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風聽她這麼問,便搖了搖頭。
錦衣衛如今連他這個軍師的話都抛在腦後,一心一意的跟着蔣阮做事。
譬如昨晚蔣阮讓錦二挑暗衛混入夏俊帶着的人馬中,趁亂挑起人馬同官差的沖突,可是一點也沒有讓他事先知道。
若是齊風早些知道蔣阮是存着這個打算,大約也是會阻止的。
他習慣于做完全的考慮,蔣阮的計劃雖然一環扣一環,冒的風險卻太大了。
便是想出這主意的膽大,事後齊風想起來也隻覺得觸目驚心。
如今她又問那八百車軍饷現在在何處,齊風更是一頭霧水。
說實話,他也很懷疑,八百車軍饷不是個小數目,宣離不可能這麼快就把它們運出京城,至于别的地方,京城就這麼大,若是真心要查,查到也是遲早的事情,宣離會那麼蠢留在手裡做把柄?
“八百車軍饷不是小數目,”蔣阮淡淡道:“宣離早在許久之前,就在京城裡挖了一條密道,這密道通向京城外幾百裡處,那裡有一個宣離自己安排的驿站,幫助他把所有的物資運向别的地方。
若我沒有猜錯,這批軍饷眼下就在密道中。
”
齊風一下子站起身來,難掩眸中的驚訝:“你說什麼?
”
宣離城外的驿站他是知道的,錦衣衛早在幾年前就查到了這一處地方,可是密道之事卻是聞所未聞,蔣阮說的如此斬釘截鐵,登時就讓齊風心中驚疑不已。
他緊緊盯着蔣阮:“你說的可是真的?
”
“千真萬确的事,你若是不相信,大可讓你自己信任的人去查一查。
”蔣阮道。
“你怎麼知道此事的?
”齊風不依不饒問道:“錦衣衛百丈樓都沒有查出來的事情,三嫂,你莫要騙我,你和宣離究竟是什麼關系?
若真的有密道,為何這麼多年都沒有露出一絲馬腳?
宣離就算掩飾的再好,也不可能不露一絲痕迹。
”
“不露一絲痕迹,那是因為他從來就沒有用過這個密道。
”比起齊風的緊張,蔣阮卻是十足的淡定,甚至可以稱得上悠然。
她笑容清淺,說的話卻字字句句都如重錘一般擊打在齊風心上。
她道:“密道是許多年前就有的,不過當初是京中富商遺留下來的礦道,宣離知道了此處之後,将密道擴大到京城之外,這密道他從未用過,本就是未雨綢缪之物。
隻等着有一日襄助大業時可以派上用場,如今卻是提前用着了。
”蔣阮似笑非笑的看着齊風:“至于你說的我為何會知道此事?
恕我無法告訴你,不過齊公子,你大可以放心,眼下我既是入了錦英王府的門,我在一日,這錦英王府我便護着,不會做出傷害王府的事情,我既然與你主子是一邊的,你又何必擔憂?
”
齊風震驚于蔣阮的一番話,她口口聲聲裡已然将宣離摸了個透,對于宣離的理解甚至比錦衣衛打探的還要高,這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她的身份。
可眼下看來,蔣阮對宣離似乎更像是隔着什麼皿海深仇一般,他突然有了一個感覺,隻要有蔣阮在一日,她就會千方百計的阻止宣離的大業,宣離的大業,永遠不會成功。
這女子心思婉轉玲珑,手段令人發指,外表明豔妩媚,心中卻一片荒蕪,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入她眼中,也沒有任何事情能讓她展顔。
渾身上下都透着一種神秘感,卻讓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蔣阮沒有注意到齊風的目光,思緒卻飄向遠處。
上一世,宣離的這個密道是沒有這麼早便拿出來使用的。
那時候已經到了奪嫡後期,太子也已經亡故,五皇子身陷囹圄,天下大業指日可待,他便是利用這密道向宮外傳遞消息,這條密道是的最寶貴的籌碼,習慣于未雨綢缪的人總要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這是他的王牌。
當初蔣阮無意知道了這條密道,宣離還第一次沖她發了火,隻那時候她忙道歉,再三表示不會對别人說出這事,宣離才原諒了她。
隻是後來又給她宮裡多送了兩個婢子。
當初她以為是宣離體貼憐愛她,如今想來,那兩個婢子也不過是宣離派來監視她的罷了。
宣離此人多疑的很,他不允許任何人知道他的王牌,當初留着蔣阮一條命沒将她滅口,已然算手下留情了。
隻是現在想起來往事,總覺得一幕幕都是諷刺。
齊風敏感的察覺到蔣阮目光的變化,似乎含着對某物的嘲諷和自厭,又有一絲深刻的涼意。
定了定神,他才問道:“原來如此,所有人都想不到,他竟然會把軍饷藏在密道裡。
”
“沒錯,”蔣阮回過神來,慢慢低下頭道:“他要保護這條密道,所以永遠不會對夏家出手相助。
一旦暴露燒毀的是陳糧,而軍饷還在,那麼,他的秘密也守不住了。
那密道一旦暴露出來,皇帝必然會知道他的謀反之心,所以,他不敢賭,他不會救,他要自保,就要犧牲夏家。
”
齊風恍然大悟。
如今京城中人人都盯着糧草之事,若是宣離此刻想法子告知皇帝一切隻是個誤會,夏俊和蔣超燒的是陳糧,那麼軍饷去了哪裡?
那麼多雙眼睛盯着,想要将軍饷原封不動的運回來是不可能的。
宣離的密道一旦暴露,皇帝覺察到他的謀反之心,必然大力大打壓,所以宣離的這條大業之路也就到頭了。
他不能出手相助,甚至要避嫌保護好密道的秘密,就注定要犧牲夏家,夏家的力量正是為他所需要。
這樣一來,至少也讓宣離這幾年來做的努力化為烏有。
齊風簡直想笑,蔣阮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宣離前也難退也難,總歸要剜去身上的一塊生肉,恐怕眼下正是氣的跳腳的時候。
“那我們現在應當怎麼做?
想法子通知陛下宣離的密道?
”齊風問。
“現在說出去,宣離就能有一百個法子證明密道與他無關,況且說出去後,陛下若是查出來,難免牽連到錦英王府。
錦英王府在朝中地位本就尴尬,牽扯到這件事情中,有百害而無一利。
”蔣阮道:“最重要的是,”
“那該怎麼辦?
”齊風見她不容置疑的否定了這個建議,便知道她心中定是有了其他的想法,問道:“三嫂有了好主意?
”
“我說過,這一次,我要他們打掉牙和皿吞,吃了天大的虧,也不敢說出來。
”她眼中閃過一絲戾氣:“那八百車軍饷蕭韶還是需要的,我還要謝謝宣離将它們原封不動的運出來,這批軍饷,我要了!
”
“你……”齊風吃驚的看着她,半晌,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極為暢快,一邊笑一邊道:“三嫂,你這性子可真是痛快,膽子也大,主意更妙,這事若是成了,我要是宣離,必然會氣的卧床不起,你可真是――高啊!
”
蔣阮不置可否,正在這時,露珠推門走了進來,見齊風也在,行了一禮便上前來遞上一封信,小聲道:“姑娘,老爺來信了。
”
蔣阮接過信,并不在意齊風在場,徑自将信抽出來,短短時間便已看完,看罷,倒是沒什麼情緒,将信紙遞給露珠:“拿出去燒了吧。
”
露珠依言出去,齊風看了看她:“三嫂可是出了什麼事?
”
“沒什麼,隻是父親覺得二哥身陷囹圄,我這個妹妹也應當盡一份力,将她救出來而已。
”她話語說的不無諷刺。
齊風聽着卻覺得刺耳,不由得道:“這算什麼道理?
他身為父親,即便是要為蔣超周旋,也不該是你出馬。
你一個深閨女子,如何牽扯到這其中?
蔣權莫不是瘋了?
”
“他隻是有些天真罷了。
”蔣阮冷笑:“救他?
我隻想要看着他,一步一步再也無法回頭,他活的夠久了,這一次,我要他的命。
”
……
南華苑裡,皇帝擺了擺手,正要出聲的太監們便噤了聲,李公公将他們全部都趕了出去,皇帝踏進門裡,一眼便瞧見正在房裡練字的少年。
說是少年都有些早了,他看上去更像是個孩子,模樣生的頂頂秀氣,似乎每一次見他都比之前更加穩重内斂一般。
皇帝放輕腳步,待走進一點,才瞧見那孩子雪白的宣紙上寫着:愛欲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他字寫得極好,與他人一般秀氣,絲毫看不出鋒芒,然而這并不代表這少年就真如他字迹一般無害。
事實上,每個人都有脾氣,在年歲尚小的時候,由字觀人,而這少年的字迹裡,完全看不清楚他的心。
皇帝環顧四周,想起當初李公公回禀,宣沛居住的偏殿是宮中最偏僻的大殿,裡頭甚至比不上一個七品官員的民宅,後來他便将當初四皇子居住的南華苑騰出來給了宣沛。
四皇子當初也頗得聖寵,要不是後來出的意外,如今又不知是個什麼局面了。
皇帝這一舉動立刻就引起了朝臣的猜測,有點眼力勁兒的便開始打聽起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看上去毫無依仗的十三殿下來。
雖然有了皇帝的寵愛,可宣沛并沒有實力雄厚的母家,在宮裡還是讓人并不怎麼看好。
可即便如此,如今看南華苑處處井井有條,布置得周全而不奢靡,便知道這宣沛是個有手段,有主意的人。
皇帝看着自己這個并不看重的孩子,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複雜的感覺。
宣沛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到來,回頭一看,微微一驚後便行了個禮:“兒臣見過父皇。
”
“免禮。
”皇帝擺了擺手:“朕來看看你。
”他的眉間難掩倦色,京城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蔣超和夏俊一把火燒了糧倉,幾乎要天下人動怒,他也怒不可遏,更讓人憤怒的是,夏家人對皇權的藐視,夏家的私軍竟然敢對城守備帶領的軍隊下手,實在是有了天大的膽子。
夏誠本來求情,被他一道打入牢中,雖然看似行為魯莽,可夏家人已經犯了天下衆怒,不把他們抓起來難以平天下之怨氣。
況且這江山說到底還是他宣家的江山,什麼時候輪的上夏家的人指指點點,身為皇帝,必須要天下人知道,他要捏死一個夏家,就如要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夏家這麼多年在暗處蠢蠢欲動他不是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過是不想打破其中的平衡罷了,如今看來,有些事情便不是能忍一忍就過去了,夏家既然已經主動捅開了這層皮面,自然就該不遺餘力的打壓。
處置一個夏家還不至于讓皇帝憂心,憂慮的卻是軍饷該如何,本來戰争就令國庫吃緊,上一次從百姓中征糧才不久,如今又要再來一次,又如何安撫的了百姓。
思及此,皇帝又緩緩皺起眉頭。
宣沛見狀,想了想:“父皇可是在為糧倉的事情憂心?
”
皇帝猝然看向宣沛,這個兒子的直覺有時候過于敏銳,尤其是如今他的年紀也不過是*歲,怎地就會有一種面對成年男子的感覺?
慢慢的,他道:“十三,你對此事可有什麼看法?
”
“夏家人對朝廷不敬,犯了錯,自有父皇懲處。
”宣沛輕輕避開這個話題,道:“兒臣以為,當務之急并非是處置夏家和治罪,反而是邊關将士的糧食問題。
”
若說之前還懷疑他與夏家有什麼想法,宣沛這番話卻是足以讓人打消疑慮了。
他不提治夏家的罪,反而提起軍饷的事。
身處在什麼位置,考慮什麼利益,自然就會留意那方面的事情。
譬如說宣華,得知了此事後上折子說的都是夏家的罪狀,絲毫不思考戰事的緊張。
宣沛卻能抛開自己的利益想到這一點,或許是因為如今他年紀還小,或者他真的是無心權術。
皇帝的目光緩和下來,語氣也放柔了些,仿佛真是一個普通人家的父親對待自己的兒子,有心要考考兒子的功課。
他道:“是啊,邊關的軍饷全部化為灰燼,将士們卻不能不吃糧,你可有什麼想法?
”
“大錦朝的将士為了保護父皇的江山抛頭顱灑熱皿,卻被自己人這樣作弄,夏家對不起他們,皇家卻不能對不起他們,否則日後誰來為父皇賣命,誰來守護這江山?
”宣沛語氣尚且帶着一絲稚氣,目光卻是沉靜無比:“可如今頻繁再次征糧卻又是不管老百姓的死活,罔顧民意,又會引起民間的動亂。
可國庫裡一時拿不出這些銀子錢糧,就唯有從其他方面下手了。
”宣沛擡起頭來看向皇帝,他眸子本就生的美麗,此刻許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的人心裡都要化了。
他就像一個獻寶的小孩,笑着道:“兒臣以為,父皇可以抄了夏府,夏府在大錦朝這麼多年,必然也有許多積蓄銀錢,将夏府裡的銀錢全部拿出來,尋富商處買糧,重新置辦一批軍饷運過去,自然是無礙的。
至于夏家在朝中為官多年,父皇可以看在情面上饒他們死罪,将死罪改成流放。
這樣一方面給了他們将功贖罪的機會,一方面又能彰顯皇家恩德,父皇以為如何?
”
皇帝沉默半晌沒有說話,卻兀自掩去眸中一絲深意。
宣沛的這個法子,他也曾想過的,隻是一時間便不能拿定主意。
如今宣沛這一番話,卻是讓他心中下定了決心。
隻是……他看向宣沛,宣沛充滿希望的看着他,仿佛是一個等待父親誇獎的好兒子。
他慢慢地伸出手摸了摸宣沛的頭,宣沛身子一僵,似乎不習慣這樣親昵的接觸,然而到底是站着沒動。
皇帝歎息一聲,道:“你說的很好,朕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
夏家在朝中牽扯的勢力太廣了,一時間一網打盡确實會打草驚蛇,引出不必要的麻煩,宣沛這個法子是很可取。
倒是可以彰顯皇家仁慈,不用暫時驚了其餘黨羽。
也給夏家人一種不用逼得太緊的感覺。
夏府這麼多年斂财無數,自然也能籌出一筆軍饷。
皇帝驚異于宣沛小小年紀對于政治的敏銳,這件事他的法子雖然還不太完善,帶着一些漏洞,可是大體的方向是沒錯。
這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實在是很好了。
他與宣沛又說了些話,才擡步匆匆離去。
皇帝走後,宣沛才伸了伸懶腰,瞧着桌上的字半晌,才吩咐一邊的小太監來将宣紙拿出去扔了。
他在椅子上坐下來,把玩着手裡的鎮紙,微微一笑。
夏家……已經到頭了。
……
火燒糧倉的事情在京城朝野掀起了一層軒然大波,然而沒等朝臣們讨論出個所以然來,皇帝的旨意卻來得突如其來。
先是派趙家的長孫趙毅帶兵抄封了夏府,夏府無數的銀子全部充入國庫,重新準備糧饷。
夏府上上下下一百八十三口,全部流放。
蔣超同夏俊一樣,跟着流放到西北荒涼的地方。
犯下這麼大的錯,皇帝的旨意雖然下的雷厲風行,卻沒有置夏家人于死地,至少在百姓們看來皇家是仁慈的。
可朝臣們卻從皇帝的這個舉動中嗅出了某種意味深長的味道,一時間倒是不敢輕舉妄動了。
蔣阮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屋裡喝茶,聽聞此言倒是微微一愣,低聲自語道:“怎麼會這樣快?
”
話音剛落,便見齊風自外頭匆匆忙忙的走進來,最近為了對付夏家,他倒是時常來這裡與蔣阮商量主意。
今日神情卻是有些嚴肅,嚴肅中又帶了幾分愉悅。
道:“三嫂,事情成了。
”
“這次辛苦你了。
”蔣阮微笑:“有你相助,事情才會如此順利。
”
“我正要與你說這事。
”齊風卻是低聲道,看了看周圍,搖頭:“這件事我還沒來的及做,給皇上面前吹風的可不是我,我的人還沒有開始計劃,促使皇帝下聖旨的另有其人。
”
蔣阮皺了皺眉:“是誰?
”
“十三殿下。
”齊風也很奇怪:“聽說那一日皇帝去十三殿下的偏殿裡坐了一會兒,出來後便徑自去了禦書房拟旨,我想,他一定是在十三殿下那裡聽了什麼,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
蔣阮手中的茶杯一顫,一大滴茶水濺了出來。
齊風被她的舉動吓了一跳,道:“怎麼了三嫂?
”
蔣阮垂下眸,宣沛怎麼會突如其來做這種事情?
如今的他按上一世,也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明白的孩子罷了。
可自從上一次在宮中見到他後便覺得有些奇怪,如今甚至能左右皇帝的舉動,她一直刻意忽略宣沛的消息,以免給宣沛帶來麻煩,如今想想卻很是奇怪,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她錯過了某些很重要的東西,一個大膽的猜想浮現在她腦海中,難道……
宣沛幾乎能與她心靈感應,甚至這一次如此自然的順水推舟,不動聲色間給了夏家緻命一擊,若是因為那個原因,一切倒也不是不可能。
齊風細細的打量她,不放過她臉上的每一分神色,可不過片刻,蔣阮就擡起頭來,微笑道:“不管如何,總歸達到了我們的目的。
”
沒有探出蔣阮的心思,齊風心裡很是遺憾,不過他也知道面前的少女從來喜怒不形于色,便也釋然道:“不錯,我看這次夏家人在劫難逃。
”
坐在一邊縫補的連翹聞言倒是奇道:“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陛下并沒有定夏家人的死罪,分明是便宜了他們。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連翹心裡還十分不忿,在她看來,夏家人想要換了軍饷陷害錦衣衛的事情實在是罪大惡極,死十次都不夠。
“不出手是因為不留痕迹,”齊風笑着替蔣阮解釋:“放心吧,根本不用我們動手,自然有人要夏家人的性命。
”
夏家人在朝中為官這麼多年,固然有十足牽扯,可也結下不少宿仇。
譬如五皇子的人,自是恨他們恨得牙癢癢。
而流放途中山高水長,如何安全的抵達西北荒涼地方,已然成為了一個難題。
他們有信心,不出三日,夏家人勢必暴斃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