讓她與一群女人争風吃醋,隻怕……皇帝的後宮将不複存在。”
親眼見識過青鸾的身手,蘇煜和月流殇對此都深信不疑,夜無籌挑了挑眉,“果真這麼厲害?”
“反正你是打不過他。”舒問笃定地回答。
“本座方才與她交過手。”月流殇微微眯起邪魅的桃花眼,眼底劃過一道晶亮的光芒,“雖然勉強算是打成了平手,但我有一種感覺,她應該還沒有使出全力。”
夜無籌聞言,淡淡笑道:“看來你們對她的評價都很高,既然如此,我似乎也沒有質疑的必要了。”
說笑了幾句,氣氛陡然變得輕松下來,方才一觸即發的緊張不安瞬間消弭于無聲。
月流殇拭去嘴角的皿絲,撫了撫還隐隐作痛的臉頰,感覺一片熱辣辣的,不由撇嘴,“夜無籌,本座與你勢不兩立。”
夜無籌聞言,淡淡道:“随時候教。”
“流殇,不要不知好歹,無籌先出手可是為了救你,若不然……”舒問忍不住吐槽。
要是主上出手,就憑他那一番放肆至極的話,不去掉半條命都沒有天理。
月流殇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蒼鳳修眸光在他面上掃了一眼,淡淡道:“本王覺得,你與青鸾應該能合得來。”
月流殇一愣,随即想通了言下之意,臉色不由一僵――
這是說他跟個孩子似的,幼稚?
蒼鳳修緩緩站起身,看向夜無籌,“你的眼底有掩不住的隐憂,是在擔心朱雀?”
“我……”夜無籌猶豫了片刻,“不是擔心她的安危,隻是……”
隻是什麼,他卻沒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