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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其用當車

錯天下 十三卦 3204 2024-01-31 01:14

  密林裡已是一片狼藉,随處可見斷裂的樹樁和殘缺的軀體;其間仍有四、五十蒙面人,手持連驽、短铳……

  莫全成怒喝一聲躍入密林,身随劍動,瞬時砍下兩顆人頭。

  李長然躍入密林……

  十數名天門派弟子躍入密林……

  在憤怒和窩囊的摧毀下,在近身厮殺中,數十名蒙面人毫無招架之力,不多時便身首異處,密林裡死一般的寂靜。

  半晌,莫全成将一蒙面人的面巾挑去,喘着粗氣說道:“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人,怎地如此狠毒?”

  李長然四下看了看,道:“這些人雖然身着民服,但腳下穿的卻都是官制布靴,應該是朝廷的人。”

  莫全成怔道:“朝廷的人?我們與朝廷素無瓜葛,他們怎麼會在此埋擊我們?早先陷害你們的也是他們?“

  李長然沉思半晌,道:“應該是兩拔人,早先那些人并沒使用火器,而且石坑中使用的陣法極像冷泉映月,應該是月旨門的功夫。”

  他不是随口而說,更不是為自己被困而尋借口,而是此時方突然記得石柱倒下時似乎暗藏規律。

  而這個隐隐顯露的規律,則和他知曉的月旨門冷泉映月陣極為相似。

  莫全成同樣知曉冷泉映月陣,不禁皺眉道:“月旨門竟然和朝廷勾結在一處?

  李長然搖搖頭,道:“說不清楚,月旨門、大澤派雖然與我龍門派有隙,但從未聽說和朝廷有什麼牽連。武林中的事,終究應該用武林的方式來解決,我想他們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莫全成恨恨道:“我不管,這事與月旨門絕對有關聯!”又左右看看,悲道:“我天門派四十七名弟子,現在竟然僅剩下九名!如此皿海深仇,焉能不報?我回去後必向師父禀告,定要去月旨門讨個說法!”

  李長然亦是面帶凄色,默然點頭,又突然記起張迪還在鬼谷崖對面,便趕緊向莫全成等人告聲罪,然後急急掠過石道。

  張迪呆坐于地,面上無悲無喜;見李長然前來,喃喃道:“是我不好,我不該亂說話,害得他真的掉下去了。”言辭凄凄,神色楚楚。

  李長然心中一軟,卻不知如何相勸,隻好說道:“第五兄俠肝義膽,實在令人敬佩……”

  張迪突然打斷李長然,急道:“然哥哥,你帶我去找他吧!”

  李長然一怔,道:“小迪,你冷靜些。鬼谷崖不同于早先那石崖,我已仔細瞧過,此處絕然不能下去,何況天色已晚,下去也未必能找到第五兄。”

  張迪起身,眼睛死死盯着李長然,道:“此處下不去我們可以繞行,總能找到路。然哥哥,你也說了天快黑了,天黑以後第五安怎麼辦?”

  李長然沉默半晌,終是狠心說道:“小迪,你冷靜些好不好?你仔細瞧瞧,從這裡掉下去還能活嗎?”

  張迪一呆。

  李長然歎口氣,道:“對不起,我也不想第五兄有事,但我們要面對事實啊!再說,第五兄為什麼會墜下崖去?他是為了救……救我們,讓我們活着,是不是?”

  張迪黯然。

  李長然語氣緩了緩,道:“小迪,你也不想一意孤行而辜負了第五兄一番好意吧?再說天門派隻剩下九名弟子,負傷者則有十一人,我們得幫助他們回到天門派,讓他們及時得到救治。否則,我真是無顔再見第五兄。”

  張迪怔了半晌,又自言自語道:“不錯,他應該會這麼想。”又猛地擡起頭來說道:“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将天門派負傷的朋友送回去吧。”

  李長然暗自松口氣,領着張迪掠過鬼谷崖與莫全成等人彙合。衆人相互攙扶,與十一名負傷的弟子一道,艱難回到天門派。

  次日一早,張迪執意再去鬼谷崖,李長然無奈隻得陪同。二人覓得一處小路下至崖底,見着了不少天門派弟子的屍首,卻獨獨沒有發現第五安。

  張迪心中一喜,道:“然哥哥,都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既然找不着第五安,那他就一定還活着,是不是?”

  李長然也暗自奇怪,但又知道并沒有遺漏什麼地方,隻好說道:“應該是吧,或許第五兄遇着了什麼奇遇,又或許被什麼高人給救了也說不定。”

  張迪卻是說完便笃信不疑,點頭道:“一定是這樣。”說罷竟不再尋找,而沿路返回又上了鬼谷崖,也不顧李長然勸阻,拔劍在石道上留了幾行大字便大步離去。

  …………

  陽明山脈,其麓險絕,幾疑無路。鳥道盤折,上與天齊。

  此謂與天齊者,正是主峰大澤峰。

  大澤峰高險,雲霧似乎不能直上,而隻能在其腰間盤繞,這讓它看起來便像是生于雲端,恍如仙境。

  峰頂翠綠朱紅,亭樓院宅隐于其間,正是大澤派所在。立于大澤派正門前,眼中雲滾如海,峰如碣石,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睥睨天下的傲氣。

  身為大澤派掌門人,吳成更是傲氣難掩,哪怕面對的是位居天下五行的習坎。

  而與吳成齊名的月旨門宗主李成,則與吳成的表現截然相反,面上盡現尊重之色,笑道:“習宗主,以你之見,此次第五安能否僥幸逃脫?”

  習坎笑道:“李宗主手下遲、梅、王、梁四大弟子親自布下冷泉映月陣,試問有何人能逃脫?”說罷哈哈一笑,又道:“不過,第五安非同尋常,絕非一般人等可比,倒也難說不會出現意外。”

  李成連連點頭,道:“有理有理。唉,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吳成冷哼一聲,道:“不過一個後輩罷了,就算是第五元貞的徒兒又如何?哪裡得我等這般對待?哼哼,天下五行,不過是龍淵的一面之詞,豈能代表天下武林?”

  李成看了看習坎,笑道:“吳掌門的意思是說,天下五行并不是每個人都名符其實,但像水雲間習宗主,那卻是無可争議。”

  習坎微微一笑,道:“李宗主不需如此,吳掌門所說并非沒有道理。便如當年南盟盟主之争,吳掌門就勝了錯然老道,但天下五行的名号卻被錯然得了去,實在讓天下人不服啊。”

  吳成道:“哼,不過一個虛名,有什麼值得炫耀?”

  習坎擺擺手,笑道:“吳掌門固然大氣,但也不能否認這個虛名極具蠱惑性,讓武林中人屢生歧義,認為錯然老道和習某等人便代表了整個武林,倒令人氣憤,讓習某汗顔。”

  李成笑道:“習宗主過謙了!不過對于錯然老道,我和吳掌門實在不服。此次南盟大會,我們便要讓天下武林同道知曉,他任下的南盟,不過是徒有其名罷了……”

  吳成道:“哼,李宗主何必說得這麼委婉?錯然道長不是想在後輩中選擇盟主嗎?那我就将他看好的後輩統統打殘打廢,讓南盟大會無疾而終!”

  李成看看吳成,又看看習坎,歉笑道:“令徒易十三當然不在此列。”又覺得此話會讓吳成難堪,便接着後者話題說道:“不僅如此,我們還要讓所謂的武林亂個天翻地覆!”

  習坎哈哈大笑,道:“兩位好氣魄,正與習某所想不謀而合!”

  李成怔道:“習宗主,這話又從何說起?”

  習坎含笑不語,起身踱步,半晌說道:“不瞞兩位,我要亂的不僅僅是武林,還要亂掉朱家天下!”

  吳成微微皺眉,道:“習宗主,我們武林人氏與朝廷素無牽絆,所謂亂了朱家天下,似有尤過之嫌啊。”

  習坎面色一沉,聲音冷如寒冰,道:“旦凡複仇,隻有不盡意之事,從沒有嫌過之說!”

  吳成與李成面面相觑,心中莫名有些發涼。

  半晌,李成笑道:“習宗主大志,我們卻是不敢望其項背……”

  習坎微微一怔,然後臉色突變,哈哈笑道:“李宗主、吳掌門,是我失态了,讓兩位見笑。其他不用多說,隻說此次南盟大會,我們三人卻是志同道合,應當并肩攜手啊。”

  吳、李二人點頭稱是,習坎又與二人細話片刻,便即相辭。

  至大澤峰下,習坎仰頭看着環繞山間的雲霧,搖頭道:“又是兩枚棋子,但卻是狂妄自大、不知死活的卒子!不過也好,若将他們渡過了河,其用也可當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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