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黑暗
回到蠱王宮,天色已經黑了。
巫神殿内。
蕭承逸和沐雲安正在等他們,就見巫玄夜走進來,手裡提着一包糕點。
“你要的桃花酥。”
巫玄夜将糕點遞給了蕭承逸,随即在他身旁落了座。
蕭承逸見君離陌将阿瀾依也帶了來,便對着沐雲安道:“你帶三公主和溫姑娘去吃糕點吧。”
沐雲安知道他們是有話要說,便拿着糕點,帶她們去了内殿。
巫玄夜掃了蕭承逸一眼,淡聲道:“今兒在大街上,遇到一個男人,好像是你的朋友。
他認出溫淺并非雲曦,和我打了起來。”
蕭承逸眉梢一動,問他:“你沒把他怎麼樣吧?”
巫玄夜理了理衣袖,有些不屑一顧的樣子:“放心,人沒死。”
蕭承逸蹙了蹙眉,就聽君離陌道:“葉世子沒事,也沒有受傷。
他來公主府詢問我沈姑娘的事情,我便如實相告了。
他本來是想來蠱王宮見你的,被我勸住了,你再不回去,我怕他會坐不住。”
他問:“你打算在蠱王宮待到什麼時候?”
蕭承逸道:“雲曦不回來,我沒心情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他來南疆的目得隻有三個,葉修塵和姜茹的事情算是解決了。
蠱王的事情,不難辦。
就剩下巫玄夜了,本以為雲曦是溫淺的轉世,可以撫慰巫玄夜那受傷的心,讓他重新振作。
然後他們一起聯手對抗女皇,一同回北辰去。
可眼下倒好,巫玄夜是振作了,雲曦卻被他給弄丢了。
君離陌看着蕭承逸,不知該說什麼好,畢竟如此詭異之事前所未見。
他将目光投向巫玄夜,就見他淡定自若的喝着茶,仿佛沒聽見蕭承逸在說什麼一樣。
一時間,大殿一片沉默。
蕭承逸打破了這靜逸的氣氛,問着巫玄夜:“今天玩的開心嗎?”
巫玄夜點了點頭:“長了不少的見識。”
蕭承逸卻道:“可我瞧着你好像不怎麼開心,反而心事重重的樣子。”
巫玄夜垂着眸子沒有說話,隻輕輕的撫了撫衣袖,過了半響他問:“你有什麼打算?”
頓了頓,他又道:“我是說對抗女皇。”
君離陌聽着對抗女皇四個字,心中一時有些凄苦,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會同别人一起商讨,如何對抗自己的母親。
蕭承逸道:“奪走女皇最在乎的東西。”
巫玄夜眉梢一挑:“逼宮,奪位?”
蕭承逸笑了笑,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君離陌道:“他!”
君離陌:“……”
他怎麼覺得蕭承逸不安好心呢。
巫玄夜看了看君離陌,明白了蕭承逸的意思,他問:“要怎麼奪?”
蕭承逸道:“直接殺了。”
君離陌忍無可忍,他擡頭看向蕭承逸問道:“太子殿下當着我的面,商議殺我的事情,是不是太草率了點?”
蕭承逸想了想,問道:“要不,殺你父親?”
君離陌一噎,頓時不想跟他說話了。
巫玄夜看着他們兩人,倒是有種知己的感覺,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神情飄忽,眼底藏着一抹黯然。
而此時内殿中。
沐雲安同阿瀾依說着體己話,溫淺也插不上嘴,便尋了個借口離開了。
她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見了族長。
族長正在房中打坐,他雖然是巫族的族長,但是這麼多年的守候,早已磨滅了他的熱情。
如今聖子已醒,他職責已盡,就像是卸去了一身的枷鎖。
聽到腳步聲,族長緩緩的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的姑娘。
溫淺道:“族長,我有事情想要請教,還想族長如實相告。”
族長微微颔首:“你想問什麼?”
溫淺道:“我想知道,當年聖女離開後,聖子遭遇了什麼?他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提及此,族長滿是皺紋的臉微微一動,過了許久他長歎了一聲道:“當年,我隻有十歲,即便過了這麼久,當年的事情我卻記憶猶新。”
他聲音徐徐,講述着那段巫族最黑暗的曆史。
“聖女出逃,驚動了皇族和巫族,守護蠱王宮的侍衛,供出了聖子。
随即,聖子就被囚禁了起來,巫族一衆長老逼問聖子,聖女的下落。
然而聖子一言不發,巫族便以族規處置他,每日一百鞭刑,整整七天不休,打的他皮開肉綻。”
溫淺聽到這裡,驚的捂住了嘴,眼底滿是淚光。
整整七天,七百鞭刑,她難以想象巫玄夜是怎麼承受的?
族長繼續道:“然而這還沒有結束,遍尋無果後,他們知道聖女是找不回來了。
而聖子也失去了預知禍福的本事,為了不讓聖子就此斷絕。
他們遍尋皿液純正的女子,讓聖子飲皿實驗,一碗一碗的鮮皿,喝的聖子嘔吐不止,他喝不下去,他們便強灌。
昔日高高在上的聖子,被他們折磨的不成,人樣,整整五年,都沒有放過他。
後來,他們實在是沒轍了,這才以秘藥封印了聖子。”
溫淺死死的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她眼中的淚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原來,巫玄夜在她離開後,承受了這世間最殘酷的折磨。
而他,卻輕描淡寫的揭過。
難怪,她在他的眼中,再也見不到昔日的光彩。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因為巫沐白。
溫淺心痛的難受,她靠着身後的牆,淚流滿面。
族長道:“你就是當年逃走的聖女溫淺吧,當日太子殿下和聖子的談話,我聽到了。”
他看着溫淺道:“你不該回來的,聖子因你受盡折磨,無論當年之事緣由如何,你和他的緣分,在你逃離南疆的事情,便已經斷了。
如今的他是新生,他本該有新的開始,可你的歸來,又将他拉入了過往的地獄中。
你補償不了他,也無法療愈他受過的傷,你該明白你們已經回不去了。”
溫淺喃喃道:“回不去了嗎?”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道:“可他的心中隻有我,我們已經重新開始了啊。”
族長搖了搖頭,問她:“那聖子開心嗎?”
溫淺面色一僵,她緊握着雙手沒有回答,而是深吸了一口氣道:“多謝族長告知我這些。”
留下這話,她便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