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四百七十三章紅顔清骨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要好好活下去,回到無雙城堡去,照顧好咱們兩個人的妹妹。我的愛情這輩子隻屬于你一個人,想必你對我也是如此!能夠得到這樣的結果,真的已經足夠了,你不要跳下來,不然的話我……”
江梓涵猛地從床上驚醒,自從落崖來到這忘川古國後,她便會經常夢見那日跳崖時的場景。
擡手碰了碰被眼角淚水浸濕的被角,江梓涵歎了口氣,眼下還是把琉璃的東西帶給她的家人吧。
江梓涵在墜落懸崖後,便被一個好心的老婆婆給救了回去,隻是沒想到等上這忘川古國的國王選秀,傷還未恢複過來的江梓涵便被帶到了忘川古國的國王葉赫那拉清風面前。
不同于時下女子的呆闆賢淑,江梓涵竟是一下子入了葉赫那拉清風的眼,那厮當即要把江梓涵帶進皇宮,江梓涵自是甯死不從,利用手裡的銀針暫且擊退了葉赫那拉清風,現居于這城郊的一處莊子裡。
想到昨日裡琉璃為自己而死,江梓涵的心理便一陣難過,這就是我不殺伯仁,伯人卻因我而死。
她也知道琉璃是王後娘娘派來的奸細,但是在後來的幾次相處中,琉璃也是有了很大的變化。她跟江梓涵說是要出宮去獲得自由,想要四處去走走,看看這世間的大好河山。
誰知,她還是難以擺脫這宮中的糾纏紛擾,紅顔清骨,終還是埋葬于這萬千冤魂的深宮内。
但願有來生,希望琉璃能投生一個好人家,不必因錢财的困擾而被賣身為婢。
輕淺的歎息聲從江梓涵的唇間滑出,她緩緩起身,趿上繡鞋來到窗口前,眺望着。
天色漸漸大亮,不遠處的青山妩媚可人,飄渺淡薄的煙霧附集在山腰上,如同月中仙子的輕薄披紗,朦胧中帶着秀穎。
時間已不早,她還要去皇宮門口取琉璃以前存下的東西,這些都是要帶給琉璃的父母,也不知兩個老人得知琉璃的死訊後,會如何的難過?
這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了,唉!
很快,江梓涵便來到了皇宮門口,那裡一早就等着一個宮女,看上去有些焦急的樣子,江梓涵認得她就是貴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這才緩緩走過去。
她還未出聲,那宮女已是看到了她,當即有些許埋怨又有些許焦急地說道:“姑娘你怎麼才來啊?奴婢都等了好長時間了。”
江梓涵笑了笑沒有說話,從她的住處到皇宮門口還有些距離,她又是徒步過來,自會費些時辰。
不過,江梓涵并未多話,從宮女的手中拿過東西後,江梓涵掂了掂重量,心想,應當是貴妃娘娘另外給琉璃了些東西,不然憑着她一個小小的宮女自是不會有這麼多的積蓄。
朝着宮女點點頭,轉身告别。
江梓涵手裡拿着貴妃娘娘給的令牌,緩緩踏出城門,她轉頭打量了一下另外幾條路,其中定是有一條能通往無雙堡。
但是,她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她不能給貴妃娘娘添麻煩,如果她這一走,别人就會有性命之憂,這一點,江梓涵做不到。
當下不再胡思亂想,擡步朝着琉璃家所在的村莊走去,隻是越往前走,江梓涵的心愈發沉入谷底。
她所到之處,無一不是生病的人,或是殘肢斷臂,或是斑駁點點,盡是奇怪到江梓涵聞所未聞的病症,她心下不忍,卻又無可奈何。
輕輕踏着步伐來到其中一個病人的跟前,江梓涵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他們可能都是中了毒,當下心中已是有了對策。
不過她現在也是自身難保,不好太過張揚,隻是來到那個赤腳大夫身邊,悄悄點撥了一句。
在看到赤腳大夫露出了然的欣喜之色後,江梓涵這才再次轉身離開,她能做的,也就是這麼多了。
接着又大概步行了一盞茶的功夫,江梓涵才算是來到别人告訴她的琉璃家。
隻是還未踏進院門,便聽到了一陣怒罵聲,緊接着又是砸東西的聲音,江梓涵蹙了蹙眉頭,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想到琉璃臨死之前對自己的囑托,主要就是看一下她的老父老母,江梓涵當下不敢遲疑,大步走了進去。
最先入眼的就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正提着一個老頭怒吼,他的面色有些發紅,好像是剛剛喝了酒一般,脾氣十分暴躁,就像是一頭處于暴怒邊緣的獅子。
老頭的身形瘦小,在壯漢的提持下,有些難以呼吸,另一旁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正流着眼淚從地上掙紮起來,想要把老頭從壯漢的手裡救下,隻是還未近身,就被一個身影給阻攔。
“你個殺千刀的!那是你父親啊!你還有沒有人性了?”老婦人捶兇頓足道。
原來,那壯漢居然是琉璃的兄長,而攔住老婦人的婦人就是琉璃的嫂子,他們這一對好吃懶做的夫妻,此次前來便是壓榨年邁的二老。
眼看着老頭的呼吸越發困難,江梓涵當即趕緊走了出去,拿出銀針一下子紮在了琉璃兄長的胳膊上,而後小心地把老頭給扶了下來。
這時,那婦人不依了,頓時尖叫着沖向了江梓涵,“你誰啊?你幹什麼?”
五大三粗的腰身卻染着鮮紅色的指甲,一下子便伸到了江梓涵的面前,竟是直接沖着江梓涵的面部而去,好毒的心思!
把老頭扶穩以後,江梓涵轉頭看向了那婦人,眼神中的冷厲讓婦人止了步,不敢再放肆。
隻是那婦人仍舊有些不死心,突然就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開始發出殺豬般的嚎叫:“天啊,不知道哪裡來的妖女要殺人了啊!還有沒有王法了啊!”
很快就引來别人的圍觀,江梓涵有些厭惡地看了那婦人一眼,當即冷冷出聲:
“正好,你要是把人叫來了,就讓别人看看你是怎麼壓榨公婆的!你這般欺辱公婆的人,正好趁早遣送回家得了!”
江梓涵這一番話說的振振有詞,她實在是太過生氣,想不通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惡毒的兒子兒媳?
那婦人也是個沒有見識的,一下子便被江梓涵的話給唬住了,當下噤了聲起身來到琉璃兄長身邊。
那琉璃兄長自從被江梓涵給施了針之後,就定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
還是老人們最終擔心自己的孩子,有些哀求地看向了江梓涵,無奈之下,江梓涵準備給琉璃兄長解開,不過事前申明,她還有話要說,在琉璃兄長确認地眨了眨眼睛後,江梓涵才拿下了銀針。
隻是還沒等江梓涵開口說話,那琉璃兄長竟是不守諾言,再次沖着江梓涵而來,準備襲擊江梓涵,忍無可忍之下,江梓涵從懷中掏出一把毒藥,灑在了琉璃兄長的臉上,那人頓時發出一陣哀嚎聲。
隻見,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滿了東西,看着極為可怖。
江梓涵這才沉聲道:“你這畜生,怎麼可以那樣對你的生身父母?簡直是天理難容,今日我便代替你的父母來教訓你一把,日後,你要是還不長個記性,那就休要怪我無情!”
放出狠話,江梓涵看得出,這琉璃兄長定不是一個聽話的人,所以還是要出言震懾他為好。
接着轉身,眼眸中露出點點哀傷地看向二老,伸手拿出琉璃的包裹遞在了老人們的手中:“這些錢你們拿着,這都是琉璃在宮中時的皿汗錢,她托我帶給你們,以後你們要好好生活,不可再被那畜生拿走,知道嗎?”
說完後,又有些警告地瞪了琉璃兄長一眼,接着轉頭把琉璃的死訊告訴了兩個老人。
“……我一直都是把琉璃當作親姐妹的,現在,出現這樣的情況,我也很傷心,請你們,節哀。”說完後,江梓涵自己都有些不忍心看二老的面容,她感覺自己已經被濃濃的哀傷給包圍了,有些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什麼?”老人手中的包裹當即掉在了地上,眼中有着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梓涵,他們好好的女兒,怎麼會死了呢?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
而後就是哀嚎一聲,蒼老的面孔上布滿了悲傷的眼淚,老人伸出布滿皺紋的雙手,想要抓住什麼,卻是無力的樣子,隻是那樣哀傷地望着天空,眼睛裡有些空洞。
老婦人則是在聽到琉璃的死訊後,直接昏了過去,江梓涵趕緊伸手扶住,探手給老婦人把了把脈,好在并無大礙,隻是有些悲傷過度。
江梓涵低着頭,眼睛又開始有淚水流出,她也不想琉璃死去,尤其是看着琉璃的父母這般傷心到難以呼吸的程度,她更是難受。
拿出銀針給兩個老人穩定了一下情緒後,江梓涵從地上把那個包裹撿起來,塞進老人的手裡,神情有些悲涼地說道:
“老人家,逝者已矣,活着的還是要向前看的,琉璃生前最是擔心你們,所以,你們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