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讓你失望了。”
林宏偉努力擠出一抹苦澀的笑。
“他們沒傷到你吧?”
林宏偉越是這樣,林聽反而越覺得愧疚。
她壓抑多年的情緒,瞬間爆發。
“你别以為你替我擋了一刀,我就會原諒你當年的抛棄。”
“爸爸沒奢求你會原諒我。”
林聽背對着林宏偉,緊抿着唇,努力不讓自己在他面前流淚,可越是壓抑克制,眼淚越是不争氣的越擦越多。
她緊握拳頭,指腹變得蔥白。
許久之後,她才問出了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
“當年抛棄我們,你後悔過嗎?”
“後悔,我每日每夜都在後悔,我知道我不配做你們的爸爸,可是當時的我根本沒有别的選擇……”
這個解釋,對于林聽來說根本毫無說服力。
她猛地轉頭,滿眼質問:“什麼叫沒有别的選擇?”
“當時你媽難産去世,欠了很多錢,為了還債,我不得不出去打工。”
林聽很不能理解林宏偉的解釋。
母親難産去世,的确欠了不少錢。
可是這些錢,都是林琅跟她長大後,一點一點還的。
而林宏偉當時一去不返,整整20年了無音訊。
“既然是去賺錢還債,那你為什麼從來沒有回來過?一分錢也沒寄回來?”
林宏偉聲音沙啞哽咽,思緒飄向遠處:
“當年我跟着朋友一起去了柬埔寨,他們跟我說隻需要半年,就能賺10萬,我想的是隻需要離開你們半年,就可以賺10萬。
有了這些錢,不僅能把債還了,還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可是我到了那才發現,我被騙了,他們把我當做廉價勞動力,沒日沒夜地讓我幹苦力,甚至連一頓飽飯都不讓我吃,我無數次想要逃跑,可是最後的結果是斷了一條腿。”
這些年,林聽從未想過林宏偉有可能是被困住了回不來。
原來她不是被抛棄的。
原來她不是不被愛的孩子……
她聲音哽咽着:“那你最後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年紀大了,加上腿腳不利索,幹不動了,他們才放我離開。
我用了好多年,才從柬埔寨回到江城,回到我們的家,可是村裡人說,你跟林琅早就不住在那了,後來我多方打聽,才找到你們。
本來覺得隻要你們過得好,我就不再打擾,可是我看見林琅獨自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很辛苦,我想要贖罪,想要彌補……”
知道真相後的林聽,早已泣不成聲。
她沒想到,她怨恨了整整20年的父親,竟然是有苦衷的。
原來他一個人吃了那麼多的苦。
她還對他說了那麼多刻薄無情的話,當時的他應該很心寒吧?
林宏偉見林聽沒說話,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又說着:“你也不用為難,我知道以我現在的狀況,留下來也是拖累你們,你放心,傷好後,我會離開的……”
林聽見他又要走。
情緒突然變得極為激動。
“你又要走?這一次是準備又要走幾年呢?”
他試探性地看向林聽,言語中帶着懇求:“如果你想讓我留下來,我就不走。”
雖然接受了林宏偉的解釋,但是林聽依舊拉不下來臉,嘴硬的說着:“誰想你留下來。”
林宏偉眼底的光瞬間黯淡了下來,浮上一層失落。
林聽話鋒又轉,别扭的說着:“但你說過要贖罪的,别又想說話不算話。”
林宏偉瞬間明白林聽的意思,緊蹙的眉頭瞬間舒展開,露出久違的微笑。
“好,爸爸這次一定說話算話。”
父女倆相視一笑,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祁氏集團的私人飛機,直接停在了醫院頂樓的停機坪上。
祁年下了飛機,便立刻沖到林聽所在的病房。
他聲音顫抖又急促地喊道:“林聽。”
林聽猛的回頭,哭過的眼睛紅腫,眼底滿是詫異:“祁年?”
她一臉疑惑地站起t身。
“你不是去G市出差了嗎?”
見林聽好好地站在他面前,祁年如釋重負。
可是見她布滿淚痕的小臉,他的心還是像被尖刀剮心一般,心疼至極。
他大步走到林聽面前,用力将她擁入懷裡。
“你怎麼了?”
林聽被他緊緊地抱住,她能夠感覺到祁年粗重又慌亂的呼吸聲,以及那似乎要将她揉進身體裡的力量。
他喑啞磁性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擔心而有些顫抖。
“讓我抱一會。”
他緊緊地将林聽禁锢在懷裡。
他害怕了,生怕一松開,她就又出事了。
林聽雖然不知道祁年為何如此反常,但還是像安慰孩子一般,輕輕拍着他的背。
“沒事了,沒事了。”
祁年鼻尖嗅到屬于林聽獨有的清淡香氣,那不安的心情,這才慢慢平複下來。
他松開林聽,檢查着她的身體。
“有沒有受傷?”
林聽緊抿着唇微微搖頭:“沒有。”
祁年的視線落在她被撕開的衣領上。
肌膚上還有幾道因為暴力對待而留下來的幾道皿痕。
鮮紅刺目,像毒針一般紮入他的心髒。
瞳孔微沉,晦澀不明。
暴戾的殺氣在他體内瘋狂肆虐,鮮紅的眼眸交織着恨意與深情。
“那兩個渾蛋欺負你了?”
“沒有,我沒有讓他們得逞,我爸用石頭将他們砸暈了。”
随後又湊到他耳邊小聲說着:“我還是完璧之身,不髒。”
“我不是介意這個。”
祁年将視線從林聽的身上移到病床上的林宏偉,微微點頭向他示意:“謝謝您救了林聽。”
随後沉默不語的拉着林聽走出病房。
“你要帶我去哪?”
“去消毒。
祁年低沉喑啞的聲音裡,像是禁锢着一頭随時會覺醒的野獸。
林聽能夠感覺得到,他已經在極力控制了。
她沒有反抗,就任由着祁年牽着她的手,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林聽感覺很有安全感。
祁年将林聽帶到急診科。
“坐下。”
“哦。”
林聽乖乖聽話。
祁年拿來消毒用品,幫她把脖子前的幾道抓痕消毒。
消毒水剛碰上她肌膚的那刻,林聽忍不住蹙眉,手指不由得握緊,泛白的指腹暴露了她在強忍疼痛。
“疼嗎?”
“不疼。”
林聽嘴硬着,努力擠出一抹笑。
祁年望着她,眉心皺得更厲害,唇瓣用力抿了抿,上藥的動作看起來淡定從容,可是指尖的輕抖,将他的慌亂洩露無疑。
“你在我面前不用僞裝,疼可以喊出來,我輕一點。”
“祁年,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按照航班時間,祁年此刻應該才落地G市不到兩個多小時,即便是剛下飛機又上飛機,也不會這麼快到醫院。
“我打你的電話關機了。”
“所以你隻是因為打不通我的電話,就急着趕回來了?”
祁年沉眸,喉嚨微動:“嗯。”
她從未想過她在祁年心中竟然有這麼重的分量。
她不确定再次跟他确認。
“隻是電話關機而已,說不定是手機沒電了呢?你就這麼抛下工作趕回來,公司那邊要怎麼交代?”
“工作沒你重要。”
林聽感覺心髒,被什麼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
她滿眼感動地看向祁年,眼底浮現一抹異樣的情愫。
許久之後才笑着說:“祁年,有你真好。”
因為感動,她感覺鼻尖很是酸澀,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單薄的肩膀不停地顫抖着,頸間暈開的濕潤瞬間燙到了他的心裡。
祁年所有的克制隐忍和紳士教養,在這一刻全都被他抛擲腦後,他的大手攬過林聽纖細的腰肢,用力往自己懷裡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