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回了京,再續前緣什麼的那都是神話了,分開的時候,他們就都明白,分開了,就不會再有以後了。他們甚至不需要對過去做個總結回顧什麼的,大家可以直接撂開手,往前看。
何況真的需要避諱的。
隻不知柳水雲是什麼想法,竟然就這般上門來了。
她以後要打開門做生意呢,沒有怕見人的道理。再說人家既然約見,她若扭捏,反而顯得兩人間還有什麼似的。
還是酒樓的後院,石凳,熱茶。武梁在這裡待客。
柳水雲還是那麼的美,飄逸,娟豔,比在外面風吹日曬的時候滋潤很多,反正就一個字:容光更勝從前。
他也還是話很少,進來,落坐,“好嗎”,然後就沒怎麼再說話,還是從前那個安靜的美男子。
這個才是最正常的,總算還問句好。
隻是,美男子似乎沉郁了許多,不象從前那般的溫潤和煦了。武梁默默唏噓,到底,受的打擊不小。
還有,美男子似乎化了妝?
除了戲妝,柳水雲也會保養皮膚,用些滋潤的脂油什麼的,但今天的妝似乎略濃。
武梁有點兒詫異,默默掃了他臉色好幾遍。
酒樓後院原本是左右隔斷成兩個院子,武梁讓人拆了大段的隔牆,将兩個院子各縮為原來的三分之一,變成兩個小院落,住人儲物,已經足夠了。
空出來一個二進的院子大小,準備整改為待客的營業場所。
如今牆體該拆的拆了,該修起來的新牆也修起來了,隻是地面尚沒重鋪,桌椅闆凳各色陳設那些當然也沒就位,清掃得很整潔,不過看起來更加的空闊。
空闊卻不冷清,稍遠處有匠人在忙碌,金掌櫃和夥計們也來來去去的走動,傳料遞物打下手,旁邊地上還有幾隻雞仰着腦袋走來走去,挺熱鬧的場景。
陪柳水雲來的是他的師妹,就是那個叫白玫的姑娘。
當初就是柳水雲的武師兄和這位白玫姑娘,一起去往林州尋柳水雲的,然後,他們一路回了京。
武梁見過她,或者說還有那麼點兒淵源。當初廟會揍了唐二後,程向騰就是帶了白玫去唐家,讓唐二認錯了人的。
那時她們在酒樓裡客套過幾句,然後把衣服脫給她,很快她就被程向騰帶去了唐府。後來,武梁沒有再見過白玫。
說起來很不劃算,打了那麼個豬頭一回,就牽扯出這麼好幾個男人女人,欠了一屁股的人情。可見貴公子啥的,真不是随便能惹的。還是鄉下人好欺負,看看林州那幾個,悄沒聲的就消失了。
很早就知道白玫是雲德社的,隻是後來并沒有人再提起過她,所以武梁沒想到,她跟柳水雲的關系竟然這般好。
白玫很活躍的樣子,積極地做她美人師兄的代言人,和武梁一來一往的聊。
“我師兄說,從前出京遊玩遇到了姑娘,大家同路很開心,如今你回京了,就過來問侯一聲。”白玫道,落落大方的樣子。
武梁淡笑着點點頭,“客氣了。”
“師兄不想讓我跟來呢,不過我說,我跟姑娘見過面的,算是熟人呢,師兄才同意了。”說着确認似的瞧着武梁,眨巴着眼睛笑道,“從前在酒樓,見過姑娘後,我去的唐家……對吧?”
武梁再點點頭,“對呢。”
心裡微微有點兒不爽。做替身那事兒,看來沒給這位白玫姑娘招來什麼麻煩,但是随便舊事重提有意思麼?有好處嗎?
想讓她感念曾經的相助之恩?按現下人們的德行标準,不是該人家主動提起,自己還要客氣推辭一番的麼?再說那是程向騰的安排,她根本沒有感恩的覺悟。
再說唐二慘事這麼随便提起,不怕萬一觸動到人家的胡須,被人家随便打個噴嚏将你滅了嗎?
如今她從程府出來了,程向騰就算肯護着,也不那麼名正言順了。所以她還小心謹慎着,默默地蹭人家侯府,蹭程向騰一點勢沾沾也就罷了,不敢真給人家惹什麼明面上的麻煩。
不知道為什麼,武梁總覺得這位姑娘并不象是這麼個口無遮攔的性子,不是賊不打三年自招的類型。她這會兒提起,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她打量了白玫一會兒。
白玫有雙明亮的杏仁眼,眼睛水潤靈動,顧盼有神,很美麗。有着唱戲之人慣有的神色豐富,說不同的話就配以不同的眉眼表情甚至肢體動作,很生動。
她見武梁認了,就輕扯了下柳水雲的衣袖,嬌憨地道:“師兄你看嘛,我沒撒謊吧。”
很随意很親昵的樣子。
倒是柳水雲神色淡淡的,他輕輕扯回自己的衣袖,用手彈了好幾下袖邊兒。
白玫似乎完全不介意他這似嫌棄般的動作,還幫着柳水雲也拍撫了兩下,一邊又興緻勃勃的和武梁聊起來。
師兄說那什麼什麼峰高聳入雲,你們竟爬上了頂,真的麼?
武梁說真的,本來想看日出來着,結果山太高霧太濃,太陽象個小蛋黃,看得人直發餓。
師兄說從那什麼什麼懸崖上往下扔大石頭,根本聽不見落地聲響,真的麼?
武梁說真的,還故意滾落了好大塊的石頭呢。後來想想真是罪過,萬一有人在谷底看到天降巨石,會不會以為神仙顯靈急急跪地拜拜。
師兄說還在那什麼什麼寺裡遇到很多尼姑,真的麼?
武梁說真的,和尚尼姑從來就是好朋友,有共同話題嘛,你看你也光頭我也光頭,咱們不跟長辮子道士做朋友。
……
白玫一路笑得咯咯咯的,不時身子傾向柳水雲去,說一句“師兄,這也太有意思了”。
反正好長時間她都化身問題寶寶,問得沒完沒了。
武梁知道這姑娘雖然問東問西的,實際上她在觀察她,甚至有些揣摸的意思。不過問了這麼多題,也觀察夠了吧。
看得出來,這姑娘對柳水雲很上心,看他的眼神都很不一樣。
她知道,有種秀恩愛叫宣示所有權,這姑娘大約就是這麼個意思吧。
柳水雲對這個姑娘應該也不錯,至少這麼短短兩個來月,他身心受創,應該在療傷,還能跟姑娘這般聊起些風景名勝,路途見聞,還能帶着她來她這裡,可見他心裡對她,至少不象表面上這樣不情不願愛搭不理的樣子,至少是個能說得上話兒的師妹。
無論如何,她是他師妹,時常跟在柳水雲身邊,能好好照顧他也是好的。
反正武梁覺得自己是慫了,不管柳水雲多美多好,在這京城裡,她是不敢向柳水雲表示親昵的。反正她挺佩服白玫姑娘的,她不敢的事情人家敢,雖然表情太多顯得有些做作,但倒也是個很勇敢有情有義的戲子。
所以武梁願意配合她,讓她多秀秀。
她和她輕松地聊着,也刻意的保持着語調的明快爽朗,一副大咧咧女漢子腔調,以表示自己沒有将從前種種再沉郁心上。
但這姑娘實在問得個沒完沒了,一件事兒說完,她總有話題再接下去,做為不熟的大家來說,她實在是話太多了些,以至于後來武梁終于不耐煩了起來。
所以當白玫又問“師兄說什麼什麼,真的麼?”的時候,她笑笑的反問她,“你師兄說過的事姑娘都要再問一遍,是完全不相信你師兄嗎?”
白玫連連搖頭,客氣道:“不是不是,隻是很喜歡聽姜姑娘講嘛。姑娘講得跟師兄不一樣,聽着非常有趣。”
是嗎?她沒覺得哪裡有趣啊,“那,姑娘是覺得你師兄講話很無趣麼?”
白玫又忙擺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同一件事姑娘的說法總和師兄說的不同,所以有趣。”
“你覺得你師兄不會選有趣的角度來講是嗎?”
“不是不是,哎呀……師兄,人家不是那個意思嘛……”白玫有點兒着急,又去搖柳水雲衣袖。
柳水雲也一直在聽武梁說話,就如白玫說的那樣,每個人講述的點兒不同,同樣的景緻事物,描述的話就完全不同了。他喜歡聽她講那些開心的事,她記得那麼清,他也默默回憶一番。
如今被白玫搖着,便側了□子躲開,皺着眉頭問白玫,“你問夠了沒有?”
也許他說的隻是話的本意,隻是語氣不大好,倒顯出些厭煩來。白玫也不生氣,相反還心情不錯的樣子,一臉嬌羞道:“問得也差不多了。不過呢,還有幾句女兒家私房話想和姜姑娘聊一聊,隻是當着師兄卻不好意思講出來……師兄,要不然你暫避一下?我跟姜姑娘說幾句話就好。”
柳水雲狐疑地看看她,眉宇間的不耐明顯,再看武梁低眉飲茶,也沒有反對的意思,便起身去了。
等柳水雲走開,白玫瞧着他的背景,開口便相當的直接,“姜姑娘,我喜歡我家師兄。”
武梁“噢”了一聲。
“我師兄很不容易,我想在他身邊照顧他。姜姑娘也應該明白,你們既然已經分開了,就不要再多有來往糾纏不清之類的,這樣對大家都好。”
“嗯。”她說得很對。不過誰糾纏了?
嗯就完了,白玫看着武梁臉色,也辯不清她說的真心還是敷衍,隻管道:“姑娘可要記住自己說過的話。實際上,我知道我師兄原本是心思不在我身上的,以前呢,我也隻能在他身邊默默看着他,不敢多想。不過呢,現在我卻是有依仗的。姑娘知道麼,上次是程侯爺派人送我和武師兄去往林州的呢。”
“噢?”
“你不問問程侯爺都說了什麼?”
“你不是正要說?”
白玫笑了笑,聰明,有個性,不過那又怎樣。“程侯爺怎麼交待武師兄的我不清楚,我隻知道,侯爺是讓我陪在師兄身邊,勸告師兄再回戲園,以及伺機貼身服侍……侯爺答應我,事成,會替我作主,讓我跟師兄在一起……”
武梁竟然不驚訝,派這麼兩個人去,能有什麼好事兒不成,沒準交待那武師兄的話也一樣呢。
“所以你算是成功了嗎?”
“雖然師兄回京不是我的功勞,但我想程侯爺是樂意看到師兄早娶他人的,我的機會很大不是麼?”反正總歸不能是你。
武梁點點頭,“那你加油……噢,對了,你師兄今天是否臉色不好,所以才化妝掩飾?”
“我師兄臉色很好,隻是他習慣化妝,我們這行當就是這樣。”白玫道,很不贊同的樣子,“姜姑娘似乎忘了,你不該再注意師兄的,那隻會給他招來麻煩。不管他臉色好不好,都不管你事不該你問的。”
被教訓了,武梁怔了一下,就點點頭,道:“聽你的。”
……
柳水雲回來,就對白玫說了同樣的話,“你聊完了就先回去,我有事要詢問姜姑娘。”
白玫不情願,“我保證不打擾師兄,真的,我一句話都不說。”
“你不說話就行了,你當什麼都是你該聽的?”柳水雲冷着臉斥道。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武梁從未見過他這般嚴厲。很擔心這姑娘受不住,隻好打圓場,“不知你是想問什麼?”
柳水雲道:“關于林州的事。”
武梁不吱聲了,那事兒吧,的确不見得适合白玫聽。
白玫見柳水雲真有事兒,便沒再堅持,守在了外面。
對于柳水雲,武梁心裡是很内疚的。
她其實知道怎麼樣能和他在一起,過與世無争的小日子。
比如,她放低姿态去求那兩個高大上的男人們的放過與庇佑。
那些高傲尊貴的男人們其實很好求,她隻需讓自己低賤以塵埃裡,露盡醜态,讓他們對她心生反感與不屑,他們便不會再多搭理她。她還得想法讓他們對她還稍有惜憐不忍,以求得個小小庇佑,讓她在民間鄉裡安然度日無人來惹……
不管能不能成,至少她該朝那個方向去努力的。
可是終歸放棄自由去避世隐居,以及真正放低身段去求男人,都不是她願意幹的,她閹割不掉自己的那點兒自尊。
她猶豫猶豫的時候,他卻已經下定決心要走了,于是她也沒盡力攔着。
甚至在他走後,她等他回去的時候也在對自己說,如果他回來,自己就去求那兩個男人吧。
實際上說到底,他沒回來,她也不過是多了個說服自己的理由而已:看吧,是他不回來。
記得那時她跟柳水雲說,那些人忽然欺上頭來很可疑,或許是她招惹來的人也不一定。
柳水雲說他倆誰招惹來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沒有能力自保,一個小火星都能讓他們焚身。
所以武梁覺得他不是不冷靜,相反他很明白,他足夠理性,所以他才走了。
隻是說着問她林州事情的人,卻在白玫走開後,沉默良久,說了一句不相幹的話,“看你這裡亂亂糟糟,忙忙張張的,倒是一派過日子的熱鬧景象……你總是能夠,尋得自在。”
武梁不是很明白他啥意思,隻笑了笑不接話。
于是柳水雲便說起了從前。他說第一次見到她,在程府的後台。那時候她看起來低俗狼狽,卻鎮定得很,在那裡默默觀察那群婆子,觀察那群客人,觀察他們戲班。
他說那時候他就覺得,她不管是什麼身份,她的心都遊刃有餘。她似乎不屬于這裡,這裡的一切,高貴的或低賤的,大家都不過是在合演一場戲,而她才是看客。
他說他演戲演累了,也想做超然局外的看客。所以他對她,印象深刻極了。
他說他總覺得她是随時會飛走的,是誰都拘不住的,他也好想她帶他飛。
他說着笑了笑,說我的想法奇怪嗎?
武梁眨巴着眼睛,回想着自己有什麼出格的舉動,讓這位對她生出這樣的感覺來。可是實在想不起什麼,隻好歸于戲子的眼睛太過敏銳,描述太過科幻,她不必懂。
柳水雲說跟着她在外一年多,自由得象風一樣,美好得那麼不真實。
武梁笑,說那就當成夢一場吧。不管好夢還是噩夢,夢醒了就放下,就面對現實吧。
其實經曆就是經曆,什麼夢不夢的。不過她也不想多說别的,免得又引起些什麼不适合他們現在談的感情話題。
可是他們倆之前,便是避開話題,又怎麼能避開心裡的感覺?
他還喜歡她嗎?他放得下那個夢嗎?
柳水雲覺得喜歡這兩個字,表達不出他的感覺。
他一直不缺銀子,但他從來不曾用那些銀子,辦出象她那樣漂亮的事兒來。所以喜歡麼?柳水雲覺得不隻是喜歡,她是他的一種向往。
可以放開這個人,放得下心裡的向往嗎?
如今他又回歸真實世界了,他就是特别想來看看,也同樣回了京的武梁,又是怎麼個過法。
其實他看到了,這裡看起來一派忙碌景象,但她的心裡,肯定還是自在閑适的。自在,她給他的印象從來都是這兩個字……
可還是想聽她說。
“你如今,還好嗎?”他問。
武梁沒說話。
客氣的話一見面時就說過了,他問她好嗎,她也“I’mfine,andyou”了,如今聊了這麼半天了,卻又問起?
她知道他在認真問她如今的心境和狀況,可她,不想細細講了。
她看着那幾隻咕咕咯咯的雞,道:“白玫姑娘都明白,我們不該再有牽扯,你不該來的。”
柳水雲搖搖頭,“你們不了解……太刻意反而不好。”
武梁想她是明白他的意思的,總來往和不來往一樣,都屬刻意。但不管怎麼說,單獨相處肯定不好吧,反正武梁是一直有緊張感的。
她招呼蘆花去拿那個刻着薔薇花的匣子來,還柳水雲的銀子,咱還是說正事兒吧。
說起銀子,如果柳水雲沒來,她肯定暫時不會去找他還的。但他既然來了,自然把過往收拾幹淨才好。
柳水雲不肯收,“我當初雖然帶在身上的不多,但還有很多首飾未曾出手,如今慢慢淘騰了去換,銀子便多的是。何況你這裡,肯定需要,你實在不必……”
“我相信你是真心實意給我用的,但你也要相信,我也能賺很多銀子,我将來也肯定不會缺這點兒銀子,請你一定要收下,我堅持。”
她堅持,于是柳水雲默然半天說了句“也好”,不再推辭。
柳水雲來當然也有正事兒。
提起林州,柳水雲說,謝謝你在林州做的事。不過你當初實在不該留在那裡那麼久,太危險了。
他要問的,是林州那個商人的消息。
武梁見他問起,下意識就瞞下了關于鄧隐宸的事,她說,追查良久,一無所獲。
柳水雲點點頭,聲音輕輕的冷冷的,“不管藏得有多深,跑不了他的。”
他很暖的一個人,武梁第一次從他聲音裡聽出森然之意來,心裡有些不安。商人如果隻是散布不三不四消息,實際上并不好把人家咋樣。再說找到了商人然後呢,幕後主使還找不找呢?
找到了幕後之人,能把人家如何呢?
親兒子執政,太後并不弄權,就算她生殺大權在握,上位者會為了一個戲子去處置一個重臣麼?隻怕讨公道不成,還會給自己惹禍上身吧。
武梁想勸勸柳水雲别生執念,有多大能力辦多大事,面對現實才不會傷到自己。隻是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也許非當事人,誰都難感同身受,隻能說些輕巧的話。
後來他們誰都不說話,默默坐了許久。他們都知道,他們雖然對面坐着,咫尺之遙,卻是真正的漸行漸遠了。
後來柳水雲說她那裡地方那麼寬敞,開業那天完全可以擺台唱戲。表示雲德社願來一演,他想将那出《尋妻》唱給她聽,她還沒完整聽過這出戲呢。
這總算是件令人高興的事。他們的戲落幕了,但都有各自的戲還要演。反正她的酒樓,才是她目前的工作重心。
銀子啊銀子,現在她又得收縮銀根了,手裡還有珠子呢,不知道張展儀還要不要聶?
算了八百兩一顆也不少了,貌似也不用太摳唆吧,不行再賣了它去……
――身邊安排了耳報神,程向騰的消息當然快,聽說武梁還人銀子,還是那麼一大筆,程向騰笑得什麼似的。然後他開自己的百寶箱,取了銀票若幹交于金掌櫃。――這算不算是聯合外人圖謀家财呀?
然後武梁就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說法。金掌櫃說,修整院子,以及整改的桌椅闆凳啥的費用,有個小千吧兩盡夠了。
武梁:……之前不是說要不老少銀子嗎?
金掌櫃:哎喲東家,千吧兩可不就是不老少嗎?
武梁:靠不靠譜啊,這麼大地方要整改那麼多處呢,咱不要豆腐渣工程啊。
金掌櫃:比如這修整院子吧,工和料都不費錢,要不然農民怎麼能修得起房子?
不過人家找的是村民幫忙,大家互相幫來幫去的,所以不用錢。我們要找人家幫忙,就得給些人工費,總之不會多就是了。
還有那些桌椅闆凳,咱不用太好的木材,一般的造價也是很便宜的。
反正吧,絕對保質保量,放心吧您哪。――呃,偷了哪位小二哥的師?
那行了,既然如此,那就放心大膽的幹吧。
新店開張,三日流水席,免費試吃。
公告早早就貼出去了,圖個白紙黑字讓人信服的效果。
所以成兮酒樓從開張那天,店裡的人烏渙烏渙的。貪便宜也好,湊熱鬧也好,真心捧場也好,反正都吃好喝好。
得了便宜就要說人家的好,所謂吃人嘴短嘛。
何況有大咖助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