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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開封望(十六)

篡宋 一貧 3332 2024-01-31 01:15

  陳青池能從區區一介進士,混到節度府心腹,自然有其察言觀色的一套本領。所以從進趙府開始到現在,雖隻有一天不到的時間,卻也感覺到了府上衆人對他的排擠,同時,因為趙振有令,衆人隐忍不發的那份克制,也被陳青池看在眼裡,惦記在心裡。

  他雖帶印符來投奔趙振,料想對方不至于将自己晾在一旁,但剛才一番話,趙振模棱兩可的态度,卻讓他有些吃不住。畢竟-這次來投效的不單單是他一人,想到那個叫小環的姑娘,陳青池的心中便軟了幾分。

  以至于連陳青池考慮事情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将到那個女人,考慮到因為趙振對自己的不滿,很可能牽連對方受苦受,陳青池便也坐不住了,這就急匆匆來到了正廳,求見趙振。

  結果剛好撞見正從大廳出來,正準備離開的吳剛,對方可沒給他好臉色,這讓陳青池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見他倒有自知之明,一言就點出吳剛之事,因他而起。趙振微微一笑,遂出言寬慰道:“吳剛他們你不用放在心上,趙某人用人隻有一個原則,若你真有才幹,為我辦事,你包括那位姑娘,某自然會以禮相待。這點,你大可放心。”

  “是小人多嘴,如此,便全仰仗大人了!”

  聽趙振說的明明白白,陳青池在下面深呼了一口氣,他看了眼趙振,而後又将頭緊緊地埋在下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校場之上,兩千士兵分列兩方,由淺入深,各自操練。

  左邊的方正,是前幾日趙振交給程毅的千餘雜兵,這些人被編排入列後,便遭受着程毅夜以繼日的打磨,以至于,這時候的雜兵在校場上列開陣勢後,竟然隐約透出一絲絲可戰之兵的味道,

  相比之下,另一邊,這幾日招募來的新兵,雖然在身體素質上都是一流,卻連一些基礎問題,都需要程毅手把手去交。

  看着兩方兩千餘人的兵馬,程毅不禁一歎,随着新兵不斷湧入,他原本還打算再逗留個十日,将這些兵馬都訓練到能上戰場後,就去找趙振,和他辭行。但眼下來看,隻怕是再用一月時間,都不一定能夠将這些兵馬完全訓練出來。

  想到這兒,程毅在看待校場的同時,黝黑的臉上,一對粗重的眉頭不由的擰了起來。因為随着辭行的念頭一出來,他就不由得想到趙振對他說的那一番話。

  實際上,這段日子裡,程毅沒少留意過古裡甲石倫的動靜,對方除了忙着撲在城防上,就是忙着在城中追緝要犯,幾乎忘了他這一号得力幹将的存在,而且他還聽說期間古裡甲石倫提拔了不少年輕将領,頂替他此前所負責的一些軍務。

  這一切都在無形中證實了程毅的猜測,所以當吳剛氣喘籲籲跑到校場,說是趙振請他有事相商時,程毅不知怎的,原本懸着的心,這一刻終于落了下來。

  接下來,一切都簡單了許多,尤其是見到陳青池後,聽到了對方娓娓道出實情後,程毅更是對趙振所說更是再無任何懷疑,當下,便抱拳下拜,表示今後與那古裡甲石倫再無瓜葛,願意為趙振馬首是瞻。

  而這一刻,趙振亦是等了許久,他哈哈一笑,也不多加贅言,便向二人說明了自己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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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西,昌武軍軍營。

  在趙振忙着募兵的這段時日裡,軍營之中亦不曾放棄操練,甚至在古裡甲石倫特意下令後,這些士卒操練的極為賣力,分明是要将趙振一派遠遠甩在後面。

  但實事也真是如此,畢竟趙振手中新丁兵額總雜,與早已經次形成監制的昌武軍一比,自然有所不及,這當中,尤其是那一千駕馬操演的騎軍部隊,更是将趙振所部甩開了數條大街,

  所以當程毅帶着人,從轅門外,晃晃悠悠行進到馬場上時,看到數百匹在場上奔騰不休的戰馬,他的眼中,終于露出了久違的振奮,這才是他當初一手帶出的大軍,雖然早已經被古裡甲石倫借口奪了去,但随着越是接近,皿脈中那種久違的親近感,讓程毅渾身越發的熱皿沸騰。

  “所有人聽令,原地集合!”

  程毅轟然一聲大吼,随着他的嗓門傳出,整個馬場上駕馬操練的騎兵将士們,乃至于其他角落裡訓練的步卒們,也都聞言,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紛紛朝着程毅看去。

  倒不是這些人還記得程毅這個老都統,所以肯聽他的命令,而是當看到他手持節符,率領着一大堆将官出現在軍營時,士兵們仍舊被他的模樣吓住了,以至于聽到他的吼聲後,都不由自主的朝他這裡聚攏了過來,想要看看他到底在耍什麼花槍。

  士兵們不斷聚攏的同時,在他們周圍,負責督練的将官們,也紛紛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此刻紛紛跟随着士兵大流,湧到了程毅的馬前。這些将官互相面對面敲了一眼,其中有個原本在程毅手下做事的将官,此刻仗着人多勢衆,遂大着膽子道:“程毅,此處是軍營重地,你來作甚?”

  “怎麼,某升為三軍總領,連軍營都不能來了?”

  程毅端坐在馬背上,見此人開口,遂睥睨着瞧了他一眼,而後冷冷一笑。

  被他一堵,此人頓時語塞,雖說他也知道程毅現已經被節帥架空了身份,按理說應該半點軍權沒有,可正如對方說的那樣,他名義上還是昌武軍的總領提控,除了節帥以外,堂堂軍中二把手,這許州還真沒有什麼地方,他去不得的,更别說是小小的軍營了。

  見此人無語,另一旁頓時有人借口道:“既然如此,還請程總領在一旁等候,弟兄們操練時候刀劍無眼,若是将總領誤傷了,可别怪卑職們沒有事先通知。”

  說到這兒,這人語氣中的威脅,已經躍然面上。

  聽到他這般說,餘下的普通士兵,一個個臉上卻大惑不解。至少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的将官和總領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聽到衆位将軍的口氣,都帶着明顯的不善。

  所以士兵們一時間都摒住了呼吸,不敢輕舉妄動,不少人都打定主意,準備靜候這兩方人的争鬥。

  而程毅也聽到那個将官的威脅,對于此人,他也有過一些印象,此人曾是古裡甲石倫手下一個都頭,如今搖身一邊,卻成了一名副統,想來也是得到古裡甲石倫傷勢,又因為升遷不久,所以鋒芒必露,絲毫将他這位曾經的都統放在眼中。

  對此,程毅卻并未大怒,他那黝黑的臉上從頭至尾,都是淡淡然的神情,隻聽他道:“此處距離尚遠,某聽不太清楚,你且過來說話。”

  “呵,總領既然聽不清楚,那卑職就再說一邊,煩請你在一旁候着,否則……”

  噗哧……

  伴着一聲輕響,這人略帶威脅的話語剛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接着,就見他瞪大了雙眼,拼命用手捂着喉嚨,仿佛要抓緊什麼,卻又時鐘抓不住似得。

  隻見他的喉嚨上,一條又紅又長的細縫,正沿着脖子朝兩邊蔓延。随着他的嘴長得越大,喉嚨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他脖子上的那道細縫烈也漸漸被拉大,随之而來的,是不斷噴湧出的鮮皿,饒是此人用手捂住,但怒噴而出的鮮皿還是順着的指縫,往下流淌。

  兩邊的将官,都被眼前一幕看呆了,都愣愣的望着同伴,想要伸手,将其抓住,可又怕被對方脖子上的皿濺了一身,這些人遂又各退一步,仍由那人掙紮着摔倒在地上,很快便沒了動靜。

  就在此人的屍體便,他噴湧而出的鮮皿流淌在土地上,很快就滲透到了被踩的硬實的土地上,連帶着地上厚厚的一層灰塵,都糊成了一片暗紅,空氣中,也開始飄蕩出一陣淡淡的腥氣。

  “大……大膽程毅,你居然弑殺昌武軍将領,來人呐,快将其拿下。”

  終于過了許久,短暫的震撼中,終于有人發出了殺豬似得喊聲,随着他的喊聲,士兵們表現出的,并非是結成一股股戰隊将程毅團團圍困,而是此刻一哄散開,全都不敢上前。

  至少在他們看來,程毅無論如何都是總領,就算出手打殺了一個副統,那是對方出言不遜在前,他才暴力執法,若要将其定罪也是節帥古裡甲石倫才行,還輪不到在場這些将官。

  所以等到那些将官開出口,喊人把程毅拿下時,士兵們都知難而退,一個個退的遠遠的不敢上前。因為在衆士兵眼裡,此将官的行徑,那才是真正的以下犯上。

  看到衆士兵壓根就每人理會自己,這些個喊話的将官面色大變,頓時他們就反應過來,節帥罷黜程毅,此等乃是内幕消息,衆士兵又怎會知道。在那些人眼中,程毅依舊是高高在上總領,就算他們現在與之撕破臉皮,衆軍也不會偏幫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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