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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證人

妾無良 古錦 4010 2024-01-31 01:14

  過了今天,明天就要拆棚送葬了。唐夫人如果不放過她,就在明天了。

  她要趕緊的,搜集唐夫人及唐家理虧的污點證人以自保。程家人沉默,是不想刺激唐夫人,但那是他們的事。現在她被找麻煩,那她就要好好的刺激刺激她。

  緻莊院裡,沒有了女主人,如今冷清得不是一點兒半點兒,一路走人竟是一個人也不見。

  錦繡就被關在左側邊靠院牆根的一處小院子裡。

  她見到武梁,十分的激動,立時就哭起來:“五姨娘,五姨娘你來了!五姨娘你要幫幫我,你得幫幫我啊!唐家肯定不會放過我的,唐夫人已經瘋了!五姨娘你幫我求求二爺,求求二爺救救我。二爺肯定聽你的……求求你了五姨娘!”

  唐夫人看樣子還撐得住,離瘋還遠着些。倒是錦繡,看起來快急瘋了。她隔着窗格子,緊緊的盯着武梁,說着說着就要跪下來。

  她真的撲通一聲跪下來,才發現窗外的武梁完全看不見她了,就又慌忙站起來,急切地往外看。害怕那一錯眼,外面的人就憑空消失了。

  武梁瞅着她,“你給二奶奶的藥加了多少量?”沒有退路要麼不出手,要麼不怕死。一樣不占就想使壞,可不得把自己急死麼。“如今還叫二爺拿住實證,我怎麼求他?”

  程向騰那人,還是很有人情味兒的。不管他喜不喜歡這些女人們,他還是願意護一護的。他想護着秦姨娘,他想護着雲姨娘,想必當初的花容他也是護的,還有唐氏,明知道她有很多錯處,他也還是願意護一護。他想維護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的,雖然最後一個都沒護住。

  當然這麼說有些刻薄,人家也不是真的一個都沒護住。象她武梁,程向騰也是護的,象蘇姨娘燕姨娘,好像默默無聞的樣子,但她們能平平安安的,就說明了程向騰是護着她們的。

  要不然唐氏那人,可不是會容她們平平安安的人。就算她們是良家子,但良家子就不會生病不會摔跤之類的嗎?

  隻能說正好她們安分紮眼輕,在收拾她們和得罪程向騰之間,唐氏覺得後者更不劃算罷了。

  錦繡被關後,程向騰還進來看過她。既然後來對她不問不聞的不理會了,肯定就是她做了什麼,讓程向騰不願意護着她了。

  錦繡一聽,急切的眼神就黯淡下來。“二爺都給你說了?”她問,“二爺也要處置我嗎?”

  “你怕處置,當時為什麼要承認?”武梁十分不解。憑程向騰對錦繡的情份,這姑娘難道以為承認了人家會幫她罩着?哪來的自信啊。

  錦繡黯然道:“二爺已經知道了才來問我的,怎麼能不承認?”當時程向騰進來,第一句話和武梁的一樣“你給你們二奶奶的藥加了多少量?”然後讓她“自己交待”,她敢不承認嗎?那不得罪加一等。

  武梁一聽就明白了,程向騰他肯定是詐的。他可能問了太醫,知道唐氏就算三藥齊用,把人弄得枯槁一般可能也需要些時日。于是他便來詐錦繡。偏這姑娘經不住吓,自己就交了實底兒。

  “就算二爺想護你也護不住吧?你的身契不是在唐家嗎?”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我的身契。當初,說是我們陪嫁的幾個丫頭的身契都在唐家。雲容,就是雲姨娘,就是唐家處置的,應該就在唐家。”

  “那吳新有家的的身契也在唐家了?”吳新有家的就是品繡,府裡的管事兒媳婦兒,唐氏如今唯一能保身的陪家丫頭了。

  “應該是。”

  “那我的身契在哪兒呢?”武梁象是随意的問道。

  “姨娘們的身契,二奶奶都特别收着,放在一個有鎖的接枝牡丹紅漆匣子裡。有秦姨娘的,還有五姨娘你的,還有蘇姨娘和燕姨娘的立妾文書俱在一起。”

  “如今呢?是二爺收着了還是老夫人收着了。”

  “是老夫人。二奶奶去後,老夫人說怕唐家來人随意處置程家的下人,當時就派了人過來把二奶奶手裡所有人的身契都收走了。”

  媽蛋蛋的,果然是這樣。武梁不死心的追問道:“你真看到我的身契被老夫人拿走了?”

  錦繡肯定地點頭,“匣子上着鎖,鑰匙還是我找出來交上去的呢。”說着還安慰武梁,“五姨娘放心,你的身契肯定沒被唐家拿走。”

  武梁心下正暗自失望,聽了錦繡的話不由詫異地看她一眼。這丫頭果然是落地就是丫頭啊,思想純良得很嘛。她也不再多說,隻打起精神對錦繡道:“就算你身契被唐家捏着,你也得敢鬧一鬧掙一掙才行。現在什麼時候了,還怕東怕西的有什麼用?你怕就能不被處置就能不死麼?”

  “那我應該怎麼做?”錦繡見武梁果然是有說道的,也精神起來,忙忙地問道。

  “當然是喊冤哪。唐家要處置你,可他們憑什麼處置你?二奶奶這件事兒,說到底和你什麼相幹?”武梁道,“你不據理力争,誰也救不了你。”

  錦繡不明白的眨着眼,剛才明明說過了呀,是她給二奶奶的藥加了量了呀,怎麼還說不相幹?難道是因為她加了三倍而已不算不多?

  “二爺并沒有将你給藥加量的事告訴唐家,可見二爺也是有心護你的。”武梁道,“可就算這樣,唐夫人還是說你為奴不忠,不肯放過。”

  她猜程向騰不會說。就算錦繡是唐家的丫頭,但到底長期生活在程家,程家不能明察主子身邊丫頭的險惡用心,就是錯處。再說唐氏若是被藥死的,到底于程家名聲也不利。程向騰肯定不會多此一舉。

  錦繡聽了,眼睛就閃出希望的光。

  “但是,你想想看:太醫是正規的太醫院人物,是唐家熟識的認可的。太醫給的方子是長年累月的吃用的,唐家都是知道的。這張方子,怪不到你頭上吧?而那走方郎中的方子,卻是唐夫人親自給了二奶奶的,更不關你的事吧?還有那師太,出事兒了去雲遊四方找不着人了。但她的人,也是唐家認識并介紹給了二奶奶的。所以她才能出入程府,得了二奶奶的眼。這又有你什麼事?”

  “說起來,這三張方子都跟唐夫人有莫大關系,都是因了她才到二奶奶手上的。可以說她的女兒,是死在她自己的手上。她憑什麼來處置你?你就算最後難逃一死,也該把理由說清楚,不必背逆奴的名聲而去吧?”

  錦繡凝着眉頭,聽得十分認真。

  “并且,這三個方子中,至少有兩個方子,是以前徐媽媽在的時候就一直吃的。是徐媽媽隐而不報,又跟你有什麼相幹?她是正宗心腹,你隻是陪嫁丫頭,你之後也隻是循前例辦事而已。”

  把責任往前任負責人身上推啊,也是很常用的一招嘛,何況還是事實。這姑娘還是忒老實。

  “所以,你看,你的過錯在哪裡?你隻是遵主子命行事,這算過錯嗎?”武梁循循善誘,“你不但要和唐夫人理論,要指責唐夫人才是罪魁禍首,更要當衆說,讓外人都聽到都知道,才可能救你一命。”

  前面錦繡都聽得懂,被武梁這麼一說,她的責任就被推了個幹淨,難免心頭生出一絲輕松來。隻是武梁說到這裡,她聽着要和唐夫人對上,難免又有些疑疑惑惑的起來,忙問道,“怎麼救命?得罪了唐夫人,不是會死得更快些嗎?”

  “置之死地而後生懂不懂?最近唐夫人氣勢極盛,壓着程家耍威風。程家老夫人和二爺受了多少氣,卻都隐忍不發的,為什麼?不是因為怕了她,是因為唐家閨女死在了程家,程家先就理虧了幾分去。可若你鬧出來,大家都知道唐夫人對唐氏的死難辭其咎,唐家就逃不過這天下悠悠之口,程家就可能反過去向唐家要媳婦!”

  “到時候,你就是關鍵的證人,程家不護着你也得護着你了,何況二爺本就有心護你。

  而唐家,哪怕捏着你的身契呢,為了表示不心虛,他們也不好無緣無故的就把你處置了。而你在程家已經做了通房,唐家怎麼好還把你要回去?于理也不通的。以後,你呆在程家這後宅裡,唐家就算氣恨,對你也手長莫及了。唯有如此,你才可能得一條活路。”

  噢,說這麼長,累死了。

  錦繡聽明白了,她是貼身丫頭,唐氏的那些事兒最清楚不地,所以隻管把所有屎盆子都往唐夫人身上扣呗。看着是死路,卻能走出條活路來了。

  錦繡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武梁,真是佩服啊,不但敢想,還敢幹,連跟唐夫人直面對仗這樣的事兒,都是說來就來啊。難怪這個沒了那個沒了,偏她仍安然地做着姨娘。

  武梁見錦繡隻看着她不說話,便問道:“怎麼?你現在不過要頭一顆罷了,這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的,你還怕什麼?”

  怕就等死吧。

  錦繡直搖頭,“我不怕不怕了,我去說去,我去鬧去!……”

  武梁點點頭,再壓一根稻草,“剛才我來時,聽到唐夫人跟二爺在鬧,說明日要有丫頭殉葬……”

  ・・・

  第二天一早,有人辯認出靈棚門口香灰上的印子,說那象是貓爪的梅花印。武梁不大懂這個,但似乎不太好的樣子,程夫人當場就發了一回脾氣,把回話的人罵了一頓。

  這邊靈棚再次大門大開,大家進去象征性的上最後一柱香嗚嗚兩聲便罷,然後把昨日擺的各色祭品了,天梯了,能燒的都燒了去,然後大家撤出門外,這就準備拆棚了。

  就聽到靈棚外忽然一聲哭嚎。原來是徐媽媽駕到。

  徐媽媽腿腳還不好使,腰卻能靠着了,坐在一架擡椅上,被她的兩個兒子擡着,在靈棚外一陣的哭嚎。

  聲響,調悲,情切。哭靈真人秀,嚎喪傾情版正式上演。

  那當真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兒的,一邊直把兇脯拍得冬冬響的給自己順氣。

  ――當年二奶奶吸過的奶,如今已經下垂成了倆布袋呀,捶着都毫不硌手了。可惜如此大功,如今人沒了,她就再沒了一絲指望了呀。武梁想,她是該一哭的,她的人生輝煌,大約隻能止于這張擡椅了。

  不過看來不隻她去找了污點證人,人家唐夫人顯然也找來了污點證人啊。

  正想着,就見徐媽媽哭啊哭的,忽然就轉向了武梁,“二奶奶都是被這妖精給氣的呀,才會孤注一擲動那虎狼之藥呀,夫人呀,你要給二奶奶報仇呀。”

  ……由此,正式掀起了轟轟烈烈的滅妖精運動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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