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眨眼,半個月的光景匆匆流逝,燕長河升至二品,前往滄州。
而重陽郡主也即将出嫁了,在出嫁前,她請了平日交好的兄弟姊妹、朋友聚會。
後花園中,有幾位公子見識過燕冰清的狂草,紛紛求字,也不知是想巴結還是真沖着字去的。
燕冰清權當應酬,拿出畫符箓的手藝,筆走龍蛇的寫了好幾幅字。
長廊上,太子墨玄黃走下台階時,眼瞳恍惚間捕捉了一個光點。
正被人簇擁着,站在石桌前握筆遒勁、豪邁的女子仿佛閃閃發光,她分明是圓眼小臉,稚氣的長相,可眉宇間帶着不容忽略的英氣跟堅強。
他凝視着她,心下有種異樣的感覺。
而一邊被冷落的燕玉潔少見的沒有作妖,隻是靜靜地賞花。
“玉潔,我覺得你的字才好看。草書亂七八糟,我根本認不得,你的楷書才漂亮。”蔣雪兒近來急着用錢,所以巴結她得緊。
燕玉潔娴靜的搖頭,“别胡說,草書很難的,要形散而神不散!許多大師能寫楷書卻寫不來狂草呢。”
“啊……好吧。”蔣雪兒也不知燕玉潔最近哪根筋搭錯了,居然動不動就誇獎燕冰清。
“你的意思是,燕冰清比大師還厲害喽?”一個混不吝的公子哥輕笑。
燕玉潔福福身,端莊的說:“我一直潛心練字,不知道所謂的大師有多厲害,但在王丞相壽宴那天,太傅誇堂姐了。”
“呦呦呦……”幾個公子嘲諷起哄。
錢小滿聽到這些,嘴巴撇撇,“冰清,你聽見沒?”
“嗯。”燕冰清放下毛筆,走出人群,拿着下人遞來的濕布擦手。
錢小滿幸災樂禍道:“噗……估計是被她娘教訓好了,人都老實了,居然在誇你。”
燕冰清卻不這樣認為,這些都是暴風雨前的甯靜罷了。
一個人要憋着使壞,前幾日必定是老實的。
“永安侯來了。”太監大聲通傳。
永安侯便是重陽郡主的未婚夫婿,亦是有名的才子,京城最大的印書局便是他主張建成的。他年紀輕輕便在京城有了一大批擁趸。
“見過永安侯。”所有官小姐都退至一邊,用團扇半掩着面,各個公子自覺退至另一邊,讓出一條道。
涼亭下,重陽郡主正在挑選婚服。
“重陽。”一個穿着湖藍紋雲錦袍的年輕男人一步步緩緩走來。
他五官清秀,肌膚白皙,在陽光的映照下碧綠的皿管似乎都變透明了。
“霍離哥哥。”重陽郡主罕見的嬌羞,她走下涼亭。
永安侯霍離從袖中拿出一個精緻的卷軸,低咳了一聲,臉頰绯紅,“我是來送婚書的。”
“呵呵……”圍觀人望着他們,臉上洋溢着祝福、羨慕的笑。
燕冰清看着兩個有情人,職業病再一次犯了,她掐了掐指頭,眉頭不由得一蹙。
這對倒是……
“重陽姐姐,讓我們看看婚書吧。我們還沒見過呢。”一個年紀小的官小姐道。
霍離将婚書遞給重陽郡主,任憑她處置。
“你們看吧。”重陽将婚書打開。
“咳咳喜今日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一個公子蔫壞的大聲念出來。
“閉嘴!”重陽趕忙嬌羞的将卷軸合起來,臉比熟透的蝦子還紅。t
圍觀的男男女女調笑,“哈哈哈……”
站在不遠處的墨玄黃喉頭發幹,視線又一次不自覺的落在笑得歡快恣意的燕冰清的臉上。
他的雙手緩緩握成拳頭,他跟燕冰清本也有婚書的……可他大喜的日子,都被那個刺客毀了,真是晦氣。
宴會散去後,蔣雪兒又一次拍馬屁,“玉潔,最近京城的書局不是貼了皇榜,尋人比試書法嗎?字迹最漂亮的人不僅能獲得十金,還能将他的字迹拓成模子,用于日後印刷呢。你要不去試試?”
燕玉潔眼珠子一轉,這個蠢貨總算說到點上去了。
她輕眨水眸,“别笑話我了!堂姐的字才漂亮,我也要努力才是。”
“冰清寫的是草書,亂七八糟的,書局才不要!書局要楷書,我覺得你的字就特别好看,跟永安侯的差不多呢。”蔣雪兒牟足了勁拍馬屁。
燕玉潔歎了口氣,“差不多嘛?但我覺得我還得練練呢,你看方才那麼多人找堂姐求字,堂姐的字恐怕更勝一籌。”
此話一出,許多擁護霍離的人都怒了。
這小丫頭片子來勁兒了是吧?一直誇她的勞什子堂姐,還敢拿她堂姐跟大才子永安侯比。
“站住!你是大師嗎?永安侯用得着你指指點點?你這麼厲害,為何不去書局揭榜?”
“就是!你到處宣揚你堂姐,你堂姐是不是給你好處了?你堂姐也不是好東西!”
幾個公子哥火藥味十足的對着燕玉潔狂轟亂炸。
燕玉潔楚楚可憐的低下頭,“我正準備去揭榜呢。”
“你最好去!還有你那個堂姐呢?讓她也去!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厲害。”一個脾氣大的公子怒吼。
侮辱他們可以,但絕不能侮辱永安侯。
因為這些日子,燕玉潔把燕冰清誇上了天,惹得許多官小姐也心生妒忌,想看笑話。所以沒人願意出來幫燕冰清說話。
遠處,燕冰清聽到動靜,奚落的笑了。
果然,燕玉潔絕對不會讓她安心回府。
燕玉潔最近一直在捧殺她,給她戴高帽,四處拱火。這些擁趸就是她草船借來的箭,趁上永安侯這股東風,所以萬箭都朝她射來。
好幾個公子哥都四處搜尋着燕冰清,一副不允許她走的架勢。
甚至還有人拿着她方才寫的草書嘲諷,“就這破字!我撒把米在紙上,雞啄得都比她好。”
錢小滿憤憤不平,她抱着胳膊抱怨道:“這關你什麼事?都是燕玉潔跟蔣雪兒的兩張賤嘴害的!”
“無妨。”燕冰清雲淡風輕的走向人聚集的地方。
“呦,草書大師來了。”公子哥諷刺。
一石激起千層浪,其他人笑得前俯後仰,“哈哈哈……”
燕玉潔暗笑:娘的計謀果然好用,所有人都恨起燕冰清了。隻要被人孤立、厭惡,她原本的命格就會流向我,而我的命格會取代她原本的命格……
“有點腦子好嗎?誰敢在永安侯面前貶低永安侯,誇耀自己?”燕冰清氣勢洶洶的走到公子哥面前,眼神冷冽。
公子哥氣勢弱了三分,“你不敢,所以你讓你堂妹當着大家的面誇你呗。這點小心思誰不知道?”
“好!你比太子高,比太子俊俏,比太子有學識!”燕冰清指着另一邊的墨玄黃。
墨玄黃一愣,臉都黑了,但為了體面沒有發作。
公子哥腿一軟,撲通跪到地上,連忙求饒:“太子息怒!都是這個女人胡說八道,想害死我。”
“不,是你讓我說的!你覺得自己比太子厲害,但不敢說,所以讓我替你說。你這點小心思誰不知道?”燕冰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公子哥臉都憋紅了,“你放屁!你想害死我啊?”
“你現在知道是害人了?請大家動動腦袋想想,給我戴高帽的人是想誇我,還是想害我!大家不要成了壞人手裡的刀。”燕冰清铿锵有力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