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常和趙無敵,一老一少,跑到錄事參軍趙政那裡,硬是從其庫房中搶了一些金銀,估摸着價值超過了十萬錢,方才罷手。
而趙政也不惱,反而笑呵呵地幫着挑挑撿撿,還一個勁地問:“就這麼點夠幹什麼的,要不再來點?”
趙無敵差點被感動地流淚,老趙真是好人啊,被人打劫了還讓人家多拿點,生怕“賊人”因為錢财不夠花,從而缺衣少食,倒斃街頭。
“行了,就這些盡夠了!”魏文常擺擺手,對趙無敵道:“你小子以為趙胖子是良心大發,做起了善事?
呵呵,就他這守财奴,想讓他大方一回,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你小子不知道,按照軍中的慣例,這些戰利品中除了上繳朝廷以外,還有咱們邊軍的一份,每個人都有份,按照官職高低和功勞大小分配。
老趙這裡都做了帳了,有老夫的,也有你小子的,待到朝廷旨意下來後就可以分了。
知道了吧,咱們今日挑的東西,老趙會從賬簿上給記上,待日後分的時候直接扣除。
對了,老趙,這次都記在老夫名下。
小子,你就别跟老夫客套了,錢财這玩意兒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多了也就是那麼回事。
老夫不缺錢财,反倒是你,一窮二白的,日後用得着。”
佛陀一樣的趙政臉上挂着招牌般的笑容,樂呵呵地提筆給記上,末了還不忘追問:“魏司馬,可是有什麼喜事?不介意的話,也讓趙某高興高興?”
“介意,太介意了,你還是守着你的錢财吧!”魏文常一揮手,才賴得和他說呢,末了還吩咐道:“叫幾個人把這些送到老夫的住處。”
他和趙無敵離開了庫房,在路上對趙無敵說道:“我尋摸着,此事你還是先和秦大将軍說一聲為好,若是為難,老夫就陪你走一趟。”
趙無敵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對納月娥為妾,沫兒雖然極力贊成,可卻沒有告知秦大将軍,的确是不妥。
不管怎麼說,秦懷玉已将沫兒收為閨女,還是收在他夫人名下,算是嫡親小娘子。而窈娘家已經無人了,算起來,秦懷玉已是他兩房娘子娘家唯一的長者了。
如今納妾,又身在新城之中,不先知會秦懷玉一聲,的确是說不過去。
至于秦懷玉會不會發怒,他已經顧不得了。既然躺在月娥懷中,那麼就要有擔當,否則,還有臉稱之為男人嗎?
待到見了秦懷玉,将事情告知以後,秦大将軍果然是大發雷霆,将趙無敵給狠狠地訓斥一頓,好在有魏文常相勸,方才沒有就他給抓起來打一頓軍棍。
末了,秦大将軍也無可奈何,自家閨女都認可了,他又能怎麼樣?隻能威脅幾句:“到此為止,小子,若再四處沾花惹草,老夫定不與你幹休!”
接着和魏文常小聲嘀咕了幾句,便将他們給攆走了!
秦大将軍這一關算是有驚無險地過了,“買妾之資”也齊備了,魏文常也不再磨蹭,将錢财裝了一車,又和趙無敵做着另一輛馬車朝馮主簿家而去。
還是那處偏僻的地方,那處略顯破舊的宅院,馮主簿一家子一大早就起來了,就連昨夜喝多了的馮主簿本人都強撐着早起,喝了一大碗醒酒湯,再喝了一大碗糜子粥,喝得肚子裡咣當咣當地直響響。
一家子三口昨夜各懷心思,全都沒有睡好,而相對于心情複雜的馮主簿夫婦,月娥倒是精神頭挺好。
她一大早就開始梳洗打扮,又換上了一身大紅的衣服,還難得地将不多的首飾全都給佩戴上,末了還拉着母親追問,可有什麼不妥。
一旁的馮主簿老眼發酸,唏噓不已,歎道:“哎……都是阿爺沒用,閨女都要出嫁了,也沒給我家閨女添幾件像樣的首飾,真是委屈了我兒了。”
“阿爺,女兒不委屈,隻是以後女兒不能在家侍奉,還請阿爺阿娘保重身體!”月娥眼圈紅了,就連聲音也有些哽咽起來。
那花三娘不知何時進來了,看見此情此景,突然道:“阿郎、大娘,還有小娘子,今日可是咱家姑爺登門求親的大喜日子,哭哭啼啼的可不好。”
“三娘說的是,咱一家子将家中拾掇一番,然後三娘去集市上買些酒肉菜蔬,可不能慢待了客人,讓人家說咱們不識禮儀。”馮夫人抹了一把眼淚,強笑着說道。
她又問馮主簿:“郎君今日還要上衙門嗎?今日,郎君不在家,可不妥當。”
“不不不,今日是我兒大喜的日子,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某家也不去了!”馮主簿揮手道。
可他話音剛落,就聽外面有敲門聲傳來,一家子面面相觑,各有心思。
那花三娘拍手笑道:“咱們家姑爺也太性急了些,這才什麼時辰,就登門求親來了。”
她一邊說笑,一邊自去前院開門。不大一會兒,花三娘又返回了,對馮主簿道:“阿郎,是縣尊打發了人來,請阿郎去衙門。”
“縣尊找我?”馮主簿殘酒未醒,頭腦還有些發暈,想不出衙門中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值得周縣令巴巴地派個人到家中催促。
可周縣令派人來喊,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和夫人交代了一聲,便到前院中見來人。
那人倒也是馮主簿認識的,是周縣令的一個随從,似乎還是他的本家兄弟。平日裡,能夠看出,周縣令對他的這個本家兄弟很是器重。
那人見了馮主簿,大老遠就深深一揖,腰彎的很低,兩手都觸摸到了雪地态度甚是恭敬,讓人挑不出不是。
馮主簿随意還了一揖,問道:“今日本官家中有客人來,還請回禀縣尊一聲,容某告假一日,有什麼事情,等明日到了衙門再說。”
那人遲疑起來,一副為難的模樣,老半天才說道:“主簿家中有客人,本不該打擾。可是……可是,明公的事情很急,倒是讓在下很為難……”
馮主簿不高興了,聲音也提高了些許,冷了許多:“本官日日忙于公務,從不敢有些懈怠,何曾告過半天假?今日家中實有貴客來,告一天假都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