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接到回書,有點遺憾,荀攸本是舊識,同朝為官,交往不多,知其有才,并無過人之處,也不放在心上。
荀彧無可奈何,自己這侄子最是聰明多智,猶善軍事,隻是處于朝堂之上,無用武之地。既然不來赴招,去了南陽,想是有了決定,倒是心裡對這新封的骠騎将軍、雍州牧有了一點點的好奇:“難道此人有什麼過人之處嗎?能讓自己這高傲的侄子相中,拒絕如今如日中天的兖州牧,鎮東将軍呢!”
刻意經營兖州的曹操接到一封信,這封信是董昭派人送來的。
兖州之變,曆盡艱辛才将呂布趕走,各郡縣的叛逆讓他深深地認識到,自己的威信還不足已讓賢人名士臣服,雖然擁有足以碾壓兖州各方勢力的絕對武力,卻無法征服人心。
荀彧建議去朝貢天子,以天子大義來約束郡縣。
曹操派人前去朝貢,走到河内被張揚攔下,最後在董昭的幫助下,得以放行,促使張揚主動與曹操交好,兩人因此得到信任。
曹操召集荀彧、程昱、郭嘉前來議事,将董昭的書信讓他們一一觀看。
“天子遷回洛陽?董承與韓暹不和?密信建議曹操親往洛陽,掌控朝政,挾天子以令諸侯,建伊、霍之事。”
曹操雖然被迫朝貢天子,以天子大義令郡、縣賢人名士,隻是心中并不願自己的頭上真有一位太上。對于長安之變早有耳聞,天子逃往安邑也是知道的,但他同袁紹一樣,一點也不關心,反而加緊對兖州各郡縣的控制。對天子對救駕之人大肆封賞更是嗤之以鼻:“亂世以現,軍隊、地盤、人口才是硬道理。”
聽說河内張楊不過是拿出一些糧食就封為晉陽侯、安國将軍,持節钺。又拿出一些财帛與劉石一道修建了幾座宮殿,還大膽取名楊安殿,天子不但不怪,還賜封為司徒。
如今洛陽一切費用全靠新封雍州牧,骠騎将軍維持。
天子還力排衆議,将河東也并入雍州範圍,诏書令劉石征剿李催、郭汜、張濟。
長安三輔之地,加上北地、安定、南陽新立為雍州,曹操不以為然,北地、安定早不在大漢控制之中,長安三輔經董、李、郭之亂,百姓早已逃空,據說加起來。連他一個縣的人口都沒有,南陽本是劉石管轄,長安三輔無人無糧守之何用?
至于骠騎将軍有名無實,這大漢現在誰聽他調遣?倒是因這個名頭被迫擔負起供養洛陽小朝庭的責任,這些朝庭的官員是那麼好養的嗎?
聽說河東也劃進去,讓他有點心動。河東不同,米糧之地,雖經戰亂,潛力猶在。不過也僅是動心而已,長安之地,無法養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以河東補洛陽,是天子的一點小技倆,而且河東現在是匈奴、豪強、白波賊橫行,朝庭已是很久沒有控制了,想收服也不容易。
唯一讓他眼紅的是持節钺,這持節钺相當于天子親臨。
董昭信中“挾天子以令諸侯”讓他砰然心動。
曹操看了衆人一眼,慢言道:“各位對此怎麼看?”
荀彧道:“如今大漢八方動亂,天子蒙塵,曆經劫重返洛陽,不應讓張楊、劉石專美于前,兖州糧荒已解,應速安排錢糧前往洛陽,此時朝貢于同雪中送炭,必被天子喜、大臣贊。”
郭嘉忽然笑道:“天子車駕返洛陽,大臣曆經磨亂,劉石雖全力維護,大臣心中未必安心。明公如能派一人前往洛陽細心觀察,結交大臣,未必沒有收獲。事有可為,明公擁軍駕臨洛陽,以明公之能,挾天子以令諸侯,行周公之事,撥亂反正,歸王權于漢庭,掃妖霧清宇内。事成青史留名,不成也壞不到哪兒去。”
曹操眼光閃動,大笑道:“奉孝之言有理。就讓奉孝為貢使前去洛陽。”
曹仁兵進穎川,欲過梁縣,屯新城,試探一下韓暹等的反應,大軍剛到梁縣就被楊奉所阻,隻得退回。
郭嘉帶着貢品前往洛陽,董承本來不允,董昭勸道:“如今公與暹相争朝堂,暹兵強,公兵弱。暹依兵勢稱霸,時間久,韓暹必不能容忍公,公有性命之危。目前朝庭錢糧雖有劉石供應,劉石兵不過河,遠水不救近火,且天子在韓暹手中,劉石也不敢冒險入洛。何況劉石雖宗室之人,一旦過來,其心難測。再行董、李之事如何?曹操外姓,地處兖州之地,雖兵強,其人可信,讓曹操進入朝堂,與公聯合,韓暹将不足懼了。”
董承見董昭說得有理,又見韓暹日益逼迫,幹預朝政,同意曹操入洛。
遠在邺城的袁紹也正在商議,沮授道:“将軍累世承漢庭蔭蔽,四世三公,世傳忠義。今朝庭崩亂,宗廟毀壞。諸州郡外托義兵,實相互侵害,并沒有心存天子,體恤百姓之意。如今冀州初定,将軍應接天子大駕,安宮殿于邺。到時挾天子以令諸侯,積兵以讨不臣,誰敢不從?必将青史留名。将軍應抓住時機,一旦錯過,被他人捷足先登,悔之晚矣!”
郭圖輕笑道:“漢室衰敗已久了,重振太難了。何況英雄割據州郡,各擁衆數萬,正所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為王。将天子迎來,動不動就要上表奏聽天子,完全聽從天子之意,自己就沒有什麼權了。不聽,又背一個逆臣之名。這迎天子之事并非上策。”
袁紹聽他們争吵不休,決定不去奉迎天子。
接到郭嘉書信,曹操大喜,自帶二萬大軍來到荥陽,在董昭的秘密接應下,隻帶一千軍士入駐洛陽。
剛開始董承還十分擔心曹操也同李催一樣,擁兵自重,幹涉朝政。見曹操隻帶一千人馬,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曹操來到洛陽後,自帶一千精銳,接管洛陽一座城門,與董承、韓暹共衛都城。
天子賜曹操持節钺,錄尚書事。
下朝後,太史令王立密會宗正劉艾:“前太白守天關,與熒惑會。金火交會,革命之象。漢祚結束了啊!故晉、魏之地必然會興起。”
劉艾不語。
王立歎息一聲,上表天子道:“天命有去就,五行不常盛。代火者土,承漢者魏、晉之地。安天下者,與土關聯,望陛下留意。”
曹操聽後大驚,請人對王立道:“我知公忠于朝庭,但天道深遠,請公不要多言。”
如此一來,大臣惶恐不安,董承更是心存懼意,想将曹操趕出朝堂,有意與韓暹聯手。
此舉被曹操察得,密令駐荥陽大軍秘密入洛,奪得洛陽城門。上表指責張楊、韓暹違制,幹涉朝庭決議等罪過。
韓暹害怕,逃離洛陽,跑去與楊奉會合。
此舉讓大臣議論紛紛,更有大臣上表天子:召袁紹、劉石等人入洛,共處朝政。
董昭密會曹操道:“洛陽今成紛争之地,袁紹、劉石等近在咫尺之間,恐有危于明公。明公應早做決斷,遷都兖州為好。”
曹操與郭嘉密謀後,上表天子:“以洛陽荒廢為由,許縣地處南陽、淮陽交通要津,糧草轉運方便。且已有舊殿存在,隻需略加修繕,擴建不多,即可使用,建議遷都許縣。”
許多大臣反對,天子更是心内惶惶,在曹操的威逼之下,隻得應許。
皇甫郦見勢不對,密見天子,向天子辭别。
天子唾淚道:“望卿帶信劉石,想法救我!”
屯駐梁縣的楊奉、韓暹聞迅大吃一驚,決意中途攔截皇駕,與曹操一戰。
曹操兵少,敗退回洛陽。
楊奉的部将徐晃認為楊奉等人不會成事,反叛楊奉投靠曹操。
楊奉、韓暹與曹操再戰中計失敗,被迫逃往九江投袁術去了。
侍中台崇、尚書馮碩阻攔曹操遷都被害。
皇甫郦趁亂逃往弘農。
這弘農郡自李催、郭汜、張濟殺的被殺,降的降後,無人治理,百姓困頓,易子相食。
劉石表奏天子。
天子唾淚,詢問誰願前往治理,無人願往,
皇甫郦舉薦自家從弟:皇甫堅壽出任弘農太守。
皇甫堅壽,本名鴻字堅壽,是故太尉皇甫嵩之子,皇甫嵩剛剛因病去逝,皇甫堅壽不同意出任,天子下旨:“不能因孝而廢忠義,望節哀,以解百姓疾苦。”
皇甫鴻在堂兄的勸說下,接任弘農太守,又向劉石借劉壯為都尉,領兵一千,征剿弘農各地山賊。
韓暹已逃,函谷關無人駐守,皇甫鴻從父征戰多年,自然知道函谷關對弘農的重要性,令劉壯迅即占據函谷關,傳迅河東劉政,言洛陽生變,請馳援弘農。
劉政不敢怠慢,自大陽派兵入弘農,協助劉壯防守。剛好此時,皇甫郦逃來弘農與劉政見了一面之後,匆匆趕往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