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在遲夏感覺到肩膀酸痛無比的時候,她快要木然的眼神終于一亮。
看着視頻裡一個身影,她忽然站了起來,上身湊近了監控畫面。
曹斌被椅子移動的聲音吸引了過來,趕緊暫停了自己那邊的監控,跑過來問:“夏,你是不是找到了?”
遲夏嗓子幹幹的,但當下也沒心思喝水,她嗯了一聲,放大了監控中的某個畫面:“曹哥,你看這個,像不像是張雯。”
畫面放大,曹斌看到畫面裡一個全身黑衣。
一個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人,一路從車庫出來,帽檐壓的低低的,雙手插在兜裡,先是四處打量了一番,乍一看仿佛隻是在看來往的車輛,所以并不那麼引人注意。
之後她走到路邊,招手攔了幾輛車失敗之後,她大概選擇了手機上叫車,低頭在手機上摸索了一陣之後,她站在路燈下,目光似乎一直在盯着馬路對面。
遲夏腦海中仿佛自動浮現了當時的場景。
口罩上方的雙目茫然而又空洞地看着馬路對面,她看着蛋糕店的招牌燈慢慢熄滅,目光輕移,路口的紅綠燈轉換,但她心裡總是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塊兒,怎麼也填不平,可一想到新婚的丈夫和家裡等待的小貓,她又覺得生活沒有那麼糟糕。
空洞的眼睛裡,溢出一抹笑來。
她在好起來,她一定要好起來。
那雙眼睛在暗夜裡忽然顯得那麼出彩,那麼美麗,像瑩瑩的珠寶。
很快過來了一輛車子,她上了車,車子離開。
“這是張雯麼?”反複觀察過幾次之後曹斌開口。
卷毛從新一輪的戰鬥中擡起頭來說:“技偵那邊引進了一台新機器,好像可以做比對分析,如果咱們不那麼确定的話,可以拿過去讓他們比對一下,确保萬一嘛。”
遲夏眼睛一亮:“這樣的話更好,餘哥,謝謝你啊。”
卷毛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腦袋:“小夏,你就别埋汰我了,等我這邊完了,我就來幫你們啊。”
“好。”遲夏一笑,笑的卷毛竟然有點臉紅了。
曹斌看他那樣子忍不住笑,笑完了又進入狀态:“夏,你休息會,我加把勁,争取趕緊把林薇和陳麗也找出來,然後送去技偵那邊做比對,如果能夠确定,就得趕緊調查她們離開後的去向。”
遲夏舒了一口氣,灌了半杯水,點了兩滴眼藥水:“我也繼續,還沒到休息的時候,争取在駱隊他們回來之前能找到林薇和陳麗。”
一想到隊長那脾氣,曹斌打了個激靈,也不說什麼讓遲夏一定要休息的客套話了,湊近電腦進入了新一輪的眼球轉動運動。
好在,曹斌那邊沒多久就有了進展,他找到了僞裝過後的林薇。
僞裝過後的林薇就像是剛畢業的小姑娘似的,跟平時的風格簡直大相徑庭,要不是曹斌對她家裡一個玫紅色,造型奇特的小包有點印象,還真不容易把她找出來。
“陳麗也找到了。”
遲夏那邊又傳來了好消息:“你看這裡,陳麗每次出門應該都會做紅色或者黑色的指甲,我們在她家裡發現了她使用的穿戴甲。”
曹斌欣喜之餘覺得奇怪:“夏,昨晚真不是隊長逼着你留下加班的啊?”
遲夏好奇,又失笑不已:“什麼?曹哥,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曹斌一邊截取三個受害人的相關視頻一邊說:“這不是早上隊長拿着毛巾牙刷讓你去洗漱麼,你昨晚不是在單位加班?”
遲夏反應了過來,趕緊解釋道:“我回家的時候正好順路,就想着再去陳麗家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後來駱隊也來了,我們倆就一起檢查,結束的時候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直接回警局了,絕對不是駱隊逼我加班。”
曹斌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但是遲夏……”
他眼神有點奇怪,遲夏一臉詢問地看着他。
“你這裡……”
曹斌點了點自己的脖子:“你昨晚跟人打架了麼,還是……還是……”
還是駱隊欺負你了啊?
遲夏猛然想起昨晚駱尋掐她那一出,那可是下了狠手的,這會兒估計有印子,容易讓人誤會。
她哭笑不得,趕緊跟曹斌解釋:“駱隊以為我是嫌疑人,所以……”
“啊……”曹斌立馬同情起她來:“那你是真可憐,駱隊下手可重了。”
遲夏扯嘴笑了笑,誰讓她自作孽不可活呢,這點傷……
說實話,動動脖子還是挺疼的。
“還好。”
遲夏自知心虛:“曹哥,為保萬一,咱們還是聽餘哥的,最好比對一下,但咱們也不能幹等着結果,這三個人都是在晚上上車,然後再沒有回來過,我們必須要知道,她們當晚都去了哪裡。”
曹斌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遲夏繼續道:“依靠我們這麼找,得找到猴年馬月去,我的意見是,如果能得到交通局那邊的幫忙,速度要快很多。”
“交通局?”
曹斌皺起眉來:“的确,有他們幫忙咱們事半功倍,但這事兒得請示啊,隊長和老林現在也不在……”
“先請示駱隊。”
遲夏說:“如果駱隊同意,我去找常局說,我剛來,又是個女孩子,他應該會答應。”
曹斌一想,這主意好啊!
立馬就跑到一邊去給駱尋打電話了,很快他就跑了回t來:“夏,老大覺得可行,這樣……”
曹斌話還沒說完呢,遲夏就已經越過他出了專案組的門,去找常有為了。
“那啥,我還沒說完呢!”
曹斌跳了起來:“老大說不用你去啊,他打個電話就行!”
但遲夏早就聽不到他這話了。
遲夏從常有為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駱尋那輛标志性的吉普車也開進了警局。
“怎麼這麼火急火燎的?”
見他們進來,張金國也出了保安亭,多年前他出任務傷了一條腿,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
駱尋和林文覺對他都很尊敬,兩人下了車,先後叫了一聲:“張隊。”
張金國退出警界系統這麼多年,從當年意氣風發的刑警到現在警局的看門大爺,可這麼多年來,駱尋他們這一輩見着他都會叫尊尊敬敬地先叫一聲張隊。
張金國那條腿怎麼傷的,他們都清楚。
“還叫,叫張叔!”
張金國不厭其煩地糾正他們:“怎麼,手頭的案子還是沒有眉目?”
“有點進展了。”
駱尋說:“案子了了我請您吃飯啊。”
林文覺在一旁搭話:“算上我一個啊,這都多久沒改善夥食了。”
張金國看着他們,就仿佛看到當年的自己,他喜歡,卻也怅然和羨慕,眼裡的落寞一閃而過。
他拍了拍駱尋和林文覺的肩膀:“好,我等着你們,駱尋啊,跟兇手,尤其是這種猖狂的連環殺手打交道,你要學會換位思考,如果你是兇手,你會怎麼想,會怎麼做,把他的心思摸透了,他就暴露在你眼前了。”
駱尋想起了遲夏,眸光一凝。
“行了,上去吧。”
他轉身往回走,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駱尋啊,天氣越來越熱了,你能不能管管你頭上那點毛,我看着都熱!
林文覺撲哧一聲笑出來:“影響單位形象,是吧張叔!”
駱尋甩了甩腦袋,追着林文覺而去,聲音傳到張金國耳中:“這個案子結了我就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