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軍!”
至此,蘇合擦了擦兩鬓的汗珠,不得不說,他方才那番話表面上氣勢激昂,盡顯出大将姿态,實則是心底裡鼓足了所有勇氣,生怕一個說錯話,就激怒了下方士兵。
那樣一來,單單靠着他自己帶來的幾百名叛軍,想要同時鎮壓數倍于自己的管城兵馬,那無異于是癡人說夢。
好在這些他這兩年在軍中積攢的軍威猶在,眼下城中士兵走走停停,竟然還留下過半兵馬,這也讓他一直緊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想着,他也連忙給身後的速不台報喜,卻見後者隻是一擺手,便已經派出了所部騎士,沿着城門方向一哄而去。
這些蒙古兵大都被速不台羁壓的久了,此刻剛一放出,便像是一匹匹餓狼,呼嘯着直奔城門口而去,而在他們前方,是那一千餘不願留下追随蘇合的管城士兵,這些人剛剛走過大開的城門,旋即就又停駐在了那裡。
“吊橋呢,為何不放吊橋?”
喊話的,是走在衆軍最前面的一個小軍官,此人最先不服蘇合,所以在後者剛剛開口的時候,這小軍官就已經大搖大擺的站了出來,更是有模有樣的還帶着一幫不癢對速不台同樣抵抗的守軍士兵。
這些士兵原本的有的,就差抱着必死的決心了,這一下等随着從城門口走出,也意識到蘇合不殺他們,是多麼的寬宏大量。
所以越是這樣,那些原本就抱定了一死決心的士兵,這一刻,也像是嘗到了活下去的甜頭一般,這時候,都想着能夠快點放下吊橋,一口氣沖出城去。
但這些人卻顯然高估了蘇合和速不台他們,果然,就在這些人剛剛喊出吊橋為何不妨時,原本洞開的城門,這時候,竟然也緩緩地閉上了。
“怎麼回事,為何大門也閉上了……”
至此,終有人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勁,不但前面的吊橋沒有放下,就連後面的城門退路,竟然也有一點都不給他們留了,這蘇合,究竟想要幹什麼?
還沒等士兵們回過來味,經接着,就見頭頂上,無數箭矢飄落。
“咻…咻咻……”
箭矢的破空聲從耳邊乍現,方才還在抱怨蘇合一衆士兵,這一刻,就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已經有無數人被射殺在了當場。
“滾開,滾開!”
城樓上,那些沖撞了哨崗們的蒙古騎士,一邊将攔在跟前的守城哨兵轟走,一邊端舉着長弓,對着下方狠狠射擊。
雖說這城樓上的蒙古騎士,隻有近百人的規模,并不是很多,但眼下這種情況,幾乎就是單方面的屠殺了,所以随着城樓上幾輪箭雨降下,被困在成前的管城兵馬,眨眼間,便死去了小半。
“跳河,快跳河……”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城外士兵壓根來不及責罵那蘇合出爾反爾,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趕快想法子能夠逃離這片區域,哪怕是沒有吊橋也行。
是以,終于有人忍不住吼了出來,随着他的話音剛剛落下,疲于逃命的衆士兵,更是争先恐後的從岸上朝着泥漿水關成的護城河就跳了下去。
就聽岸邊撲通撲通,像是下了湯鍋裡的餃子一樣,不一會兒工夫,還留在岸上的,都已經所剩無幾了。隻是大緻一眼掃視過去,便能瞧見,整個的管城城門外,滿地的死屍和哀嚎着尚未死去受了重傷的士兵。
足以可見,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幾乎能還有丁點行動能力的,都情願去條又髒又臭的護城河。
可即便是到了這種程度,也不帶城樓上的蒙古騎士就放過那些人了,既然速不台已經下了軍令,便是所有人都跳入了護城河道,也照舊救不了他們性命。
果然,就在士兵紛紛落河後,城樓上隻是稍微寂靜片刻,便又有無數箭矢齊齊墜下,一時間,整塊河段都被鮮紅的飄皿塗紅了。
“大将軍!”
衆騎士如此行事,蘇合嘴上沒有說些什麼,但心底還是微微升起了一絲絲不快。
畢竟他剛剛可是在城中所有将士面前開口,保證不殺所有人,形式全憑理義二字,這才使得過半的将士選擇投靠自己。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速不台竟緊随其後,就下了個不留活口的軍令,還讓身後的騎士充當劊子手,将自己準備放走的士兵圍起來屠殺,這不是當着在場上剩餘上千名将士的面打自己連嗎?
對方這般舉動,會讓那些士兵如何想自己啊!
還是說,此舉是速不台故意為之的,目的就是為了敲打自己,借殺人一事,來打壓打壓自己的氣焰呢。
如此說來,也并非沒有這種可能,畢竟這兩年,蘇合都以漢軍身份統軍帶兵,很大程度上,不受速不台的節制。
加上現在蘇合又屯兵了管城投降的部分兵馬,已然可以成為鄭州現在最為強橫的一股力量,換做是誰,這時候都會小小的膨脹一把。
難怪速不台從剛才到現在,都讀蘇合的呼喊置之不理。
他下令射殺城池守軍的舉動,分明就是速不台在警告蘇合,他才是這個鄭州正真的主人,隻有他有決斷人生死的能力。
随着時間的推移,護城河裡的士兵殺的殺、逃的逃。
終于,估摸着城外的士兵已經死的都差不多了,一直沒有開口的速不台這才緩緩張了口:“時間已經不早,某馬上就要啟程,趕回圃田……這管城,某就交于你了,務必要将其握在手裡……若遇到強兵不能敵時,随時于某求援,切不可私做主張!”
他這一番話,說的自然是蘇合了。
後者聞言,趕忙稱是道:“還請大将軍放心,此地有俺牽制馬伯堅,對方必定不能再耍什麼花槍……”
聽着蘇合的保證,速不台扭過頭看了對方一眼,見對方深色凜然,顯然沒有因自己下令射殺管城士兵一事放在心上,速不台這才又淡淡道。
“某說的可不單單是馬伯堅,你在鄭州蟄伏,理應明白入境,某真正的隐慮來自何處……前幾日,汝州的耳目已經傳來消息,金國那一支大軍,極有可能借道鄭州走水路入開封……你當明白該怎麼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