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堂與韓樂交談了幾句,心中卻是暗忖:
‘沈師兄被臨時召回,下午黎成師兄卻要到來。’
‘此人是薛尊者的弟子,盡管自己不需理會他,但終究已不是執掌之人,韓師弟吃苦頭是肯定的了。’
想到這,他清咳了一聲,有意無意的提點道:
“接下來你隻需謹記,聶舒師伯穩重正義,能當大任,聽從吩咐就是。”
說罷,轉身離開了。
他最後的話雖然言辭不多,但卻把前因後果都大概說了出來。
韓樂在原地揣摩片刻,心中有些怪異道:
“換言之,豈不是說沈師兄急功近利,心浮氣躁,無法擔當大任麼?”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隻不過,既然道派叫了沈師兄回去,又派來聶師伯督戰,裴玉堂還表現得這麼低調...
不用多想,韓樂也明白自己已經失去庇護了。
估計不但如此,還會有人趁機落井下石。
對此,他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有沒有人關照,自己的路還得奮勇直前,又何必徒增煩惱?
想到這,他灑脫一笑,轉身走回自己的居所。
然而卻在這時,他忽然似有所覺。
扭頭一看,隻見一柄飛劍傳書遙遙飛來。
他伸手一招,並不急著查看,而是返回居所關上房門後,這才拿出來一觀。
看完後,他面色露出幾分驚訝。
這封信裡面,記載的竟然是“天罡鬥陣”的變化挪騰之法。
有了這個,就能自由進出關山島,不用被人困死在這裡。
盡管這封信沒有寫上名字,但看那鐵畫銀鉤的筆鋒,就能明白肯定是出自沈鶴軒之手。
韓樂臉上若有所思,沈鶴軒昨晚的舉動,其實有點反常。
三更半夜匆匆趕來,仿佛隻是為了奪下關山島,接著就被人離奇的‘請’回去,看起來像是大功告成後自行隱退。
但當中似乎還有隱情,而這道飛劍傳書的到來,更能說明一些什麼。
不過目前了解到的線索不多,根本分辨不出內在信息。
與其把心思放在這上面,還不如多花些時間琢磨那篇分光掠影訣。
最起碼學會了這門秘法,將來遇上金丹以上的強者追殺,打不過也能勉強逃脫。
因而他擯除雜念,靜下心來參悟秘法去了。
下午時分,外面又響起撞鐘之聲,召集一眾弟子前往商議。
韓樂緩緩收功,架起胎息遁光便往大殿飛去。
隻見大殿當中,聶舒坐在大殿寶座上。
除他以外,身側又多了一位叫做黎成的金丹修真者。
此人平頭正臉,骨架粗大,虎背熊腰,渾身氣勢凜冽,存在感比坐在主位上的聶舒還要強烈。
韓樂坐定後,又有很多相對陌生的弟子魚貫而入。
再加上前一批剩下的九人,整個大殿中的凝胎境弟子,竟然多達三四十個。
待眾人來齊後,聶舒擡眼掃視一圈,徐徐道:
“各位師侄,盡管湯曲崖十七島已經掃平,但仍有雲浮大澤盤恆在前。”
“今天開始,我們的目標便是這裡!”
“這座大澤上雖然號稱有數位金丹妖修,但我們這邊也有黎師侄,沈師侄三人在,抵擋它們還是卓卓有餘的。”
“你們隻需合力猛攻一島即可,但切記不可急功冒進。”
“待時間一長,漸漸清剿完它的部眾以後,就能一次性拿下,都明白了嗎?”
眾人當即點頭稱是。
聶舒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似笑非笑地瞥了韓樂一眼,淡淡吩咐道:
“韓師弟既然是煉藥閣袁閣主的門徒,那這一次就不需要去了。”
“這座飛艦中設有煉藥室,備有諸多藥材,你就幫我們煉些急需丹藥出來。”
原本緘默不語,坐在一旁的黎成,這時忽然開口道:
“要不讓他跟著我,也好分得一些功勛。”
聶舒微微搖頭,道:
“聽說韓師弟開的靈根隻是下下品,前段時間去了魔窟才能增漲修為。”
“即使到了凝胎境,也隻是勉強突破的,與在座的凝胎境相比大為不如,戰鬥並不是其所長。”
“這次攻伐,煉藥閣中配給的丹藥也有份額,並不是取之不盡。”
“有他幫我們煉丹入藥,那也能免除後顧之憂。”
韓樂這兩天的戰績,事實上在一眾弟子中都算名列前茅的。
但聶舒卻刻意揭過不提,顯然是另有打算。
黎成不清楚聶舒的預謀,隻得勉強一笑道:
“還是師伯考慮周到。”
隻他心中卻暗忖道:
‘可惜了,倘若此子分到自己手下,到時安排他去攻打精妖,即使他能曉幸逃命,也會落下病根。’
‘那時候,就能悄無聲息地讓他人間蒸發,賣鄒師兄一個人情。’
‘也罷,既然師伯另有安排,那就且容他再逍遙幾天,不信沒有機會!’
聶舒看著韓樂,眯了眯眼道:
“韓師弟,倘若你能幹出成績,我也不會吝惜功勛,你且下去吧!”
說罷擡了擡手,韓樂便覺一股偉力襲來。
他也不作抵抗,任由自己的身體飛出大殿,隨後又在附近兜了幾轉,便落到一間煉藥室當中。
這間煉藥室三十丈大小,前後都擺滿了各種稀罕藥材。
正中間鋪設著一塊蒲團,而蒲團前方則擺放著一尊四尺高下的爐鼎。
這尊爐鼎渾身雕琢著洪荒兇獸,符文閃爍,靈氣盎然,不用看就知道是一件難得一見的靈寶。
單單看周圍的布置,韓樂也能分辨得出,這聶舒本身也是個煉藥高手。
其實他的猜測,並沒有錯。
聶舒還沒有修真之前,就是世俗界某座道觀的香火童子。
後來被昆侖派的一位長老看中,盡管修煉了高深法門,但煉丹制藥慢慢成為了他的嗜好。
有空閑時,總會搗鼓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丹藥出來。
而昆侖派之中,就數袁天遠的煉藥術最為高明,因此他也常常前往請教,怎料袁天遠歷來不理睬他。
這一次,正巧碰到袁天遠的親傳弟子,聶舒心中想要觀摩煉藥術的想法,變得愈來愈熾烈,又怎麼舍得放韓樂就此離開?
至於幾位尊者之間的明爭冷戰,他作為太上長老的弟子,根本不放在眼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