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境内峰嶺聳峙,丘陵連綿,道路極是崎岖難行。被兩支叛軍夾在中間的鄭彩部,便是想脫離也十分困難,更何況他們行軍數十裡早已筋疲力盡。
一場短促的交戰之後,鄭彩屬下大部分人投降,少部分逃入山林。
鄭彩帶着幾百家丁左沖右突試圖沖出叛軍攔截,然而叛軍的戰鬥力超出他意料之外,他手下最精銳的家丁沒一會兒功夫便被殺死大半,鄭彩的戰馬也被叛軍的火铳射死,看着蜂擁而來的叛軍,鄭彩不得不跪地投降。
……
“府尊大人英明啊,竟然早就料到鄭彩要逃回泉州而不是福州,先一步派出軍隊埋伏起來。”
戰鬥結束,叛軍就地紮營,開始收拾戰場押解俘虜,營帳内,滿臉胡須的王慶笑嘻嘻的對坐着首位的年輕将領道。
“都說過了,不要叫我府尊!現在我不是東番知府,而是福建西賊軍的二當家!”年輕将領虎着臉,訓斥道。
“是是是,二當家,二當家英明!”王慶以及帳中諸将都哈哈笑了起來。
至于帳中的二當家,自然是東甯知府陳默了。錢楓林受召出任福建巡撫之後,原任北港知縣的陳默便成為了東番知府,掌控整個東番島軍政大權。
福建西賊肆虐,對遠在外海的東番島影響卻是不大,不過陳默卻積極備戰着,随時等待王爺的召喚。當初陳越接受崇祯的召喚,帶兵重歸朝廷之時,隻帶走了小部分的軍隊,留下了五千餘人的主力。而一年多來,陸續有百姓從大陸遷往東番,東番島的百姓總人數達到了十萬之多,東番施行的又是全民皆兵制度,整編之後軍隊總數也有了一萬人。
完備的練兵方式,海貿帶來的充足的銀兩,東番軍械司工坊制作的精良的武器铠甲,一年多的訓練下來,東番軍的戰鬥力不亞于陳越身邊的親衛營。
不過精銳歸精銳,軍隊人數着實有些少,一直以來哪怕是北伐,陳越也沒有打東番軍的主意。直到今日,王寅督師福建,錢楓林為福建巡撫,為了施行密議的計劃,錢楓林秘密調遣了東番軍繞道入了福建。
兩營六千精銳由東甯知府陳默帶領,負責實施絕密的計劃。
陳默帶兵秘密到達福建後,受到四面合圍的艾能奇西軍已經窮途末路。招撫了艾能奇之後,打着的以投降的西軍為基礎的名義,實際卻是以兩萬多江西軍、六千東番軍為骨幹,編練了福建新軍。
至于這兩萬多江西軍,則都是金聲桓和閻應元的部下,都是齊王一系直接掌控的軍隊,軍中将領也都是當年的平南軍老兵,忠心和服從不需要懷疑。
新軍名義上的總兵是艾能奇,實際主事者則是陳默,不過一直出頭露面的都是艾能奇,陳默卻是隐藏在幕後。
各省的軍隊退出福建之後,接到錢楓林的指示,陳默立刻帶兵叛亂,重新打起了西軍的旗号。當然叛軍名義上的大當家還是艾能奇,陳默卻改名換姓為二當家,實際則牢牢控制着這支軍隊。
擊敗鄭彩隻是前奏,接下來要做的是攻下泉州府,徹底解決鄭家。
對齊王一系來說,現在是解決鄭家的最好時機,隻要消滅了鄭芝龍勢力,從此海上東番将會一家獨大,從此将會一統四海!
鄭芝龍經營福建十多年,擁有戰船千艘士兵幾十萬,正常的情況下拿下鄭家難度太大,若是把鄭芝龍逼入大海重新為盜更是麻煩。
所以,借着艾能奇禍亂福建的機會,錢楓林制定了消滅鄭家的計策。
在先前一年的戰鬥中,福建軍隊損失慘重,鄭芝龍面對艾能奇接連敗退,糾集起來的二十多萬福建軍損失過半,到現在隻剩下了七八萬人。
而這七八萬人中,大半的軍隊還是水師,駐紮在泉州府,守衛着鄭芝龍的老巢。
所以,消滅了鄭彩之後,按照計劃下一步便是向泉州進軍,徹底剿滅鄭家!
“王慶,你去勸鄭彩配合,其他人各回本部,讓手下兄弟抓緊時間休息,明天一早繼續進軍!”陳默吩咐着,昔日那個沉默寡言的家丁現在已經成長了起來。
“是,二當家!”王慶等幾個将領也都答應着出去了。
王慶拉着“大當家”艾能奇,對被抓的鄭彩進行審訊,一番嚴刑拷打之後,鄭彩不得不屈服,答應配合西軍行事。艾能奇則慷慨的許諾,拿下泉州之後,會封鄭彩為閩侯泉州總兵,替大西國鎮守泉州。
第二日,王慶押着鄭彩,帶着一萬經過改頭換面的軍隊,扮作鄭彩的屬下,向着泉州疾行而去。陳默則帶着大隊人馬跟在後面相随。
據鄭彩的交代,泉州府内的軍隊有七萬多,其中四萬多是水師,駐紮在廈門中左所和金門島。還有一萬步兵守在泉州府城,剩下的兩萬軍隊則在安平鎮,守衛着鄭家的老巢。
消滅鄭家勢力,一直以來都是東番的目标,一年多來,東番島從福建來投的百姓中征召了很多人入敵情司,負責探查福建情形以及鄭家的底細。所以,對泉州的情形,陳默事實上了解的很多。
為了防止消息的洩露,他派出很多小股的軍隊,以敵情司士兵為向導,分頭前進,卡住各處道路,捉拿潰兵封鎖鄭彩戰敗被俘的消息。
在陳默的嚴格控制下,軍隊抵達泉州境内直到南安縣城的時候,鄭芝龍對此還是一無所知。大軍行軍途徑各個村鎮,絲毫沒有人發現是叛軍,還以為是鄭彩率領的軍隊退回了泉州,紛紛主動供應糧食補給。
王慶押着鄭彩帶着先鋒化作鄭彩軍先後經過德化、永春縣城,均遇城不過索要糧食之後繼續向泉州逃去。
而陳默則帶着“叛軍”大隊,輕松打下驚慌不堪的縣城,洗劫縣内鄉紳富戶,征召貧民百姓入伍,隊伍如同滾雪球一般壯大着。
叛軍主力進入泉州府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鄭芝龍的耳中,鄭芝龍不敢怠慢,立刻部署兵力準備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