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心有餘悸

　　心裡稍稍柔軟了一下，緩緩把自己的手從江梓涵的手心中抽出，又是輕輕地覆蓋在她的面頰上。

　　今日裡，他險些不能再看見她，險些不能再陪着她。

　　現在想起來，司無雙心裡有一陣的後怕。

　　就在那椅子砸在他的頭上的時候，當時他的心裡還想着一定要把司無言給抓到。

　　可是，随着時間的流逝，他身上的溫度也是開始緩緩下降，他的心裡又是發生了變化，不再是想着要抓住司無言，而是開始出現了江梓涵的臉。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會就此長眠在這裡。

　　先前，他還是有着直覺，能感受到自己後腦勺處傳來的那一陣陣強烈的劇痛，能聽到周圍百姓的指指點點，能感受到那太陽的緩緩下降。

　　後來，他的世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他已經失去了直覺，不知道了外面所發生的任何事，他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付了出去。

　　現在想來，司無雙在心裡有些後怕。

　　雖然他一早便想到了這樣的不同結局，但是，當時的他還是沒有經受這樣的處境，所以才是會那般的想。

　　若是再有一次，司無雙定是不會再這般的輕易嘗試。

　　緩緩俯低身子，想要在江梓涵的面上輕輕一吻，可是，還未等司無雙有所反應，他的頭部便出現了一陣眩暈，竟是險些摔倒在床上，若不是他的一隻手一直都緊緊挨着床邊，說不定，他這會兒已是在地上。

　　忍不住自嘲一笑，卻是不想又是牽扯到了自己的傷口，又是一陣皺眉。

　　如今，他又是變成了那廢人一般。

　　隻是這小小的幾個動作，司無雙的額頭上的冷汗又是變得更加的多了些。

　　最後，他也是覺得自己又是有些吃不消，這才打消了繼續動作的想法，開始又一次躺了下去。

　　隻是這一次，他閉上眼睛後，卻是怎麼都無法入眠，後腦勺處一直都在傳來隐隐的痛意，眼前也是一陣一陣的發黑，可是，他就是了無睡意，甚至有些隐隐作嘔。

　　最終，司無雙還是忍受不住這嘔意，不得不再次起身，想要來到外面走走，也好把這嘔意給壓制下去。

　　卻是不想，這一次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沒等他剛剛起身，就一頭栽了下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江梓涵擔心他有個什麼事情，也好及時可以辦到，于是就自己睡在外面，把司無雙給放在了裡面。

　　所以，此刻司無雙隻是栽在了江梓涵的身上，并沒有栽倒在床底下。

　　很明顯，他的這一動作，自然是把江梓涵給驚醒。

　　“相公？你醒了？”

　　語氣裡帶着點濃濃的開心與驚喜，剛剛醒來還有些迷茫的眼睛也是變得亮了很多。

　　隻是，她很快就發現了司無雙的情況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的樂觀，面上的喜意很快便收斂了下去，又化作那濃烈的擔憂。

　　“相公，你怎麼了？”

　　一邊有些焦急地喊着司無雙，另一邊趕緊起身把司無雙給扶了起來。

　　好在這一次司無雙依舊是清醒的，并沒有就此再次昏迷過去，隻是他的面色變得更加的難看。

　　他沖着江梓涵有些虛弱地搖了搖頭，“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說着，還準備伸出手去安撫江梓涵，嘴角也是開始緩緩露出一抹虛弱的笑。

　　這樣的司無雙，更是讓江梓涵淚意洶湧，聲音也是變得更加的哽咽。

　　“你不要說了，我都知道，都知道。”

　　擔心司無雙為了安撫她的情緒，還要繼續說話，牽扯到他後腦勺處的傷口，江梓涵趕緊出聲制止了他。

　　眼淚卻是越來越洶湧，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流個不停。

　　豈知，她這樣的表現，更是讓司無雙擔憂。

　　他見此更是準備要從床上起身，來安撫江梓涵，嘴唇也是開始一翕一翕地，卻是因着虛弱，很難發出聲音。

　　但是從那一直不肯合上的嘴唇來看，他說的是不要哭。

　　擡手狠狠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淚，江梓涵露出一一抹微笑，看着司無雙說道：“相公，我不哭，我不哭，你不要擔心，不要說話了，知道嗎？”

　　強忍着淚意，緩緩移動了一下司無雙的身體，讓他躺的更加舒服一些。

　　忽而，江梓涵又好像是記起了什麼一般，轉過頭看着司無雙，有些疑惑地問道：“相公，你是不是想去更衣？”

　　不然他怎麼會突然起身？怎麼會突然醒來？

　　說罷，江梓涵便又是起身，準備扶着司無雙去更衣如廁。

　　卻是不知，換來了司無雙的輕輕擺手，表示他不去更衣如廁。

　　接着，司無雙又是指了指自己的身邊，示意江梓涵躺下來，陪着他一起。

　　眼看着天就要大亮了，而江梓涵還沒有休息，司無雙的心裡自是心疼不過，想着讓她好生休息一番，接下來，更是在心裡打定主意，不管自己是如何的難受，都是不會打擾江梓涵，不會占用她的休息時間。

　　他不想她太過辛苦。

　　看到司無雙眼睛裡的堅持，江梓涵知道他已是在心底裡認定了這件事，那就是自己如何的勸說，想必他也是不會聽從，到時候又是折騰他，何苦這樣呢？

　　便隻好順從地躺在了司無雙的身邊，一手緊緊抓着司無雙的胳膊，眼睛裡依舊有着濃濃的擔憂。

　　她張了張嘴，想要問一下司無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變成了這般的模樣？可是，在看到他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後，又是把那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也罷，以後有的是時間，又是何苦在這個時候讓他難受呢？

　　最後，江梓涵是皺着眉頭睡着的。

　　即使是在睡夢中，她的眉頭還是一籌不展，眉眼間那濃濃的擔憂，甚是明顯，就連一向都是上揚着的唇角，此刻也是微微耷拉着，看着有些可憐兮兮。

　　司無雙忍不住笑了笑，又是擡手輕輕把她眉目間的緊皺給撫平，剛準備收回手的時候，後腦勺又是一陣疼痛，嘴角也是跟着微微抽搐起來，眼前又是開始一陣一陣地發黑。

　　那抹眩暈而引起的嘔意，也是更加的明顯。

　　司無雙趕緊緩緩躺下，閉上了眼睛，想要把這難受的勁頭給緩過去。

　　又是過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司無雙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眉頭也不再是那般的緊皺，那股暈眩感，也緩解了許多，就是連呼吸也是變得順暢了些。

　　忍不住長長的舒出一口氣，心裡這才開始好受了一些。

　　而後，他便一直都是睜着眼睛到天亮，即使眼睛裡面幹澀的不行，他也是不肯閉上。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一旦閉上眼睛，便再也看不到這世界，便再也看不到江梓涵。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這次受傷之後，他竟是感覺到自己的左臂處有什麼在隐隐亂動，似乎是那些蠱蟲在作祟。

　　他的心裡隐隐有些不安，覺得自己一定是錯過了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可是心裡又是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事情？

　　這一夜，司無雙想了很多，他想起了無雙堡，想起了無雙堡裡面的每一個人，包括司無言和大夫人，更是想起了那遠處的桃花鎮，想起了他和江梓涵的曾經。

　　司無雙覺得，此刻的他就好像是快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一般，心裡充滿了彷徨，對于以後的事情，竟然沒有一點點的預知，隻有那滿滿的迷茫。

　　很快，他的腦中又是閃現出了一張人臉，不是江梓涵，而是那個紅發老者。

　　司無雙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為什麼會突然想起了那紅發老者，可是他的心底隐隐又是覺得，自己還是會和那老者有所牽連，隻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牽連？

　　想到這裡，他似乎又是感受到了左臂裡傳來的蠕動感，那一條條白胖的蠱蟲，在自己的手臂裡肆意地遊動，是那般的快活，那般的自在。

　　忍不住開始頭皮發麻，司無雙趕緊在心裡念了幾句靜心咒，想讓自己能靜下心來，不再胡思亂想。

　　可是，那白胖的蠱蟲，卻好像是在自己的腦中紮根了一般，不論司無雙是如何的靜心凝神，它們都是一直在那裡遊動。

　　緩緩移動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觸摸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臂，想要試探一下，那裡是否還是有着蠱蟲。

　　突然，就在自己的指尖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滑動了一下。

　　司無雙猛地把雙眼睜大，裡面有着不可置信。

　　明明那紅發老者說過，這蠱蟲已經全部死亡，可是現在，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又是緩緩觸碰了一下剛剛遊動的地方，這一次，司無雙屏氣凝神，仔細感受着那一處的感覺。

　　這一次，司無雙等了半響，都是沒有一點的反應，好像剛剛都隻是他的幻覺一般。

　　忍不住把又是自嘲一笑，把自己的左手臂緩緩擡到眼前，他借着那昏暗的光線，開始仔細打量，想要從中看出一點蛛絲馬迹。

　　在昏暗的光線下，手臂依舊是那般的光潔，上面沒有一點點的傷痕，沒有一點點的起伏。

　　突然，司無雙的視線被一個輕微的凸起給吸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