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墨滄溟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心軟成了一灘水,原本銳利的眼神在這一瞬間變得溫柔寵溺。
“寝殿裡冷嗎?”他問。
她的手不停地翻頁,看起來很忙,“冷啊。”
燕冰清很想岔開話頭,她不想再聊這件事了。
她承認她今日有點黏他。
但她不想說出來。
“奏折拿倒了。”墨滄溟輕飄飄的吐出這句話,殺傷力極大。
她定睛一看,奏折上的字都倒了。
丢死人了!
她趕忙倒轉過奏折,臉都被逼紅了。
“我沒想看,拿着玩玩罷了。”她把奏折丢回桌上,一如既往操着傲慢的語氣。
墨滄溟噙着戲谑的笑,桃花眼溫潤而明亮地望着她。
燕冰清被他盯着很不自在,她癟癟嘴,“你看什麼?”
“承認喜歡黏着我,就這麼難?”他突然問道。
她的小心思頓時被戳穿。
肉眼可見,燕冰清的表情凝固住,随後臉從桃色變成紅色。
墨滄溟欺人太甚!
他分明都知道她的心思,還一直作弄她。
“無聊!我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麼好問的?”燕冰清趴在書桌上,不悅地埋怨。
墨滄溟的笑透出一絲邪氣,“我知道,但是想親耳聽見你說。”
她斜睨着他,眼中劃過報複性的快感,“那我現在不喜歡你了。”
“那你喜歡何人?墨軒轅?”他促狹道。
關墨軒轅什麼事?
他吃醋吃得沒完了?
燕冰清當下有種尼姑被造了黃謠的無力感。
“你自己慢慢看吧。”她起身想走。
墨滄溟立即捉住她的手腕,輕車熟路地道歉,“冰清,我錯了。”
她問:“你錯哪兒了?”
“我不該頂嘴。”他對答如流。
燕冰清滿意的嗯了一聲,重新坐下。
他如獲大赦,正想抱她,她道:“你快批奏折,别分心。”
“好。”墨滄溟乖乖聽話,拿着之前未看完的半本奏折看了起來。
燕冰清撐着腦袋,眼神晶亮地笑看着他。
一本奏折批複完畢,墨滄溟僅僅是一瞥,二人的視線便交錯。
他看着她的神情,啞然失笑。
她的眼神,如同他看她的一般。
冰清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在乎他過。
……
養心殿。
又到了皇上用藥的時辰,墨軒轅準時端着藥碗到禦前伺候皇上喝藥。
他遞給太監總管一個眼色,太監總管便帶人退下。
墨軒轅将藥碗放到皇上手邊,“父皇,該用藥了。”
皇上伏案吃力地看着奏折,狠掐了掐眉心,“别催,朕再看兩行就看完了。”
“好!您慢慢看。”
少頃,皇上才将奏折推到一邊。
“唉,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老眼昏花,看個字都看不清了。”皇上悲戚的感歎道。
墨軒轅把藥碗推到皇上面前,“父皇養好身子最要緊,政事好在還有太子、皇叔分憂。”
“别提了、别提了!”皇上不想聊下去,端起藥碗,溫度适口,直接喝。
顯然是墨軒轅的話哪裡揭他傷疤了。
墨軒轅又道:“父皇,您還是要好好保重,這些奏折,我給太子送去吧。”
皇上攔住他的動作,語氣不知不覺帶了幾分怒,“給他送去還不如扔了!還有你,宮裡又不是沒宮人,你日後多操勞自己的人生大事,不必來送藥了。”
“父皇,說起人生大事,我的确有一事相求。”
“說來聽聽。”皇上捋捋胡子,生了興趣。
墨軒轅挺拔地跪在皇上腳邊,他似乎羞澀難堪,溫吞了半晌才說道:“聽聞東宮最近新添了不少宮女,我也想要一個。”
“出息!”皇上被氣笑了,他沒好氣地推了下墨軒轅的腦袋。
“宮女有什麼好的?父皇跟皇後給你物色的有人選,稍後讓内務府把畫像給你送去。”
墨軒轅拉着皇上的手,害臊地說:“父皇,我沒有通房。宮女是宮女,皇子妃是皇子妃,不一樣的。”
皇上覺得荒唐,他打量着平日張揚跋扈、争強好勝的小兒子,笑得前俯後仰,一發不可收拾。
外面的宮人聽見皇上爽朗的笑聲,也跟着心情變好了。
太監、宮女議論紛紛:“也就十四殿下有本事讨皇上高興。”
“皇上對太子都沒這麼親和過。皇上對十四殿下就跟民間父子一般。”
“十四殿下好是好,可惜生錯了肚皮。”
偌大的宮殿裡,皇上笑聲回蕩。
皇上笑了好一會兒,他揩去眼角的眼淚,“好好好,說吧,你看上了東宮的哪個宮女?”
墨軒轅一字一頓道:“涅槃。”
皇上的臉霎時綠了,他臉上的喜色褪去,一張臉冷得毫無溫度。
他的手緩緩攥成一個拳頭。“原來你在這兒等着朕啊!放肆!”
“兒臣不敢。”墨軒轅正色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人各有命,不屬于你的東西,想都不要想。”皇上語重心長地說。
墨軒轅背脊挺得筆直,他道:“父皇,兒臣隻是想要一個宮女罷了。”
“你若真要的是一個宮女就好了。”皇上夾了他一眼。
“父皇,您若不答應,我就去問母後要。”墨軒轅又道。
皇子向皇上、皇後要一個平平無奇的宮女,這種事很快就會傳開,并且傳得人盡皆知。
皇上的手顫抖起來,鬓角的青筋暴起,“你威脅朕?”
“兒臣不敢,兒臣隻是覺得不公平。”
皇上冷笑,“你總算說出心裡話了!”
墨軒轅道:“兒臣以為,太子怎能既要又要還要?作為儲君,得有取舍的覺悟。一個女人,根本不值得忤逆父皇。”
“退下。”
“是。”墨軒轅端着空藥碗幹脆利落的走了。
皇上斜靠在龍椅上,雙眼微眯,眸子如同鷹隼般精明狠辣,“玄黃這次算是栽了。”
太監總管進門後,和藹地說道:“聖上息怒,十四皇子性子率真,隻是一時沖動。”
“若是沖動就好了,他是做好萬全之策來的!你信不信,他一走,馬上其他皇子都要來?”皇上緩緩說着,就像在跟老友聊天。
隻要把太子拉下台,他們就都有機會上位,何樂而不為?
貼身太監眼珠子一轉,“不如不搭理,就說您抱恙,讓皇子們自己領悟?”
“可軒轅有一句話說得很對,白翩翩不值得他忤逆朕。可太子居然還是這麼做了……”他撐着腦袋幽幽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