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墨滄溟方才分明知道她的意思,卻顧左右而言其他……
看他的态度就是不準她離府。
燕冰清捧着臉,不由地歎了口氣。
她理解墨滄溟,自從她懷孕後,他變得謹慎不少。
可當下狐妖意欲借她的肚子出生,她不能不管。
吱——
門被緩緩推開。
看到來者,衆婢女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退下。
燕冰清用眼角餘光瞥了墨滄溟一眼,遂扭過臉去,不再看他。
墨滄溟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她果真生氣了。
他在她身邊坐下,望着她的側臉,不疾不徐地說:“清清,我不願被你看輕,我也想裝出仁義道德、心懷大義。可是你懷孕了,我絕不能容忍你跟孩子陷入危險。你是玄門宗師,可亦是我的妻子,我也是有私心的。”
燕冰清的眼眸挪了一下,視線落在墨滄溟的身上,“滄溟,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此事我若不知也就罷了,可壞就壞在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你讓我如何袖手旁觀?”
“清風道長、林道長皆可管此事。”墨滄溟道。
她的眼神如暗夜裡潺潺的溪流,溫柔卻寒涼,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溫度。
那是一種責怨以及無奈的眼神。
“他們二人年事已高,又沒有天眼,狐妖的修為不淺,極會迷惑人。他們二人自然會去,但我也要去。”燕冰清堅決地說。
墨滄溟握住她的手,“可你也并非最佳人選,你懷孕了。此事怪我,就當是我自私。”
他的語氣越來越涼,說到後面有幾分不容商量的意味。
燕冰清心裡憋着幾分火氣,她凝重地看着他,“你在自欺欺人,你明知道狐妖想借我的肚子出世,你以為我躲在京城就安全了?三個月後,我會生出什麼?”
“……”墨滄溟的瞳孔一震。
她繼續道:“狐妖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它或許很快就能想到陰謀詭計托生在我腹中,逃避是沒有用的,與其靠别人,我更喜歡自救。”
“清清,你可有考慮我?你若是出了事,我該怎麼辦?難道我還比不上除魔衛道、天下蒼生?”墨滄溟反問。
他問這些話的時候,也覺得自己矯情、無理取鬧。
可他此時顧不上這些了。
燕冰清的眉頭蹙成了一個小山丘,她看着他,心中五味雜陳。
墨滄溟在她面前愈發稚氣了。
她道:“每個人都該各安其命,除魔衛道是我的使命。更何況,我是為了孩子?”
“……”墨滄溟松開雙手,他的雙臂好似沒有知覺似的垂下。
盡管早就知道答案,可他還是感覺心上被刺了一劍。
在她心中,他并不是第一位。
他的桃t花眼像是被一層陰霾蒙上,陰沉的情緒波濤洶湧。
“墨滄溟,你是我的軟肋,每次一想到你,我都會産生貪生怕死的念頭。可當下的局面是我進退維谷,隻有除掉狐妖,我們一家三口才能徹底平安。”燕冰清雙手撐着桌子,緩緩起身。
“三日後我會啟程去江南,事情徹底完結了,我們就會順遂無虞。”
她這是通知,沒有商量的意思。
墨滄溟臉上的線條僵硬森冷,面上像是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寒霜,他的聲音陡然提高,“我不同意!還有三月你就要生産了!你想去何處?”
“你想把我鎖起來不成?”燕冰清的語氣平靜而無奈。
她理解墨滄溟,在他眼裡,她就跟去送死無異。
“……”墨滄溟氣的雙臂顫抖。
他甩袖離去。
燕冰清看着他冷漠的背影,眼底寒涼。
确定人走後,棠梨小跑進寝殿。
“主子,您不該跟攝政王說去江南的,您也該為孩子考慮考慮。”棠梨發覺燕冰清的臉垮了,沒敢把心裡話說完。
“棠梨,我快沒有時間了。”燕冰清的手放在小腹上。
倘若不能除掉狐妖,她甯願不要孩子,也不會讓狐妖得逞……
……
話分兩頭。
白府得知墨軒轅從攝政王府離開的消息後,壓抑不住躁動。
白藤疑惑地靠在太師椅上沉默不言,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而白秋忍不住道:“爹!一頓飯的功夫,墨軒轅就出來了,這難道還不明顯嗎?”
“……”白藤瞥了他一眼,示意他接着說。
“若墨軒轅跟攝政王真有交情,豈會這麼匆忙就走?如此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墨軒轅是被趕出來的,他恐怕是想狐假虎威,借攝政王的威嚴震懾我們。”白秋分析。
白練瞪圓了雙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白藤眼底也迸發出欣賞。
“不對!攝政王為人清冷疏離,如若不喜太子,他定不會讓太子進門。攝政王既然能跟太子用膳,就說明二人關系不簡單。”白知染糾正。
“三弟,你實在畏首畏尾!如此怯懦,日後怎能成大事?”
“我的消息不會出錯的!大哥,你這樣一意孤行,早晚會惹火上身的。”
二人針鋒相對。
白藤撥弄手中紫檀木佛珠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忽地,他的手狠狠拍向茶桌。
砰——
“住口!”白藤怒吼。
“……”三兄弟噤若寒蟬,不敢再吱聲。
白藤道:“明日就行動,聯合衆臣,拉墨軒轅下馬!”
“是。”白秋得意地勾起嘴角,他的眼神飄飄然。
白知染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
燕冰清做好下江南的決定後,當即去丞相府、蕭國公府将離京的消息說給他們。
蕭寒音、王堯幾人雖然不舍,但也沒有阻攔,隻是堅持派人暗中跟着她,另外幫她在江南一帶跟州牧打點好關系。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天色完全暗淡下去,燕冰清才乘車回攝政王府。
王思琪沖馬車擺擺手,紅着眼不舍地看着馬車越來越小。
“爹娘,你們怎就答應冰清離京了?她都有五個月身孕了。”
王堯雙手背後,長歎了一口氣,“你沒聽說狐妖想要借腹出生?咱們什麼都幫不到冰清,隻能靠冰清自己闖。若是連這點自主都不能給她,我們還配做長輩?”
劉紅玉用手背揩去眼角的淚,“冰清生在我們家,真是委屈了。”
“……”王思琪咬着唇,強忍住淚。
王堯安慰道:“冰清吉人自有天相,你們可不能再胡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