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梁那麼一打嗝,接下來就真的嗝個沒完起來。還用那帶嗝的顫音道:“第一回進宮,吓死我了。”
鄧隐宸心道,你那麼能鬧,從宮門口開始就出大動靜,誰敢要你的命去,惹眼又沾腥的。見她一臉後怕,便問道:“可有誰給你苦頭吃?”
那麼嘴欠亂說話,沒讓人掌爛嘴已經是造化了。
“到處跪來跪去,又被吓唬羞辱那麼久,光這都讓人吃盡苦頭了好吧。”武梁心有餘悸,嗝着道,“那陰森森的皇宮,吃人都不帶吐骨頭的吧?”
看來沒真吃到苦頭,還是這般的口無遮攔不知悔改呢。
隻是被她嗝得直皺眉,鄧隐宸一把抓過人來,在她背上也不知怎麼這樣那樣一通亂點的,于是她梗直了腰背好一會兒,然後發現,嗨,嗝好了。
鄧隐宸道:“你不想去城門送他,也不用在這裡把自己撐死。”
武梁:……
被看出來了?
她昨天在那小黑屋裡呆着,想想那終不見影的人,十分憤然,總是說得好聽做得難看,讓人帶着希望再慢慢失望,十分沒品。後來慢慢連失望都沒有了,是死心了。再後來反而覺得人家并沒有錯,本來就是這樣的,男人有大事要做,有更多的人要顧及要庇佑,憑什麼就該圍着她轉。
今天她雖然也是要出城,可去送他做什麼呢,衆目睽睽之下,拿什麼姿态對他?沖上去熱情展示一下*标本:看,俺還活着,熱乎的,你摸摸?
呃,親熱了招人恨,不親熱也招人恨,親不親熱她都恨。何必去現眼找不自在呢。
所以她就在這裡慢慢的吃,反正人家趕着時辰呢,也不會因為她到不到而怎麼樣。以後,她少不了還要讨好他,但現在,還是讓他安靜的走開吧。
誰知吃得太專注,一樣接一樣不停歇,竟然吃了那麼些去。
武梁道:“那你怎麼辦,肚子。”
這裡是酒樓,肚子還解決不了?轉移話題這麼生硬,鄙視。搖鈴叫來小二,照原樣再來一份。
雙人份是吧,她要消磨時間,他陪她慢慢消磨。
其實鄧隐宸很想問問她為什麼不去送。那可是上戰場啊,鬧别扭也不在這時候啊。莫非是真翻臉了?
悄悄瞥她一眼,看臉色也瞧不出什麼來。他也實在懶問人家兩個人之間的事兒,便默默飲口茶水不說話。
武梁看着街對面的萬通錢莊,想着自己的事。要去邊關,銀子,人,都少不了的。
找這位正正好。今天若沒看到他,自己還得想法找他呢。
想着,便問他:“我的那千兩銀子,有沒有投在什麼地方?”
鄧隐宸擡手指指外面的錢莊,道:“就投在了萬通錢莊。”
武梁大為驚奇:“咦,投在錢莊啊??千兩夠幹個啥呀,竟然錢莊都可以投的?這裡不得以十萬兩計,不,百萬兩計才能拿着一股吧?”
鄧隐宸鄙夷:“你也知道!就存在錢莊!你還想拿什麼股?”
武梁:……這叫投,這叫存好不好?鄙夷回去。
鄧隐宸卻看着外面錢莊若有所思。這女人不是過分的無知,就是十份的心大,連錢莊的股都敢想?她知道錢莊一股要多少銀子嗎?好吧,她好像知道……那心眼該有多大……
後宅小院兒?鄉下莊子?盛得下那麼大的心眼兒嗎?
“我要用銀子,全部。還有,你手下人多,能不能借我幾個好手使使呢?”
“要什麼樣的人,做什麼?”
“要本領強的,象你這樣的。能爬牆上樹,飛檐走壁,上天遁地,萬軍陣中取人首級……”
“你發夢呢?要人做什麼?”鄧隐宸黑線。象他這樣的人,她當很多麼?還想要比他更強的,能上天遁地,萬軍陣中取人首級。那還打什麼仗啊,直接派去敵國将人皇族全滅了好了。
“我要去邊關。”武梁道。
怪不得。鄧隐宸心裡微微哼了一聲,程老二不帶她去,她就偷偷去。現在不去送他,是想到時給他個驚喜。他走時怎麼沒安排人給她防身?他這裡哪有閑人。
鄧隐宸沒吭聲。
“行吧,你這裡找幾個忠心的好手肯定沒問題吧?我出酬勞的,一千兩銀子全拿出來用,我一定要去立些軍功,好到時讨還身契。”
原來是為這個。
鄧隐宸臉上露出笑意來,道:“好,給你人。不過千金換身契,你手面兒夠大的。”
武梁很豪邁,“千金散去還複來,若能事成,千金也值得。你覺得不值嗎?”
“值!”鄧隐宸道。你值!一個兵卒服役滿二十年,退役回家鄉時可一次性得二十兩銀子的賞饷,那是他們的一輩子。她千兩銀子,能買多少士兵的二十年啊。去買軍功更靠譜些吧。
既然是要立軍功,至少人得到邊關去。一個女子要想在戰時立功,就得有相當的機緣。鄧隐宸沉思片刻,道:“不過,現在不準去,等以後再看。”
戰事初起,雙方集結大軍對壘,硬碰硬的戰事女人必須走開。隻有戰到了末期,雙方軍隊各有潰散,或者一方已露大敗迹,不可力敵隻能智取的時候,才會不停玩些陰謀詭計。那時候各種蠢蠢欲動,大膽冒進都有。小股的敵軍開始活動頻繁,她這種邊角料才正好乘機投機取巧一把。
武梁道:“那不行,機會又不是時時都有,要慢慢碰才行。去得晚了,萬一逮不到機會呢?”
鄧隐宸很堅決,“你現在歸我管了。所以聽我安排,等待時機。”
・・・
莊子上的生活永遠那麼安詳平和,也知足樂和。
大冬天裡,莊稼地裡無活兒可做,村民們都閑散得很。武梁一來,又是好幾個房間爐火常開,暖洋洋的屋子裡便常坐滿懶洋洋的村人。
貌似,她每次來都是冬天啊。貌似,孫莊子早知她去了複又來似的,這幾次了,每次院子,房間,都是現成的原樣的,連擺着的爐子也隻需重新燃上就行了。
倒反而是她,從沒有那麼堅定的認為,她走了就還會回來過。
王十一在離村上近十裡的鎮上學堂讀書,武梁象個家長一樣,給先生按月交束修,給生活費,操心他的四季衣裳鞋襪。不會太好,都是鄉裡的粗布,但管他吃飽穿暖。
這項工作是托給了燕三娘的,就是燕南越他媽。本來關系就好,加上額外給銀子,燕三娘管理的相當不錯。
王十一聽說武梁回來了,某天晚上散學後便走了十裡路回村看她,象個住校的學生一樣,呆了一晚上,第二天背了一背囊吃的穿的,回學堂去了。
這孩子相當自立,也長高了不少,隻是人沉默了很多,連大眼睛都沒有以前眨巴眨巴看着人的靈活勁兒了。有村人會趁趕集到鎮上去看他,他逢學堂休課也會回村,據說總是一天到晚都捏着書本不放的。
武梁知道他十分珍惜這求學的機會,所以一天到晚繃緊了那根弦。可是,别養出個書呆子來才好啊。因此那天晚上,好好跟他談了一回。表示他先得開心快樂的活着,然後再去想着怎麼做個小秀才小舉人大進士官老爺的才好啊。
别的不多說,至少,秀才他是見過的,并不是做了秀才就能比别人過得幸福快樂些。
這方面燕南越就是榜樣啊,先活好眼前,再謀其他。
反而教材更典型,王十一的爺爺,燕南越的爺爺。
王十一驚訝得啥似的,以為好久不見了,武梁怎麼也該問問他的課業考幾篇文章的。
于是笑出一口森森白牙來,道:“我隻怕姑姑罵我學習不用功呢,誰知姑姑倒讓我多玩去。”然後又怪她,“哪有這樣做人姑姑的,我天天準備着,先生教的一篇都不敢忘,就怕姑姑随時會考呢,結果竟是白準備了。”
武梁看他完全松懈下來的樣子,不由又有些擔心,這會不會松得太過,以後讀書都開始給你嘻哈了?
又忙忙的提醒他:“會考的,會考的,張馳有度,勞逸結合,成績太差屁股也要打……”
王十一哪裡會怕,隻管就嘻嘻哈哈笑開了。
燕南越自從開始侍弄那幾十畝地,已經不大到程家大宅這邊尋短工活計了。隻是現在,他不但來,還連着幾天都來得最早,走得最晚,以便趁着沒人時候給武梁報帳,對外宣稱這是積攢了很久的“不明學問”,讨教呢。
然後他也順勢天天又窩到這邊院子裡了。
村裡人便笑他這個小秀才摳門兒,自己發了财了,家裡還舍不得燒個炭火。
笑得燕南越面紅耳赤的,隻說那地是東家的,自己哪有發财了。如今地頭沒活,當然便過來這裡,讓家裡省點柴禾。
可是七姑八婆和漢子們都紛紛不信,十裡八村的誰不知道,那地就是在他名下呀,還這麼哭窮,太不厚道了。
然後武梁便發現,有好幾個當媽的,開始把自家閨女也往她這院裡領了。甚至鄰村的姑婆,也陸續來過幾個,有時還是誰家帶着親戚來串門,反正一般帶都着大閨女,一塊來蹭爐火了。
農人們直接,總是三言兩語的,就推出閨女來了。
燕南越一律推拒,直言說自己明年想參加秋試的,如今要專門攻讀,不思其他。
燕三娘又是驕傲,又是着急。驕傲的是兒子有能耐,将來萬一成了秀才老爺,自然還會有好姑娘等着呢。若再往上走走,隻怕官家女兒也敢想想了呢。
隻是又擔心着自己兒子是獨子,早點兒成親生了娃,踏踏實實有了後,這當娘的才覺得任務完成,心裡圓滿了呀。
所以她是少不得這個那個的細細打量,慢慢比較。這個身條兒順,那個臉盤靓,這個屁股肥,那個兇脯大……好吧,武梁胡亂猜測的,反正人家燕三娘是隻打量不說話。
現在定不了啊,隻能先看看了。
這點兒心思旁人自然也都明白,所以現在展示閨女的有幾個,也隻主推自己閨女的生娃功能,拿人家燕南越是獨生子說事兒。不成就先放着,倒也不急着讓誰拉纖保媒的。
燕南越到底年輕男子,提起自己的親事還是很有些羞澀扭捏的,那天哼哼唧唧跟武梁說起他先立業後成家的意思來,表示他要等自己有能力時,再尋一個自己可心的人兒成親。
關于這事兒,武梁是深深贊同的。糟糠之妻不下堂什麼的,就算你高風亮節了,真的能過得多和諧恩愛麼?隻不過給人糟糠碗飯吃,而自己則盡可以美人在懷盡情聲色,無人敢管自在享樂罷了。
所以武梁便大力贊揚了一番他的晚婚晚育行為,表示他隻要一直上進着,将來站到了另外的高度,一定有相匹配的可心人兒等着他,然後郎情妾意,神仙眷侶……
她表示,她會等着看的。
她說得不事羞騷,而燕南越卻窘得滿面通紅,越發哼哼哝哝語不成句,讓武梁壓根沒聽清他最後一句說了什麼,他似乎是應了她一句“那你等着”?
・・・
沒過多久,柳水雲來莊子上看武梁。這位倒是鬥篷長袍的,從頭到腳遮得嚴實。隻是他這樣的體格,以及已然成型帶韻慣了的舉手投足,想隐匿自己哪裡容易。
反正武梁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來的。
閑話叙過,武梁就當面問他那個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你那時,到底答應了珍妃什麼?”
她初時心裡有些龌龊的念頭,覺得這位可能用身體拯救了她。
隻是後來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因為那時候,似乎兩人相處的時間很短啊,那麼一會兒,想辦點兒什麼隐秘事兒,還得先找好理由,遣散衆人,然後你侬我侬調起情緒,最後才能正式成事……
太過倉促冒險了吧……
後來她細想想,當時珍妃說的好像是“你答應我的,也盡快去做。”也就是說他還沒做。
并且她說的是“去做”,聽起來就好像不是在宮裡,或者當她面要做的似的。那這位除了美顔之外,還能做什麼讓珍妃放過她?
話說回來,珍妃那女人連她這麼個小姨娘都要用足了用盡了的,會利用他個戲子,自然也不無可能。
隻是沒想到她一問,柳水雲就澀澀一笑,道:“你别問了,左不過一些隐晦私情。”
這麼直白坦然的承認了?武梁都有些被他吓到了。加上他的表示太過落寞苦澀,讓武梁一時讷讷不知該如何勸慰。
倒是柳水雲複又笑起來,道:“随便說說你就信了?你這麼容易相信人,實不該和宮中扯上半分幹系。”
可他之前的郁郁表現太過真實,讓武梁很不相信他隻是随便說說。她也很直白的問他:“那你呢,為什麼不肯遠遠走開,為什麼願意和宮中扯上關系?”
柳水雲就道:“我早知你心有逃意,你又焉知我沒有?妩娘,等我此間事了,我們一直逃吧,天涯海角,遠離繁華而去,你可願意?”
他說他别的沒有,但是銀子足足的,可以請保镖随從,可以遊山玩水,任她逍遙。
武梁:……
前景很美好,可是,拐帶家奴,不怕程向騰敲死你嗎?
柳水雲卻被她的遲疑所傷,幽幽道:“我還以為,我們真的能互不嫌棄。你曾說我有男兒風姿,可是如今你再看,很可笑吧?”
武梁忙道:“如果你不是在說笑,那麼容我認真想想。”
她那時隻是怕人家又露出那種表情來,讓她看着受不了,所以随口說說的。但是後來,反正莊上閑居無聊,她倒也真的認真想了又想。如果跟着這位,天高海闊去,倒是也不壞呢。
看着賞心悅目,還身傍巨财不愁吃喝,比她窩小莊子上當地主婆,還是爽多了的……
後來再沒多久,鄧隐宸來看她。
便問起柳水雲過來做何。
武梁就把柳水雲過來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詳細給鄧隐宸說了。當然,一定會漏掉人家邀她去遊山玩水的部分。
鄧隐宸就說起京城的柳水雲來。
說他原本和宮妃交集不多,如今貌似跟珍妃走得挺近的。
原本太後在時對他多有眷顧,所以親近太後的那些朝臣們,也都對姓柳的格外恩遇。後來太後沒後,那些大臣大多也不與姓柳的戲子多交際了。隻是如今,這姓柳的又各府裡走動起來了……
這話,聽起來貌似有些散漫,不過武梁卻聽明白了。他是在告訴她,柳水雲答應珍妃的,應該是把當初太後的一些人脈,往珍妃的陣營裡拉撥。
武梁心裡寒寒的。
鄧隐宸不是皇帝的人嗎,這事兒他知道了,那皇上不就也知道了?這不會是想借自己的口警告他們收斂嗎?
想起柳水雲那日來時,也問起過鄧隐宸來。說珍妃當日雖然讓鄧統領護你周全,但想來鄧統領那麼一個大忙人,隻怕不見得關照得到,問她鄧隐宸有沒有來瞧過她。
實際上村上有什麼好關照的,基本不存在地主惡霸欺負村民之類的情況。――噢,說起來她是程家人,才是不折不扣的地主惡霸一夥的呢。誰又敢來欺負?
至于京城裡,珍妃既然出言護着,别人就得給她面子吧,畢竟她又不是真重要到不得了的角色,值得人得罪個皇妃一回。就算象唐玉盈那樣的實在氣不過,也至少會緩過這一段兒再說吧。
所以武梁現在想來,難道他并不是随口一問?他是有意想打聽些什麼嗎?
呃,攪和進去實在太可怕了。并且貌似,如果皇上現在要打壓珍妃這一派,好像和程家并不會扯上太大的關系啊。
程向騰動不得,程向骞學生娃,小程熙點點兒大……
嗯,這時候給個警告也好。總之不關她的事。
想了想她便對他直言道:“珍妃娘娘讓我讨好你呢,說你是聖上面前紅人,若能從你這裡套得些聖上的心思動作等高檔有用機密,保我榮華富貴呢。”
鄧隐宸聽了,好一場大笑。然後問她為什麼告訴他。
“難道能瞞過你?瞞不過我就索性照實說了,落個坦白從寬。”當然,她并沒有向他打聽什麼。
鄧隐宸道:“那你用不用我告訴你一兩樣事情好去交差?”
“那不用,你說的隻怕真假難辯,萬一提供的是假消息,到時候我還不得被遷怒怪罪?倒不如我隻說你是屬河蚌的,什麼都打聽不到算完。”
鄧隐宸又是一陣大笑。
然後他河蚌口一開,又是一條不得了的信息。他說,聖上對于皇子,當然是更加欣賞他們各自的能耐。
呃,這意思是不是說,皇上在任由兒子們身後的各方勢力蹦達,誰活到了最後,誰就是好兒子?
乖乖,政治這攤水,反正咱是攪不清。她幹脆直接提醒鄧隐宸,快别提那些了,反正那些事兒離她很遙遠,不敢去摻和。她說自己腦子雖然有點兒缺,卻又很想好好護着,怕掉得太快。
鄧隐宸就一徑地笑。說别謙虛,你缺是缺點兒,但不太多。
實際上鄧隐宸是故意那麼說的。既然珍妃對她換抱有期望,總得讓她知道點兒事好去塞責。免得人家問起來,發現她完全無用,起了剔作的心思。
反正告訴她了,憑她的機靈,知道怎麼用這些消息才能保命。也都不是什麼要緊的。
武梁當然誇贊他,說自從遇見我,你長進不小啊,如今連玩笑都會開了。
不知是不是無意中說中實話,鄧隐宸倒稍稍默了下,然後才說,你倒會給自己長臉呢。
後來話題便一路輕松随意了去。
那時候鄧隐宸閑散地在小院裡曬着太陽,還是一副高冷的模樣。也許是見得久了,武梁從前雖不怕他,也總覺得這人冷塊似的,恨不得把周圍都凍起來算了。
如今看他斜靠在躺椅裡,大腿哥搭着小腿弟,靴頭還有事無事點那麼幾下,倒惬意得很。這樣的模樣十分少見,好像那讓人暖不起來的太陽,倒融化了他幾分去。
宅裡有貴客到,村民們便不給上門了。于是他一人占了小院裡大部分地盤,裝慵懶的小貓。小貓,武梁不知怎麼會想起這種比喻,自己寒了寒。他還小貓呢,也太給小貓這物種長臉了。
鄧隐宸後來自己也笑了,說自由自在當真舒心,他也偷得浮生半日閑體驗了一把。
武梁就說那等你将來遠離了朝堂,盡可以那麼沉睡冬夏。鄧隐宸卻搖頭,說我不當官了,怎麼護着你?别忘了你現在為什麼會歸我管。
倒說得武梁愣了愣神兒。這個男人,如果刻意說甜言蜜語,一定是個情話大王,随意出口一句,就直擊女人的心房。明明自己貪戀權勢,倒說得好像是為了誰似的,切他。
鄧隐宸适時的瞥見她那片刻的恍神,眼神不動聲色轉向高遠的天際浮雲,嘴角卻牽出一絲的笑意。
武梁覺得,不論如何,閑聊些什麼,總好過對着珍妃什麼的談論不休。說起來,這男人還真不錯,并沒有借機反過來向她打探珍妃那一派的這樣那樣。
有自信的人,并不屑于從她這種人口種知道什麼吧。不象珍妃,端的是女人行徑。
當然還有程向騰,在這一點兒上也非常男人。當初知道她和姓申的有些牽連,也從沒試圖從她這裡追查詢問過關于申建的什麼秘密。
――其實在莊子上訪客很少。柳水雲隻來過這麼一次,鄧隐宸後來又再來過一次,滿打滿算也就這麼兩回了。
武梁閑散的日子,倏忽就過了一年多。這中間她知道外面的信兒不多。京裡二奶奶唐玉盈,喜得千金,取名程嫣。而邊關,戰事已經膠着。
如今雙方實力還算相當,可要不了多久,雙方就會勝敗明确。
鄧隐宸答應給錢給人,結果到現在别說給人了,連她自己的錢都不還,還弄兩個人看着她管着她,相當糟心。不能再拖下去了,該要如何呢,她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