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幸災樂禍
司無雙強忍住閉眼的沖動，依舊那樣睜眼看着阿力，努力把一個傻子演繹的完美一些。
略微冰涼的觸感出現在司無雙的眼睛底下，緩緩沿着他的鼻梁遊動，力道漸漸加重，司無雙隐隐感到自己的鼻子開始發酸，那阿力竟是打着要把自己的鼻梁給壓斷的企圖。
司無雙在心底裡告訴自己，不能動，這阿力就是在試探他，不過是想讓他露出原形而已，他不能破功。
堅持着，一直堅持着，直到司無雙感覺到自己的鼻尖似乎要碰到自己的嘴唇時，阿力才算是松開了手，喃喃道：“看來真是個傻子啊！倒是可惜了這一副好皮相。”
當下有些無趣地離開，畢竟，誰會無聊地去欺負一個傻子呢？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看着阿力轉身朝着那破碎的木頭塊上面踩着出去，司無雙心裡一松懈，剛準備伸出右手去擦拭一下自己額頭上的冷汗時，餘光掃視到窗口處似乎有個人影，他想或許是阿力仍舊不死心，想要抓住自己的把柄，又緩緩壓下沖動，保持不動的樣子。
果然，那人影在窗口處停留了片刻後，又再次進入到司無雙的房間，不是阿力又是誰。
他再次來到司無雙的身邊開始繞圈圈，皺着眉頭很是神情很是凝重。
好在那會兒，阿力在窗口觀看的時候，司無雙額頭上的冷汗已經蒸幹，不然這會兒定是會露出馬腳。
這一次，阿力沒再來到司無雙的跟前，也沒有繼續蹂躏司無雙的面部，更是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在那裡轉圈圈，轉了半響，又轉身離去。
不過，司無雙仍舊沒敢放松警惕，擔心阿力再殺個回馬槍，一直僵持到身子開始發麻後，司無雙這才緩緩動了一下自己的腳尖，讓全身的皿液開始流通。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有一個夜幕即将降臨，沒有了木門的阻擋，一陣一陣的冷風吹了進來，席卷着地上的木屑，打在了司無雙的衾被上，輕飄米白的木屑好像是回雪般，幽幽木香間散發着冷意。
司無雙動了動身子，伸出右手拉過一邊的被子蓋到了自己身上，既然幾番折騰都未死去，大概是老天也不願意收他，那便繼續苟且而活吧。
說不準，日後還能再見到江梓涵。
江梓涵，這個一想到名字都讓司無雙心疼的女子，他和她，此生是無緣了。
又是一個難眠幽冷的夜，緩緩過去了。
次日五更時，司無雙還在睡夢中，他的屋中便又出現了一個人影。
這人一路輕飄飄地來到司無雙的床前，看着就算是在睡夢中依舊有些不安的司無雙，嘴角緩緩露出一個微笑，慢慢揚起了自己的手。
借着微亮的天色，看得出這人手裡拿着的是一個一尺來高的葫蘆。
就那麼一傾手，頓時有透明水流擊在了司無雙的面上。
涼意寒徹心骨，司無雙打了個機靈醒了過來，便看到面前站着的阿蠻，手裡正拿着一個大葫蘆，此刻正在自己的頭頂上方傾斜着，隐隐還有幾滴水流出，司無雙哪裡還不明白是發生了何事。
但是作為傻子的他不需要明白，依舊呆滞着眼神繼續裝傻，别人讓他做什麼便做什麼。
此刻，司無雙又像是昨日裡對待阿力時那般，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隻是那樣呆滞着。
阿蠻一把扔下手裡的葫蘆，出手就是提溜起司無雙的耳朵，“喂！傻子，趕緊起來洗漱，一會兒你還要給小姐去打洗腳水呢！”
盡管心裡很是惱怒，但是司無雙依舊沒敢輕舉妄動，此時的他終是學得乖覺了許多，心知和這些人不能硬碰，不然吃虧的總是他，眼下還是忍辱負重吧。
司無雙順着阿蠻的力道坐了起來，動作很是笨拙，有幾次都險些跌倒，還是阿蠻有些看不過眼，放開了司無雙的耳朵，還伸手拉了他一把。
但是，司無雙可不想讓她幫忙，因為阿蠻都是專門拽着司無雙受傷的左臂拉着的。
一個傻子，若是被别人給碰到痛處，定是會反抗的吧？司無雙心想。
最後，他實在是敵不過阿蠻的蠻力，要是再這麼下去，司無雙就感覺自己的左臂都要斷了，當即一個反手，右手揮開了阿蠻，有些發怒的瞪着阿蠻，不過，就算是瞪，司無雙也盡量在心裡告訴自己，他是一個傻子，便就那樣傻瞪着阿蠻。
被司無雙揮開之後，阿蠻有些生氣，頗有些認為司無雙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感覺，向來脾氣火爆的她怎麼會能受得了，當即做茶壺狀指着司無雙開罵：
“你這個白眼狼！姑奶奶好心好意地幫助你，你居然還敢推姑奶奶！”
阿蠻說完後，兜頭就給司無雙扔過來一本書，“你個傻子，這是府中的規矩，自己去看吧！”
而後風風火火離開。
可是，在阿蠻走出司無雙的房間沒多久後，她又想起司無雙是個傻子，也不知道他能看懂裡面的内容不？輕咬了一下嘴唇，覺得自己有些失策，怎麼會跟一個傻子計較這麼多，當下歎了口氣，又返了回去。
便看見司無雙依舊是那般的傻模樣呆愣在那裡，那本仍在他臉上的書依舊在他臉上放着，好像是沒有了靈魂一般的木頭人。
不知為何，阿蠻在心底裡突然有些心疼這樣的司無雙。
想到自己居然有些心疼司無雙，阿蠻便感覺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頭皮發麻，趕緊搖了搖頭，把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念頭給搖出去，難不成她是魔怔了不成？
斂下心思，伸手拿起司無雙臉上的書，然後說道：“喂，傻子，你叫什麼名字啊？以後總不能一直叫你傻子吧。”
問完後，阿蠻又有些後悔，她今日是怎麼了？總是接二連三地犯錯，這人又傻又啞的，怎麼可能會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啊？就算知道，他也不可能說出來啊！
搖了搖頭，“算了，看你這麼傻的樣子，定是不知道，還是先禀報了小姐，讓小姐給你賜名吧。”
看得出，那個美豔絕色的小姐，在這些人眼中的地位是相當高。
對于阿蠻這裡的自問自說，司無雙一直都沒有反應，在剛剛那會兒阿蠻出去後，司無雙便沒敢放松警惕，擔心阿蠻又會像是阿力一般，來個回馬槍。
果不其然，還沒過多長時間，阿蠻便走了進來，司無雙心裡更是決定，不可輕舉妄動。
對于阿蠻問到名字這一刻，司無雙的思緒突然有些飄遠，他叫什麼名字？似乎已是很久沒有想起來過了。
那便做個無名人吧。
也不管司無雙到底在不在聽，聽不聽的懂，阿蠻就翻開手裡的書開始念道：“一，不許随意走動；二，不許……”
一口氣讀完這本戒規後，阿蠻看着依舊呆愣中的司無雙說道：“聽到了沒有？這就是府中的規矩，你要是違反了其中一條的話，那麼……”
說到這裡，阿蠻停頓了下來，神态也變得有些詭異，甚至是狠厲，接着又說道：“就把你給做成人彘，剁下來的肢體泡酒給你喝，還要在你的眼睛裡種花。”
這句話過後，司無雙似乎感受到一陣陰風吹過，後背瞬間起了一層白毛汗。
這府裡的人竟是這般的陰狠毒辣！
阿蠻拍了拍司無雙的臉頰，呵呵一笑，而後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轉身離去。
司無雙平躺在床上，吐出一口虛氣，他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是何等的命運，按着眼前的情況來看，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不過也容不得他多想，剛剛阿蠻不是說要去當值了嗎？
想到居然讓他給那女子去打洗腳水，司無雙就是一陣皺眉，盡管那女子是世間罕見的美人，他也是不想給除了江梓涵以外的女子打洗腳水，更何況，他還要去倒洗腳水，說出去，恐怕會笑掉别人的大牙。
一聲無奈的歎息出口，所謂司無雙換好衣服，緩緩來到指定的地方，按照阿蠻所說的，兌上一份清泉水，一份溫泉水，一份晨露，探入手指，察覺到微微發熱後，趕緊起步來到小姐的屋外。
這一個過程看似簡單，但是要處處透着小心，要是哪一個水的分量多了或是少了，等待着他的那便滅頂之災。
隻有一隻手可以使喚的司無雙，端着實木制造的大盆水，很是吃力，不過片刻，手腕就感到有些受力不住，開始輕微發抖，司無雙咬牙堅持。
可惜，他終究還是不能穩當地端着這盆水，就在阿蠻從屋中走出來後，看到司無雙身底下那一小灘濕痕後，眸色變了變，看向司無雙的眼神裡有着惋惜。
款步來到司無雙的面前，從他的手裡接過水盆的時候，阿蠻從未說話，和往日裡的她格外不同。
手裡一輕，這才感覺到手腕舒服了些，他回憶起剛剛阿蠻看向自己的眼神，司無雙苦笑了一下，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會是何等的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