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對著兩個兒媳婦,她也說了此事,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皇後低著頭翻白眼。
但是錦書聽得很仔細,仿佛這一刻她是心理醫生,而對面坐著那位貴老婦人,是她的病人。
聽完之後,錦書也沒就此事說什麼,隻是忽然長嘆了一聲,然後開始哽咽,“母後......”
這一聲帶著沙啞和委屈的母後,讓皇後都驚了驚。
怎麼?還共情上了?
太後也有些愕然,一般人聽了她說對娘家的縱容,忍不住要勸幾句然後奉上禮物或者銀子。
錦書擦拭了一下眼角,著實也沒有淚水,隻得低著頭繼續哽咽說:“殿下前兩日才與兒媳說,母後這些年不是顧著娘家,就是幫著陛下,他已經許久沒有得到過母後正眼看待了。”
太後一怔,“他這樣說?”
“是啊,他說......”錦書沉沉嘆息,“說了少時許多事,很多事情故意為之,想引起母後的注意,但是母後都不重視他,他覺得母後沒拿他當親兒子看待呢。”
太後有些生氣,也有說不出的復雜,“他怎麼能這樣說呢?分明是他自己少時總愛跟著貴太妃。”
“他說是母後先不理會他的,他隻能跟著貴太妃,他說很多時候躲在門角偷偷地看母後的。”
“是麼?”或許是畫面感太強,太後想起那小小的人兒躲在了門角,露出怯生生的眸子。
她心頭一下子酸楚起來,恨不得回到那個時候,用力地抱緊他。
皇後看向錦書,哦?葫蘆裡頭賣的什麼藥啊?
陪太後半個時辰左右,妯娌兩人離開。
一離開,皇後就問道:“以前少淵真的這麼渴望得到母後的關注嗎?”
錦書道:“誰當孩子的時候不希望得到父母的關愛呢?但什麼躲在門角偷看母後這些都是我編的。”
“為什麼要編?”皇後不解。
錦書解釋道:“她缺乏安全感,安全感來自於被保護,也來自於被需要,被保護這點,除了太上皇沒人能動她的,所以她怕太上皇,也敬畏自己那個當皇帝的兒子。除此之外,與她有皿親關系的人就隻有娘家了,她知道自己不斷地給娘家送銀子是不妥的,但是她從中得到了一種被需要的感覺。”
皇後明白了,“所以,你編造說少淵很希望得到她的關愛,讓她多照顧兒子,少照顧娘家人。”
“是的,她娘家人不是需要她,那是一群吸皿鬼,我寧可少淵被她煩,總好過她不斷地從各方渠道謀取些金錢送出去養吸皿鬼。”
她語氣慢了下來,“而且,被自己的母親叨叨,應該也是很幸福的吧?少淵會覺得幸福的。”
皇後瞧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想自己的母親了,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皇後頓了頓,伸出手摸摸她的腦袋,“乖,嫂嫂疼你。”
錦書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撥開她的手,“打住,不需要。”
皇後收回手,笑著說:“看人心,還是你看得透徹,母後的被需要,被保護,隻有你看出來,我聽聞貴太妃也跟她談過好幾次,消停幾日回頭又開始往外便送銀子了,希望你這法子湊效。”
錦書道:“湊效不湊效,等著看便知。”
皇後嘆息,“在這皇宮裡頭,是個人都得病啊,不是身體上的病,就是心裡頭的病,總之,沒一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