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羊毛毯上,女子華麗的衣裙迤逦,劃出一道豔麗的紅。绯紅的面紗将她的容貌掩住,隻露出一雙晶亮的雙眸,那是一雙絕美的眸子,一眼看過去澄澈無比,帶着一種天真的蠱惑,仿佛隻要被那雙眼睛看上一眼,便會沉醉到不知名的往生。
灰衣人站在這女子的下首,聲音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聖女,蔣信之逃跑了,廖水河那邊有接應的人,沒追上。”
沉默,過了許久,空氣裡才傳來慵懶的女聲:“是麼?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元川,你越活越回頭去了。”
“聖女教訓的是。”元川低下頭,道:“不過雖然跑了一個蔣信之,我們這回也不是全無收獲。京城裡來了消息,糧饷的事情宣離失敗了,他們的探子還沒查出來,我們的人卻已經發現了苗頭,動手的人潛伏在錦英王府。”
“錦英王府”四個字顯然打動了座位上的女子,她偏過頭,聲音裡似乎含着微微笑意:“哦?那是什麼人?”
“錦英王臨走之前,将他的兩個師兄弟齊四和夏五都接回京城,如今兩人都住在錦英王府附近。可錦英王将他們接過來的目的卻是為了保護錦英王妃,蔣家嫡長女,蔣信之的妹妹,如今的弘安郡主。這一次糧饷的事情,處事風格同齊四以往不同,手下的人回來消息,若是沒錯,大約是出自錦英王妃之手。”
座上的女子沒有說話,空氣中卻似乎有緊張的氣氛在蔓延,周圍的婢子全都低下了頭,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冉冉升起的熏香幾乎都要燃掉了一辦,元川維持着低頭的恭敬姿勢一動也不動,才聽到上頭慢慢的傳來一聲冷笑:“錦英王妃?那是個什麼東西?”
元川小心的看了一眼上頭的女子,那雙明眸瞬間變得幽深,某種熟悉的情緒飛快的劃過。便見女子慢慢的站了起來,她個子倒也不高,稱得上嬌小,一襲紅色的豔色裙擺将窈窕的身姿勾勒無疑,一舉一動皆是魅惑,這種魅惑并非青樓楚館女子身上的媚,而是帶着一種天真的姿态。仿佛一出生就是這般的,像是本就生的美麗的幼獸,天生,就會勾引。
“他燒了我們的糧饷,南疆的将士便不能在參與這場戰争。”她一字一句道,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慵懶,說的話卻是沉着無比。
“正是。天晉國那邊已經傳回了消息,軍饷不可能提供的太多,希望我們能自己想想辦法。”元川道:“聖女的意思是?”
軍饷被燒,接下來将士們便不能再呆在此地,天晉國如今自顧不暇,又對南疆本就缺乏信任,自是不肯出多餘的軍饷,一點軍饷如何能解燃眉之急。南疆若是還要幫天晉國對付錦朝,便是吃力不讨好。
“背信棄義之人,不配做我的同盟。”女子冷冷道:“天晉國要敗了。他們自己也知道,所以才這樣,元川,你回去下令,同盟結束,讓将士們速回南疆。”
元川一愣,試探的道:“聖女,就這麼回南疆,大錦朝那邊……聖女準備放棄了?”為什麼要和天晉國結成同盟,元川比誰都清楚,如今聽聞聖女的決定,心中自是覺得不可思議。
“元川,我什麼時候放棄過?”女子歎息一聲,眼神卻變得有些古怪:“此次吃虧,歸根結底是因為錦朝京城那邊出了岔子,你所說的蔣家嫡女,實在是令我有些不悅。你将大錦朝的戰神抓回來這麼久,日日審問,可審問出了什麼?”
元川愧疚的低下頭:“屬下無能,沒能套出蔣信之的真話。”
“錯,”聖女搖頭道:“他早就說了,隻是你沒發現罷了。”
“元川驽鈍,請聖女明示。”他不解的看向女子,卻聽見女子慵懶柔美的聲音傳來:“你日日審問他,他卻如何都不肯說,甚至連一丁點端倪也不會放下。據我所知,蔣信之在軍中行軍打仗,舉止并不是這般謹慎之人。如此小心翼翼,護着的人必然是極為重要之人。我聽到的消息,蔣信之同這個蔣家嫡女子感情極好,而當初蔣信之初回大錦朝京城,也是這個蔣阮将他從埋伏圈中救了出來。自從這兩兄妹見面後,蔣信之的官路節節高升,一路順風順水,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元川一驚,電光石火間已經想明白了許多事情。看向女子道:“聖女是懷疑……?可她隻是一個普通女子,如何知曉這麼多未來的事情?”世上能人異士衆多,可一個深閨女子,無論如何都讓人太難以相信。
“身為南疆子民,你自己也是巫樂出身,有什麼不可能?”聖女面紗下的聲音袅袅動聽,仔細聽來,卻又含着一種淡淡的殺機:“你忽略了這些,因為你并沒有将她放在心上,你認為她不是你的對手。而我,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留她的命。”
元川低下頭:“聖女英明。”
“他竟然将同門師兄弟都請回京城保護她,我原先覺得她如此聰明,倒是可以為我所用,如今看來,卻是令人生厭。蔣家嫡女,既能不聲不響就破了京城中我們人安插的暗裝,宣離那個廢物也敗在她手上,令我大開眼界。聽說蕭韶赢了天晉,班師回朝後就會與她大婚?”她突然輕輕笑了:“聽着就覺得可笑!”
她什麼重話都未說,語氣一直都是如之前一樣的慵懶柔和,甚至還帶了幾分甜膩的妩媚。可元川聽在耳朵裡卻是不寒而栗,他在聖女身邊這麼多年,太了解她想要做什麼了。越是這樣,越是說明她心中的恨意越深,下手也越狠。終于,元川忍不住問:“聖女,要對她下手麼?”
女子瞥了他一眼:“有人會比我們更急,你想個法子漏消息給宣離,就說火燒糧倉的事情是蔣家嫡女的主意。如今我還沒辦法離開,錦朝有些事情也該開始動作了,元川,待錦朝班師回朝的一日,你混到隊伍裡,跟着去京城吧。”
“聖女……?”元川怔了怔,道:“這就開始動手了?”
“錦朝那群人如今越發不濟事,我身邊能信任的,隻有你了。”她笑盈盈的看着元川,美麗的眸子仿佛上好的寶石一閃一閃,就像少女在看自己最心愛的情人。她道:“元川,除了做好我安排的事情,你還有一個任務,宣離這個人實在是太無能了,若是他沒辦法殺了蔣家嫡女,你就替我殺了她。我不想看見她活得太久。”她慢慢的,一字一句道:“班師回朝後大婚?我也想看看,和一具屍體大婚,究竟是個什麼畫面。”
元川心中一凜,恭聲應下,轉身便出了帳中。
……
時間仿佛過的很快,邊關到底再沒有傳來什麼壞的消息,那蔣副将聽說也被錦英王救了回來,渾身上下飽受折磨,仍是咬牙沒有投誠。這麼一條硬漢自是讓皇帝龍心大悅,先前的謠言不攻自破,原先還在觀望的朝臣們紛紛又起了别的心思,估摸着看自家女兒有沒有可能同蔣家結上一門姻親。
這蔣家說起來也是奇怪了,原先好好地清流世家,卻不知在這幾年中是走了什麼背運,先是主母給尚書戴了綠帽子,又是原先仙子之名的蔣二小姐不自愛名聲盡毀,後來蔣二少爺還與夏家謀反燒了糧倉,這皇帝看蔣家如此不濟事,蔣尚書的仕途眼看着也是到頭了,蔣家離沒落也不遠。
可要說沒落,蔣家偏偏還出了個深受懿德太後寵愛的弘安郡主,蔣大少爺更是前途不可估量的大錦朝戰神美名,就連一個庶出的四小姐,如今也是爬到了正三品蔣昭儀。這樣看來,蔣尚書的日子卻又不是難過。有好事者打聽到,原先蔣尚書隻是偏疼夏研所出的蔣超兩兄妹,對自己逝去的正妻所生的蔣信之兩兄妹冷落不已,蔣丹就更是了。誰知風水輪流轉,原先最不受寵的兩兄妹如今卻是過的最好,蔣家全靠他們光耀門庭了,實在是令人唏噓。
此刻正是冬日已過,新春即将來臨,可天氣卻是還如以往一般冷,雪粒簌簌的從天空上掉下來。蔣阮站在庭院跟前,雪粒掉在地上飛快融化,而她一身淺紅的衣裙在雪色中猶如一團火,灼灼其華。
齊風站在她身邊,突然道:“三哥快回來了。”
天晉國與大錦朝的這場戰争到了今年的開春,到底是要塵埃落定,天晉國已經觸怒了大錦朝的國威,如今天晉國節節敗退,蕭韶帶領的錦衣衛行事狠辣殘酷,幾乎要打到人家城裡去了,天晉國如今已是窮途末路,向大錦朝投誠,不過是早晚的事情。而今天晉連負隅頑抗的力量也沒有了,戰争一結束,蕭韶自然是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蔣阮輕輕颔首,齊風道:“等三哥回來,你們就成婚了。”說到這裡,他嘴裡竟然覺出一絲苦澀,他轉過頭,面前少女一身淺紅衣衫,仿佛萬千光華都灑落在她身上。眉眼明豔妩媚如花,瞧着熱烈似一團火,隻有靠近了才發現那不過是一塊冰。這些日子他陪伴在這少女身邊,看着她運籌帷幄,看着她未蔔先知,卻好像将所有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般随意。他偶爾也會想,是不是這世間所有的事情都入不了她的眼,如今他說出蕭韶即将回來的消息,蔣阮若有所思的模樣落在他眼裡,齊風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他掩住眸中情緒,打趣道:“三嫂,到了那一日,我看迦南山的衆位兄弟都要回來讨杯喜酒喝。”
蔣阮微笑道:“多謝。”
她的态度總是這般疏離有餘,親近不足。齊風别開眼,尋了個由頭便離開了。隻留蔣阮一人站在庭院中,冬去春來,這一年又發生了許多事情。原在邊關的蕭韶傳了消息回來,趙瑾竟是去邊關了,這實在出乎她的意料,趙瑾還将蔣信之給救了出來。趙瑾本就是出自武将之家,做事還頗有男兒的豪爽之風,蔣阮将此事告知了趙夫人,趙夫人放下心來,趙家兩個哥哥倒是通情達理,沒有過多為難。隻是林自香知道了此事上錦英王府來責怪了一番蔣阮,倒是怨蔣阮的不是,說蔣信之怎地就這樣随意勾走了趙瑾,實在是太不像話,實在令蔣阮有些無奈。
說起林自香,如今倒是往錦英王府跑的頻繁,卻不是為了來看蔣阮,到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與夏青原本不知為了何事結下了梁子,後來誤會消除,兩人也不知何時相談甚歡,夏青倒是好像很喜歡林自香,隻是這兩人心思都太過澄澈,反而瞧着要明白心意卻是困難重重。
白芷和夜楓如今也有些親近了,白芷也會時不時的給夜楓送些點心。夜楓好歹也是蕭韶曾經的左膀右臂,擱其他地方也是身份地位十分優秀的男子,卻每日不顧身份來找理由與白芷說幾句話,傻子也能看出來時什麼意思。
相比白芷和夜楓的溫和,露珠和錦二卻是整日打打鬧鬧,兩人隻要碰在一起就會吵架,明眼人看得出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可惜這兩人一個整日一副纨绔的模樣,一個整日大大咧咧,也不知何時才能修成正果。
蔣權如今是連錦英王府也不肯來了,自從當初蔣超出事,蔣權以命令的口吻讓蔣阮想法子救蔣超出來,蔣阮卻是不予理會。蔣超死了後蔣權一夜間似乎老了十歲,再看蔣阮時,已然更是如陌路人一般。他的心思蔣阮一清二楚,他對蔣阮心中存了怨恨。如今蔣權又納了幾房妾,似乎是想要再為蔣家留後――他從不肯将蔣信之當做是他的兒子。蔣阮有時候也會覺得奇怪,如前生來看,蔣權是一個熱愛權勢,不顧一切手段向上爬的男人,如今她和蔣信之都能将蔣府帶往更高處,蔣權卻從來沒想過讨好他們,甚至一如既往的恨他們。或許有些人天生便是冤孽,仇恨與生俱來,無論蔣阮和蔣信之做什麼,隻要他們是趙眉的孩子,蔣權就不可能喜歡。他作為父親的一面,永遠隻對蔣素素和蔣超開放。
宣離自從糧饷風波後,到如今仍是沉寂無比,不再有别的動靜。顯然當初夏家的覆沒對宣離造成了巨大的損失。這一年來他消身匿迹,在朝中規規矩矩的做一個安分的皇子,甚至私底下什麼都沒有做,原先的勢力被毀掉了大部分,夏家倒了後,他再也很難找到一個夏家的替代品。五皇子宣華做事倒是越發沉穩,甚至連十三皇子宣沛也得了皇帝的青眼,甚至懿德太後也十分喜歡。太子如今似乎也學聰明了些,不再像從前一般荒唐,一時間多了這麼多對手,宣離心中恐怕也并不好受。然而這并不代表宣離打算放棄,相反,蔣阮對她了解至極,宣離現在不動手,是因為他還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此人最善于韬光隐晦,一旦有了機會,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出手。
蔣丹如今已經從美人升到了正三品昭儀,眼下在宮裡真是左右逢源,上至皇後,下至宮女婢子,都對她十分欣賞。甚至懿德太後這般嚴苛的人對她也挑不出錯處來,她已經與宣離暗中勾結在一起,過的日子倒是不錯,行事小心又聰明的人,将野心掩飾的很好,在宮裡自是步步高升,一步一步走的很穩。她過得好,蔣阮卻也不着急,這天下盛世不過是一手狩獵,端看誰更有耐心了。一生一世都隐忍了過來,等些日子又何妨?
蔣阮垂下眸,伸出手接住掉下來的一粒雪,雪飛快的融化在掌心。新年即将來臨,恍惚中似乎又回到重生那一年,她縮在張蘭家的莊子裡肮髒的屋裡,連炭塊都燒不起,從皿色彌漫的上一世醒來,滿目皆是殘酷的現實,仇人高高在上,而她在下。
時間飛快流逝,眼下她站在錦英王府,位置仿佛倒了個個兒,仇人死的死傷的傷,她卻完好無損。想到方才齊風的話,蕭韶也該回來了,上一世沒能等到的大婚,如今卻要是在這個時候,這個冷心冷情的她身上開始,卻也不知是福是禍了。
……
八皇子府上,手下的侍衛以身跪地,禀告道:“回殿下,邊關傳來消息,天晉國頂不住了。錦衣衛已經入天晉大關,天晉國投誠。”
宣離高坐屋中正中央,臉色卻是十分溫和,分明手下回報的是這樣一件并不令人愉悅的消息,可他卻仿佛很愉悅的,笑容甚至有如沐春風之感,實在是令人覺得有些古怪了。
幕僚們俱是一句話也不敢說,這一年來,宣離遭受了夏家的打擊,行事卻是越發的沉穩了。譬如喜怒不形于色,已然修煉的爐火純青,如果說之前宣離能夠熟練地在臉上戴上一層溫雅的面具,如今這面具卻已經與宣離融為一體了。
“比我想象的快。”宣離歎息一聲:“果真怎樣都毀不了錦衣衛嗎?”
“殿下,如今咱們與錦英王府還未徹底對上,錦英王在朝裡也一直是保持中立,避開為上佳。”一名幕僚上前勸道。宣離的力量如今被削弱大半,同蕭韶硬碰硬實在不是明知之舉,況且蕭韶一向不管朝廷之事,若是能避開與他的鋒芒接觸,必然能夠省出一大筆事情。
“晚了。”宣離笑道:“你們真的以為我們能與錦英王府和平相處?”他揚了揚手中的信:“諸位,你們可知道當初火燒糧倉,夏家倒台的事情是出自誰的手筆?”
幕僚們面面相觑,這事情宣離派去的人一直在查,可到頭來什麼都沒查出來,宣離為此很是憤怒,這也是他的一塊心病。如今看他這模樣,是已經知道背後之人是誰了?
宣離平靜道:“是錦英王妃,蔣阮。”
“怎麼會?”屋裡衆人一陣驚訝:“那錦英王妃不過是一個女子,如何能做出這樣的大事,況且她也不能未蔔先知。若這一切都是出自錦英王妃的手筆,那她豈不是太可怕了?她到底為什麼要做這件事,與殿下作對呢?”
“我知道諸位心中驚訝,可本殿也坦白的告訴你們,此事的确是錦英王妃的手筆。”他意味深長道:“你們認為錦英王妃不可能做這事,沒有理由對付本殿,可有沒有想到,這是否代表了錦英王的意思?”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沉寂。宣離環顧周圍一圈,才道:“錦英王妃未必就不是受了錦英王的授意?”其實這話宣離知道并不可信,他從探子那裡得到了蔣阮才是夏家風波背後之人時心中也極是驚訝,可他幾乎是立刻就相信了。他一直覺得蔣阮有些古怪,雖然他知道這個懷疑來的有些莫名其妙,對方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明白的官家小姐,如何能有那樣厲害的手段。可每次看到蔣阮的時候,宣離都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總覺得蔣阮對他存在着一種隐藏的恨意。雖然他自問并沒有做過什麼讓蔣阮仇恨的事情。
知道了這個消息後,宣離極為震怒,他的大業竟然毀在了一個女人手裡。蔣阮的一個布置就這麼讓他耗費了一個夏家,後來更是連那八百車軍饷也丢了,實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每思及此,宣離就恨不得立刻殺了那個女人。
“蕭韶就要班師回朝了。”宣離笑了笑:“我想送他一個禮物。”
錦英王府在錦朝是一個非常特别的存在,這麼多年他甚至連錦衣衛真實的力量也不能觸碰到一分,若說從前對錦英王府已經起了别的心思,如今知道了蔣阮害他的事情就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有的時候有些事情必須要铤而走險,宣離不希望蔣阮嫁給蕭韶,若蔣阮真如探子回禀的那般心機深沉,再和蕭韶在一起,錦英王府的力量就實在是太過可怕了。
趁着蕭韶來未回來,他需要确認一件事情,也想要就此解決一個麻煩。宣離慢慢捏緊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