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站在蘇清予身後見她躊躇了許久，臉上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問道：“蘇小姐，是這些衣服不好看嗎？”

　　“沒有，很好看，隻是有些心酸。”

　　顧憐不知道她和厲霆琛這一路走來的恩恩怨怨，也無法理解心酸兩個字包含了什麼。

　　“你替我選吧。”蘇清予索性移開了視線，她穿慣了地攤貨，再接觸到這些衣服，隻會讓她手足無措。

　　顧憐站在衣櫃面前一邊挑選一邊嘟囔著：“蘇小姐身材好，長得也好看，皮膚還白皙，你這樣的衣架子啊就算是穿著麻袋也會很好看。”

　　她拎出一條白色的連衣裙，款式大方，剪裁得體，處處都透露著優雅。

　　“就這條吧，我覺得和蘇小姐很般配。”

　　蘇清予換上白裙，顧憐笑眯眯道：“瞧，多合身，蘇小姐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貴族千金，你身上的氣質可是旁人都沒有的。”

　　“千金？”她伸出左手掌心，白皙的皮膚上有好幾個老繭。

　　在失去孩子的那一年裡，厲霆琛為了折磨她，刻意斷了她所有的經濟來源。

　　蘇家破產，爸爸在醫院躺著，每天都需要高昂的醫療費用。

　　而她當初為了做一個全職太太放棄了學業，原本一個被導師看中的醫學院高材生最後淪落到做一些體力活。

　　被百般寵溺長大的小公主知道了什麼叫人間疾苦，她那一雙又白又嫩，曾經在鋼琴上飛舞的手很長一段時間裡除了老繭，還有東一條西一條小口子。

　　尤其是冬天她忙著工作，手背上長了凍瘡，又紅又腫。

　　這半年她停止了那些兼職，手恢復了一些，仍舊能看到曾經苦難留下的影子。

　　顧憐看著她略顯粗糙的手更加疑惑，“蘇小姐，蘇家沒破產前你也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你做過粗活嗎？”

　　蘇清予苦笑：“做過，還不止一件。”

　　在顧憐那雙同情的眼睛中，蘇清予打斷了她要接著問下去的話：“你替我梳頭吧，我手不方便。”

　　“好。”

　　顧憐拿起梳子轉移話題，“蘇小姐，你一定要想開一些，雖然厲總要娶白小姐，但他心在你這裡，明眼人都能看見。”

　　有關厲霆琛的話題蘇清予不想理會，顧憐也隻得自動閉嘴替她將頭發編了起來。

　　“蘇小姐頭發再長長一點會更好看的。”

　　半年時間，她的頭發長長了不少，也隻是堪堪垂到肩頭而已。

　　被盤在腦後，整個人既優雅又溫和。

　　蘇清予不想化妝，顧憐就給她選擇了一對溫柔的珍珠耳環。

　　“我家小姐就算不化妝也很漂亮，厲總以前能娶到你，真的是他福氣。”

　　蘇清予看著鏡中的自己，臉上少了從前的稚嫩，下巴變得更尖了些。

　　五官沒有了靈動，眉宇染上一抹淡淡的愁緒。

　　從前的她介於少女和女人之間，如今她已經完完全全蛻變成一個女人。

　　隻不過卻是一個婚姻不幸的女人。

　　顧憐蹲在她身邊笑顏如花看著她，“明明我還比你大一點，你怎麼老是死氣沉沉的，你長得這麼好看，你笑起來會更漂亮的。”

　　笑？

　　蘇清予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發自肺腑的笑過，就連牽扯嘴角這麼簡單的動作她都好像不會了。

　　鏡中的自己明明那麼熟悉，卻又處處都透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