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五嶽派與玉鼎派在神武峰的月門庭外,借居留宿。
哪怕此刻已經深夜時分,但到處都是柴火通明,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晝。
迎客居的大堂當中,五嶽派這次前來參加齋會的幾名入門弟子,全都彙聚一堂。
首席弟子秦朋義作為這次的領軍人物,當仁不讓的高居主首,指揮調度。
他年紀三十上下,相貌清雋,袖袍飄飄,一派名士風範。
他的左下方,坐著二師弟黎俊良,是他們這一批人的智者。
隻見此人容顏俊美,身穿羽冠袍,峨冠博帶,隱隱然帶著幾分灑脫之意。
秦朋義的右下方,分別是三師弟韓博與四師妹唐珊。
而數人中排名最末的蔡康,則陰沉著臉站在一旁。
隻聽他眼含怒火,指著病床上被韓樂打傷打殘的兩名弟子,破口大罵道:
“你們幾個平時不是說自己很厲害的嗎,即使對上宋辰也敢一戰?怎麼今天變成病貓一樣癱在這兒了?”
那二名弟子臉色慚愧,無地自容,吶吶著不知所言。
此刻的他們,嘴巴紅腫如豬,即使想要辯駁,也是無法張嘴。
而唯一完整無損的那位弟子,由於畏縮不戰,早已被鎖押起來。
黎俊良淡然一笑,擺擺手道:
“蔡師弟別急,我已經命人外出刺探情報。”
“等弄清楚那人的真實情況,再來定奪也不遲。”
黎俊良的叔叔是五嶽派的一位長老,因此蔡康對他有些敬畏。
聽到這種吩咐後,也不敢反駁什麼,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奴才把那兩名弟子帶下去,免得礙眼。
秦朋義微微一嘆,有些憂慮道:
“即使龐氏答應了我們的交易條件,但穆鴻才這人雖然脾氣軟弱,然而手腕相當不俗。”
“居然把流雲觀所有入門弟子,都彙聚在半山腰的殿堂之中,如今我們想要打探情報卻是有些難了。”
黎俊良點點頭道:
“昆侖派屬下流雲觀的首席弟子,的確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師兄不妨靜心等待,相信不久後就會有情報傳回。”
一炷香時間過後,派出去刺探情報的弟子,終於姍姍回來了。
“稟告各位師兄,情報已經搜集得七七八八了。”
“今晚攔截我們的那人名為韓樂,是凕滄派屬下流雲觀的記名弟子。”
“聽聞此人在篆文推演上,頗具天賦。”
秦朋義聽得有些驚訝,異道:
“韓樂?怎麼我從來沒聽說過此人。”
他沉吟片刻,轉過頭看向下方的三師弟韓博,問道:
“三師弟,他是你們韓氏的族中子弟麼?”
韓博體態癡肥,肥頭大耳,體重起碼重達三百斤。
聽到秦朋義的問話,他勉力站起來,拱手回答道:
“四大韓氏家族的年輕一輩,大部分我都見過,但並沒有韓樂這個人。”
秦朋義沉吟道:
“昆侖派屬下這麼多門派,入門弟子也不止二三十個,如今一個都不見,卻派一個記名弟子打頭陣,這是什麼意思呢?”
黎俊良淡然一笑,道:
“這個不算奇怪,估計是以下策對我上策,中策對我下策的套路。”
秦朋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其他幾人也紛紛贊成:
“還是黎師弟看得透徹。”
黎俊良與他們交談了幾句,見那位刺探情報的弟子欲言又止,不由奇道:
“你還有什麼要稟報的麼?”
那弟子躊躇了一下,拱手道:
“稟二師兄,我在摩天崖處打探到,那些記名弟子說韓樂不僅精通篆文,而且推演時不需借助龜殼,也不知是真是假……”
黎俊良聞言,眼眉一挑,不由轉身看向一旁的那名嫻靜女子,問道:
“唐師妹,你怎麼看?”
唐珊淡淡說道:“道聽途說,掩人耳目罷了。”
蔡康也是一臉不屑,恥笑道:
“倘若有這種本人,他早就打敗了狄師弟,何必跑來曰門庭攔截,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唐師姐說得不錯,此人多半是言過其實罷了。”
黎俊良卻是面色一肅,道:
“不一定,此人既然擅長篆文,又不是世家氏族出身,那很有可能就是流雲觀四位居主新收的入門弟子。”
“能得這些教諭看中,那必然就是天賦傑出之輩。”
“哪怕昆侖派暫時沒有人能打敗狄師弟,但這多半是一種迂回策略罷了。”
“而且我覺得,此人即使比不上狄師弟,但差距也不會太大,各位萬萬不可小覷。”
蔡康皺了皺眉,脫口而出道:
“要不,我們把狄師弟喚回來挫敗他……”
黎俊良斷然否決,道:
“萬萬不行,昆侖派估計就是打著這種算盤!”
“一旦狄師弟離開,曰門庭山澗下無人阻止,必然會比我們捷足先登。”
看到唐珊也投來不滿的眼神,蔡康尷尬一笑,清楚自己出了損招。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幾人擡眼望去,就見兩名僕人把受傷的丁建德扶了進來。
隻不過,此刻的丁建德臉色帶著幾分不安。
黎俊良擺擺手,阻止住丁建德想要下地行禮的姿態,沉吟道:
“丁師弟,你不必擔憂,我隻是問你幾句話即可。”
“你覺得,旁晚與你約鬥的那名韓樂,近身戰鬥上的實力,到底如何?”
丁建德想了想,道:
“黎師兄,據我當時的了解,韓樂估計是修煉了什麼淬體秘法,爆發力強勁,但後勁不足。”
“倘若有人能擋住他前面幾招,理應就能把他挫敗。”
黎俊良點點頭,又問:
“除了韓樂之外,還要其他人幫忙嗎?”
丁建德搖搖頭,道:“當時並沒有發現其他人。”
“好,師弟回去好好修養一番,不必為這次事件擔憂。”
黎俊良輕言交代幾句後,接著揮了揮手,讓人把滿臉忐忑不已的丁建德送了出去。
他背著手,在原地來回踱步。
在場的幾名入門子弟,都知道他在思慮對策,全都不敢出言打擾。
半晌以後,黎俊良站定腳步,擡頭道:
“韓樂這人,相當不簡單!”
“明明擅長篆文推演,卻不吝以近戰示敵,可見他是想跟我們文鬥。”
“如此一來,我們自然不能讓他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