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衛三郎
再見衛三郎
“趙二大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姜錦十分奇怪,不過還是客氣的請人坐了。
“姜家妹子,我今兒過來,是給你賠不是的。”
沒錯,來的就是那個中人趙二。
趙二媳婦為人不算厚道,那日裡不僅把姜錦拖下水,還自顧自的先跑了,扔下姜錦面對一群地痞。
趙二卻是個精明人,深知做中人,吃的就是信譽。昨兒下午他才聽說姜錦租房的事,還是在鄰居耳朵裡聽說的,當即回家先和老婆大吵了一架。
這一大早,他便提了兩包點心摸上孫老大夫的家,過來賠不是了。
孫老大夫兩口對趙二也有些不滿,但畢竟是街坊鄰居,面上情分總是有點,而且人一大早就來了,總要給個笑臉吧。
因此孫老太太便招呼趙二道,“正吃着早飯呢,錦兒做的水煎包,好吃的不得了,你也嘗嘗。”
看看,還是美食能拉近人的距離,孫老太太前頭還叫姜錦姜姑娘,昨兒改成錦娘,今天早上變成錦丫頭,這吃完包子,變成了錦兒……
其實孫老太太倒不是真舍得從口裡省出來個包子給趙二,她這是顯擺呢,跟顯擺自己孩子差不多。
何況她心裡也有個計較,姜錦又不是嫁了皇帝,和離了肯定要再嫁,這趙二走街串巷,人脈頗廣,傳出個好名聲來,也好方便姜錦說親。
趙二見孫老太太熱情,而且那包子看着實在誘人,便真拿了個包子吃了起來。
這一吃可不得了了,趙二的表情瞬間變了,吃完了這個包子,那雙小眼便往桌上看去,還有一個包子呢……
可惜孫老爺子不夠善良啊,面對趙二渴望的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夾起包子,咬了一口!
趙二隻好遺憾的道,“姜姑娘這手藝可是絕了,那張家也賣包子,拍馬也比不上啊。”
“張家?那怎麼能跟我們錦兒比!那家子喪良心的缺斤少兩,還能做出好吃食來?”孫老太太不忿的道。
“姜姑娘不想開個店嗎?”趙二一想,為了自己的口舌之欲,開始鼓動姜錦開店了,“我能給你找個便宜店面。”
姜錦就笑,“我哪有那個錢,先攢些錢再說吧。”
那等沿街的店面,就是租也挺貴的,畢竟京城,沒有不貴的地方。
“那可是太遺憾了,不過姜姑娘又需要的時候一定要找我。”
趙二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下那美妙的包子,包子皮底部酥香,上部柔潤,韭菜的香味進入到豆腐裡面,豆腐也恰到好處的柔軟……
回味了半天,他才想起來今天的來意。
他是來道歉的啊,怎麼扯到包子上來了。
本來因為自己媳婦不省事,趙二也怕姜錦生出什麼幺蛾子,敗壞他的名譽,如今吃了姜錦做的水煎包,态度更熱情了幾分。
“姜姑娘有什麼要幫忙的,隻管吩咐就是,我趙二能幫上忙的絕不含糊。”
姜錦見他這話說的誠懇,便笑了笑,“看趙二哥這話說的,不過,我倒還真有件事想托你幫忙。”
“姜姑娘隻管說,隻要我能幫上,肯定會幫的。”
姜錦心下暗笑,面上帶笑,“我和先頭夫家和離了,如今一個人帶個丫環,想要立個女戶,聽說這裡面頗有些門道,趙二哥你熟悉門路,可否能盡快的把戶籍給落實了?”
她對外說的是孫老大夫的遠方親戚,和夫家和離了後沒處去,方來投奔孫老大夫。
趙二也不知道姜錦和離的夫家是哪家,隻當是尋常人家,思索了下,方回話道。
“但是單純這事,倒是不難辦,隻是要花錢,若銀子使到了,兩三日就有個結果了。”
“要多少錢?”
姜錦手頭錢可沒多少了,真租了泉水村的房子的話,也就能剩下五兩多銀子。隻是這戶籍之事,卻不是小事,早晚也要辦的。
而且這也是她要租房的時候才想起來的,她沒戶籍,就不好租房買房,這租房還好些,私下立個契約,買房買地,總要去官府報備的,到時候就必須要立好戶籍了。
趙二想一想道,“這中錢,我就不收你了,但是總要請主管此事的油吏喝兩杯,這東道錢怎麼也得一兩銀子。”
這等戶籍小事,也傳不到上官那裡去,都是下面小吏操持,因此盤剝些油水也是有限的。若不是姜錦這個是要立個女戶,因女戶賦稅幾乎沒有,所以卡的嚴格些,尋常是連銀子都不要花的。
不過這個價格也在姜錦接受範圍内,因此姜錦便當下和趙二說定,給了趙二一兩銀子,兩下立了字據,托他辦事。
趙二也是利落人,既然與姜錦說定,便趁着時候還早,也忙活着去找人辦事了。
姜錦也有事情要辦,今兒有集會,她要買的東西也不少,與趙二說定後,便帶着柳葉上街了。
新住處的鍋碗要買,這個還可以放一放,要緊的是買棉花做被褥棉襖,比鍋碗還要緊些,畢竟飯可以在外面吃,晚上卻不能在外面睡。
兩人出去逛了一圈,了解了一下集市上各樣産品的行情,也就到了中午吃午飯的時候。姜錦還瞧見了今兒趙二提起的張家鋪子。
張家鋪子不僅賣包子,還賣饅頭花卷切餅之類的其他面食,還搭配着賣醬菜熟食,挺大的一個店面。
姜錦過去問了問,素包子一個三文,肉包子一個五文,也就兒童拳頭大小,反正沒她拳頭大。
姜錦正猶豫着要不要買,結果一擡頭,熟食那邊張家櫃上的三白眼男子正對一個瘦小的乞兒打罵。
那乞兒也不過七八歲年紀,又瘦又小,看着十分可憐,被那男子踢打,抱着頭哭起來,如同一隻幼貓,看着揪心。
姜錦早已經知道這古代不像現代社會那樣,乞讨的多半都是職業的,很少有真乞丐,她那樣的孤兒更有福利院收養。
這古代天災人禍不少,淪落乞丐的多半都是過不下去的,那乞兒讨錢不給就是了,何必踢打呢。
姜錦實在是忍不住了,站出來制止道。
“住手!”
“你算哪根蔥?敢管我的閑事?”
姜錦已經很惱火了,但是這古代不像是現代那麼講理,還是壓着脾氣,盡量和緩了語氣,“這位大哥,這孩子乞讨你不給就不給吧,何必打他呢?”
“打他?這叫打?”三白眼翻了個白眼,指着自己的袍子,“你瞅瞅,上好的杭綢,他伸手就去摸,倒給我弄髒了,我沒打死他就算是好脾氣了。”
“我沒有,我是不小心。”那孩子怯怯的哽咽道。
姜錦一瞅,那袍子是深色的,且不說隻是些灰印子,拍拍就是了,就是真沾了泥土,也好洗,這三白眼也太過分了。
正待和那三白眼争辯,一個書生也走出來,指着三白眼“你這話就太過分了,哪裡能随便打死人!難道沒王法了嗎?要不要,咱們去衙門評評理。”
“多大的事,還去衙門!我媳婦要生孩子了,不跟你們這些人計較了。”
那三白眼眼見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也有些怯了,一甩袖子,進了内堂。
書生還要說話,姜錦上前攔住了他,“衛三哥,見好就收吧,莫要生事。”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那書生一轉頭,這才注意說話的人原來是有一面之緣,共患難過的姜錦,“原來是你,沒想到在這裡看見你。你租房的租的怎麼樣了?”
“城裡我是租不起了,隻好住到城外村裡。”姜錦沒想到衛三郎還記得自己租房的事,笑道,“不過,也找了個妥帖的房子。”
“那就好,我約了朋友,先走了。”
衛三郎走前額外多看了兩眼姜錦,也不知道是覺得緣分奇妙,還是想記住姜錦的臉。
姜錦倒是沒有什麼别的意思,衛三郎走了,她給小乞丐一把銅闆,也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得先買棉花。
棉花在大梁已經廣泛種植了,今年豐收,質量不錯,價格反而不高,十二文一斤,姜錦盤算着這東西早晚要買,而且冬天沒暖氣,不好熬。橫豎今年棉花好,價格也便宜,買了也不虧,便一氣買了五十斤。一人做個五斤的褥子,十斤的被子,剩下的二十斤各做棉襖棉褲,也是很充裕的。
因手頭緊,買棉花花了不少錢,姜錦便和柳葉商量了下,布就不買多好的了。
不染色的素白棉布裡子,一錢二分銀子一匹,買了一匹,青色的素面棉布,一錢五分銀子一匹,姜錦也買了一匹。當下一匹大概是十二三米的樣子,也足夠兩人做被褥棉衣了,隻是青色的衣裳醜了點。
雖然醜,但也不是不能穿,人窮就不要太講究了,姜錦還是挺實際的。
不論是棉花還是布匹,都不是兩人能拿動的,因此姜錦便與店家說定了,送到京郊趙家莊。對方運費要價二十個錢,姜錦砍了半天價,商定了額外再加十個錢。
和店家商量完了送貨的問題,姜錦正準備招呼柳葉去看看買個鍋碗什麼的,不想轉頭一看,柳葉人卻不見了。
眼見着柳葉不知道去哪兒了,姜錦頓時就着急了,昨兒晚上還聽孫老太太說起來每年集市上都有走丢的婦人兒童。她和柳葉說好了别亂走的,不會真被拐走了吧?柳葉可是真沒怎麼出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