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趙朔的隊伍到達了嚴州,嚴州城外就是富春江,趙朔要在這裡渡江,前往婺州。當然了,來到這裡趙朔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找這裡的地方官支持支持。
嚴州知州名叫呂寬,三十多歲,進士出身。當手下向他報告,平南王到達嚴州北門的時候,本來還在賞花的呂寬立刻換上官服,召集嚴州所有官員一同前往北門迎接。
平南王是誰,他們是知道的,平南王南下的目的,他們也是知道的。至于平南王與高宗之間的關系,他們也都是略有耳聞。
帶着複雜的心情,一衆官員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北門。親眼見到趙朔帶着的兵卒之後,本來有些忐忑的心情安定了下來。他們知道,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下官嚴州知州呂寬,參見平南王。”
“下官嚴州通判……”
“下官嚴州主簿……”
……
一衆官員紛紛跪倒在地!
對于這麼大的歡迎儀式,趙朔還真沒想到,略微愣了愣神,趙朔擡了擡手。
“都起來吧!”
衆官員都起來之後,趙朔才接着道。“本王這次南下平定暴民,路過嚴州,少不了打擾各位,還望各位有個心理準備才是!”
别的官員見面,都是先寒暄一陣,然後吃點喝點,酒足飯飽之後,才會談些事務。而趙朔剛一見面,便說出了目的,這讓一衆官員目瞪口呆,他們搞不明白,這個年輕的王爺,到底想幹什麼?
“呵呵……”作為官場老油條的呂寬幹笑了兩聲,化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氣氛。“王爺說的哪裡話,王爺不遠萬裡南下平定暴民,乃是為了大宋的社稷安危。我等作為大宋官員,理應為此出上一份力。王爺有什麼事,隻管吩咐,隻要是我嚴州官員能辦到的,我等定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說的真好!這就是趙朔給的評價,另外單獨給了呂寬三個字――老狐狸。
前邊說的冠冕堂皇,最後卻是能辦到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什麼能辦到,什麼不能辦到,還不是靠嘴巴随便說。
趙朔蹭了蹭鼻尖,微微皺眉,這個呂寬不好對付。
“呂大人俠肝義膽,忠君愛國,真乃當世官員之楷模啊!”
“王爺謬贊了,下官愧不敢當,愧不敢當啊!”呂寬欠身行禮,一臉笑容。
趙朔很是無語,大宋便成這個樣子,與這樣的官員太多不無關系,歎了口氣,直奔主題道。“呂大人,我軍要度過富春江,剿滅南部暴民,為此要在嚴州休整幾日,這幾日,就叨擾呂大人了。”
“王爺說的哪裡話,能為平定暴民出上一份力,呂某求知不得。”說到這裡,呂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爺,請!”
趙朔微微點頭,邁步前行,身後的馮公公、林峰、淩雲、祝楓、張初九、燕舞、小蝶等人也都跟了上來。
一衆人影剛剛進入嚴州城門,呂寬跑着追了上來。“王爺,王爺留步啊。”
趙朔回身。“呂大人反悔了不成!”
“王爺說笑了。”呂寬指了指後邊緊随着馮公公等人的六百多兵卒。“王爺還有各位将領進城自然是應該的,可是這些兵卒……”
“呂大人怕他們反叛?”趙朔側頭笑道。
“王爺真愛說笑!”呂寬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王爺真不知道?”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好了,我不喜歡拐彎抹角。”趙朔淡淡的說道。
“王爺,大宋律法明文規定,軍兵沒有特殊情況,是不可以進城的。”呂寬行禮道。
“哦?這樣啊!”趙朔用食指撓了撓太陽穴。“可能呂大人誤會了,你看看他們,老弱病殘的,哪裡向軍兵?真要給個稱呼的話嘛……”趙朔沉思了一下。“隻能算我趙府的下人。”
“下人?”呂寬目瞪口呆,微張的嘴巴一直沒有閉上,手指指着那些兵卒。“穿着軍裝的下人?”
“唉!”趙朔一聲長歎。“我也沒有辦法,雖然是個王爺,可是朝廷一點俸祿都沒給過,現在讓我平定暴民,我也隻好組織一下這些不成器的下人了。至于軍裝嗎,都是路上撿的,我也沒想到,逃兵會有這麼多。”
趙朔這完全就是争着眼睛說瞎話,可是呂寬卻沒有反駁。“既然是這樣,那是下官失禮了,望王爺體諒。”
趙朔擺了擺手。“哎~,呂大人嚴重了。呂大人也是為了維護大宋法紀嘛。大宋能有呂大人這樣的官員,本王深感欣慰啊。”
又是一通虛情假意之後,所有人進入了嚴州。
呂寬給趙朔和馮公公等人安排了一處獨門府宅,那些兵卒則是被安排進了周邊的客棧!既然不是兵卒,便不能安排進兵營,這讓呂寬很是不爽,因為這些兵卒讓他大大的破費了一筆,不過卻又毫無辦法。
趙朔的住所,在一通胡吃海喝之後,一切再次歸于平靜,送走了陪着吃飯的;呂寬等官員,也打發走了馮公公、林峰等将領,趙朔在小蝶的服侍下,回到卧房,一頭躺到了床上,他要好好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聽到門口有人談話。
“王爺正在休息,你不能進去。”
“我現在有急事,必須要見王爺。”
“我說淩少尉,有啥事不能明天說啊,非要等王爺休息的時候來說,你知道王爺一路之上一天安穩覺都沒睡過嗎?現在好不容易睡着了,我說什麼也不允許你打擾他。”
“小蝶姑娘,哎呀,我真有急事,你要是不讓我見王爺,以後軍隊要是出了問題,平定不了暴民,可都是你的責任!”
……
趙朔翻了個身,搓了搓臉頰,打了個哈氣,開口道。“小蝶啊,讓淩雲進來吧!”
門外傳來了小蝶的輕哼,然後是很不友善的聲音。“進去吧!”
吱呀~,房門打開,淩雲一臉焦急的沖了進來。
“什麼事,這麼着急,難道暴民攻打嚴州了?”趙朔揉着太陽穴說道。
“這個到沒有!”淩雲穩住身形。“是關于炮彈材料的事情?”
“說!”趙朔又打了一個哈氣。
“派出去收購材料的人回來了,可是一無所獲……”
淩雲的話還沒說完,趙朔就開口了。“那是肯定的啊,炮彈是官營的,民間怎麼可能有制作材料。”
“啊?王爺,這個你怎麼不早說?”淩雲傻眼了。
“這個是常識吧,我的淩少尉!”趙朔很是無語的搖了搖頭。“需要材料,去找呂大人要,我想他這裡這麼也該有點才是。”
淩雲低下了頭,有些尴尬的說道。“末将去了,可是呂大人說,制作炮彈的材料屬于火藥局管制,讓我們先給朝廷寫奏折,等陛下下旨,火藥局有了批文之後,才能給我們。”
“你是不是傻?”趙朔盯着一臉蒙圈的淩雲。“你不就是火藥局官員嗎?你覺得我寫個奏折上去,我那個叔叔會給批嗎?我說,你看着挺聰明的,怎麼腦子這麼不轉個啊!”
“那我……”淩雲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啥。
“你再去找那個呂寬,就說你是火藥局官員,然後拿着我那個叔叔給我的聖旨,讓他自己看。”
小蝶懂事的将聖旨拿了過來,趙朔将聖旨交給了淩雲。“如果那個呂寬聰明,他知道該怎麼辦!并且,這應該很合規矩了吧!”
淩雲點了點頭,拿着聖旨退了出去。
一離開趙朔的住宅,淩雲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來,他的額頭溢出了汗水,後背早已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