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雷鳴
“這次還是要麻煩嚴先生了,到時候車錢會還的。”阮玲玉不是太好意思,從之前到現在,嚴不聞已經幫了她很多。
嚴不聞道:“就當我投資吧。”
“什麼投資?”
“你以後成了電影明星,到時候提拔我一下,讓我去當一個編劇。”
阮玲玉喪氣道:“算了吧,不知道哪年哪月的事情,再說,現在也沒有劇組可以去,群演都輪不上我。”想來,自從上次一氣之氣從《玉潔冰清》劇組裡面出來,到現在,王叔也沒喊過她去拍戲,大約是上了黑名單了。
幫助一個人,還是一個女孩,怎麼幫助才能不讓她反感?這也是一門學問。幫她的同時,也要考慮她的償還能力,如果幫助太多,她還不上,久而久之就會對幫助他的人産生一定的抵觸,抵觸到最後就成了反感。一個女孩再怎麼弱勢,也會有自己的堅強。幫助太多,隻會讓她心中産生一個疑問:這個人為什麼會幫我?這個疑問就會産生三個想法:一是我身邊有他想要的東西,二是他想要我周圍勢力的幫助,比如父母,三就是他對我感興趣。如果女孩這三種都不想給,那麼最後隻會和給予她幫助的人越走越遠,哪怕是故意回避。
所以,嚴不聞也會适當的讓阮玲玉還一點。
“你這副主編,哪能體會我們平民的苦。”阮玲玉打趣道,嚴先生真是有意思的一個人,不過如果真成為大明星,倒是可以還上欠嚴先生的人情。副主編大約有幾十元一個月,加上嚴先生自己寫小說也賺錢,估計早已經成為大富豪了吧。跟嚴先生學寫小說,但之前看過他的小說,哪怕是陸焉的水準,阮玲玉都沒有,所以寫小說這條路也被她給否定了。不如攢點錢考進電影公司,而且嚴先生還支持自己。
“你可不是平民。”嚴不聞笑道,她在民國也綻放過自己的光和熱,嚴不聞很期待阮玲玉未來的發展,到時候自己掌握報社輿論,倒是也不會發生那種被輿論逼死的事情。
阮玲玉笑道:“你投資就不怕皿本無歸啊?”
嚴不聞道:“就跟買股票一樣,有漲有跌,如果怕跌那還炒什麼股?”
阮玲玉眼珠子一轉,然後笑着問道:“那你手中不止一個股喽。”
嚴不聞一滞,這阮玲玉古靈精怪的,竟然想到問這種問題,于是嚴不聞回答:“啊,對啊,還有我自己寫的小說,副主編的職位,以及陸老先生都是股票,隻要不全跌了,我就有口飯吃。”
阮玲玉忍不住一笑:“放心吧,到時候就隻有我這個股跌了,你可别怨我哦。”
“我讓人給你們選了幾套房子,現在要麼過去看看?”嚴不聞問道,在報社的時候已經讓冬瓜幫忙留意一下了,昨天的時候說已經找到幾家,離報社不怎麼遠,而且環境還可以,普通的民房,後面都有個小菜園。
“租金多少啊?”
“十多元吧,兩間屋子一個小客廳。”冬瓜說過,這個價格在上海也不算貴。
“那行,我們先過去吧,家裡面讓我爸媽收拾一下,也有車,弄好了給這邊房東打個電話,到時候讓他們直接過來就行。”阮玲玉道,走之前,嚴不聞給了開車的師傅一點小費,讓他幫忙搬一下,帳到時候把東西都運過去了一起結。
找了一輛黃包車,先來到報社,然後讓冬瓜帶他們去看看。
冬瓜在前面走着:“嚴先生,這幾處地方都還不錯,價格也不高,誰叫我們這地方比較偏呢,偏也有偏的好處。”
阮玲玉點頭:“我住的那地方,兩屋一廳的起碼要十五六元一個月。”
看了四家,最後選定一家比較寬敞的,而且處在一個大院落裡,靠着一條街道,旁邊有菜市場,價格稍微貴一點,不過地方不偏,安全性比較高。租金十二元,阮玲玉就從小荷包裡面拿了兩元定金交給房東。就算定下了,阮玲玉道:“錢不經花。”
冬瓜看已經定下了,然後就跟嚴不聞,阮玲玉道别,嚴不聞可以随便走走,但冬瓜不可以。報社現在才分刊,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且這段時間冬瓜也升職了,至少是個正式員工,加上活幹的确實不錯,曹元岸也給了他十五元一個月,比之前要高不少。
“冬瓜?”嚴不聞送冬瓜到路口,然後遇到一個人,那個人看到冬瓜貌似很高興。
冬瓜道:“嚴先生,我發小。”
之後冬瓜就和他發小一起走了。
嚴不聞回到阮玲玉租的屋子裡,然後收拾了一下,門口有井,旁邊有一個小通道,通往房子後面的小菜園,通道有鐵門可以鎖,院子裡也有大鐵門,也可以鎖。阮玲玉還是比較滿意的,然後就打電話給原來的房東,之後她阿媽接電話,将那邊的東西收拾一下就過來了。
“我爸爸怎麼沒過來?”等車到的時候,隻有阮玲玉媽媽和開車的師傅。
阮玲玉阿媽道:“他剛才幫完忙,就去拉生意了,說是晚上會過來,讓我們把東西都放下,到時候晚上過來的時候收拾。”
“嚴先生,真是太感謝你了。”阮玲玉阿媽道,阮玲玉之前在家提過嚴不聞,現在嚴不聞又幫他們找到住的地方,是應該感謝一下,“嚴先生,今天晚上吃過飯再回去。”
阮玲玉也道:“對,吃過再回去,媽,菜還有嗎?”
“有,等會再去買一點,我剛才看到旁邊有個菜場。”
恭敬不如從命,收拾完後,等到五點多鐘,阮玲玉父親就回來了,一個人将一輛黃包車停靠在院子裡,然後就進來了,這個人,嚴不聞竟然還認識。
“先生,您就是嚴先生?”這個人驚訝的看着嚴不聞,之前在羞月湖那邊遇到的先生,竟然就是救了自己女兒的嚴不聞,嚴先生。
嚴不聞也沒有想到,之前他說他女兒十六歲,嚴不聞也沒有往這方面想,現在才明白過來。原來不久前阮玲玉母親在一戶人家做工,就住在他家,不幹了之後,因為父親住的房子太小,所以又找了一間屋子住下。
既然早就認識就熟絡多了,在這邊吃完晚飯後,阮玲玉父親硬是要送嚴不聞一程,但被嚴不聞拒絕了,這邊離陳先生府上不遠,走幾步路就能到。于是吃完晚飯,阮玲玉送嚴不聞到路口,嚴不聞就直接回去了。
走了兩步,忽然天空中一聲炸雷,周圍瞬間宛如白晝,嚴不聞看了看天空,雷蛇飛舞,看樣子似乎要下雨了,這才五月中下旬,就有暴雨了,真是罕見。嚴不聞才準備加快步伐跑回家,後面有人跑過來道:“嚴先生,給你一把傘,天上快下雨了。”
是阮玲玉,嚴不聞将傘拿着,讓阮玲玉回去,自己加快步伐離開這裡,這時候已經七點多,街道上都暗淡無光,也就隻有響雷的時候能看到街道的全貌,路過一條小巷子的時候,嚴不聞想到,可以從這邊抄近路回家,于是直接走進小巷子裡,這時候在嚴不聞後面出現一個人,這個人快步跟上:“嚴先生,你東西掉了。”
嚴不聞回頭,發現是一個個頭還有點高的男子,嚴不聞在腦海中搜尋是否在什麼時候見過他,但突然一道雷光,嚴不聞看到了這個人臉上的一道傷疤,而且是完全陌生,冷酷的面容,嚴不聞暗叫不好,來者不善,連忙想回頭往前跑,但時間還沒來得及,後面那個人就沖了上來,直接撲倒嚴不聞,緊接着就是當頭棒喝。
“呼,搞定了。”臉上有傷疤的男子站了起來,然後踢了一下躺倒在地上的人,“廢物。”
這時候有人從前面走了過來,沖着臉上有傷疤的男子笑道:“辛苦了,價錢就按原來的算。”
“孫哥,這年頭風聲緊,原來價格不好用了。”男子冷笑道。
被稱為孫哥的男子走到這臉上有傷疤男子面前,道:“行,我再加兩成。”
孫天!出現在臉上有傷疤男子面前的就是孫天。
雷聲平靜了許多,今天晚上似乎又不會下雨,這時候一個穿着西裝,手中拿着一把洋傘的青年來到一處民房,然後敲了幾下門,裡面人回應了一下後,一個女孩披着衣服開門出來了,頭發有點散亂,顯然才睡下不久。
“小阮,我……”
阮玲玉震驚地看着面前這個人,趕緊将門關上,但被他推開:“小阮,我,來找你是有一件事。”
阮玲玉受到了驚吓:“你怎麼知道,我搬家了?”
他道:“是原來的房東打電話通知我的,之後我就跟在你媽坐的那輛車後面過來的。”
“你吓到我了,你知道嗎?”阮玲玉道。
他道:“我不想的,今天來确實有事。”
阮玲玉道:“我不想聽,有沒有事和我又沒有關系。”
阮玲玉再次關門,他趕緊用腳别在門底下,門無法關上,這個舉動讓阮玲玉徹底生氣了,怒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你之前不是托我給你找工作的嗎?但是上次那個群頭生氣了,你被開除了,前兩天我跟他說過了,你可以繼續去兼職,而且還有可能弄到一個小角色。”他道,希望能用這件事吸引到她。
阮玲玉看到他一本正經的表情,好笑道:“不用了,我已經找到兼職了,謝謝你了,你趕緊走吧。”
他忽然間生氣了:“找到了?是不是那個嚴先生介紹的?”
阮玲玉懶得理他:“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他道:“好啊,我早該看清你的,你到底答不答應去劇組兼職?”
阮玲玉一腳踩在他腳上,他腳疼了,就收回去,阮玲玉也将門關上:“莫名其妙。”
“小阮!”他喊道。
“哎?”阮玲玉正打算将門栓拴上,門忽地被推開,另一個瘦削的男子出現在阮玲玉面前:“生這麼大氣幹什麼?有話好好說嘛,小姑娘,你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張兄,你還愣着幹什麼?動手啊!捂住她嘴!”瘦削男子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