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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公理Ⅱ正義不朽 瀟騰 7298 2024-08-29 11:21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眼窩凹陷顴骨突出,兩頰緊貼着牙槽,要不是還挂着層皮,活脫脫就一醫用骨骼模型,瘦的沒眼看。

  蔣主任繼續道,“你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患者很可能由于精神障礙,而無法與人進行正常溝通。

  謝遇知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沉默片刻,忽然挑眉:“大黃?

  黃子揚一下竄過去:“有,老大,我在呢在呢。

  “你跟戶籍科的人通個氣兒,看看他們能不能通過人像對比系統,查一下受害人的身份信息和戶籍地址。
”謝遇知囑咐道。

  黃子揚身闆一挺,打個OK:“我這就去。

  謝遇知點頭,轉而去看宗忻。

  他們說話的空檔,宗忻已經走到病床前,此時正在居高臨下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謝遇知提步走過去,輕輕拍了下他肩膀,“怎麼了?

  宗忻緩緩回頭,看了謝遇知一眼。

  謝遇知:“?

  宗忻臉上的疑惑稍縱即逝,旋即搖搖頭:“沒事。

  謝遇知微微蹙眉。

  怎麼都覺得不太對,到底是哪裡不對他也說不出來,但是憑直覺,就是覺得宗忻的狀态有點不同尋常。

  這時,躺在床上的女人忽然眉毛擰在一起,呼吸加重,口中發出痛苦的嗚咽,情緒極度不穩定。

  蔣主任忙道:“快給她注射安|定|劑。

  呼啦,四五個護士立刻沖上去按住女人的身體和四肢,主治大夫拿起針筒,利落抓住女人的手腕一針打下去,沒一會兒女人就安靜下來,她睜開眼睛,麻木的掃視着眼前每一個人,當看到穿着警察制服的宗忻和謝遇知時,渙散的目光忽地亮了下。

  就像是在大海裡漂泊的溺水者看到救命浮木,眼睛裡盛滿了對生的渴望,毫無預兆,她猛地抓住眼前宗忻的手臂,仿佛釋放了自己存儲的最後一點力量,死死掐着他,眼淚從眼角汩汩流出,嘴巴張地老大,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無聲地啊……啊……

  她現在這個狀态,在場的醫生和護士都默默搖頭:這個可憐的女人,可能暫時沒有辦法開口說話了。

  謝遇知擡擡手,勸宗忻:“小花,讓她好好休……”

  “我懂,我知道,你别着急。

  宗忻扯過椅子在病床前坐下,任由手腕被女人死死抓着,繼續道:“我小時候也被關在一個狹小封閉的空間裡,身邊有兩具成年人的屍體。
天氣很熱,屍體都臭了腐爛了,周圍很黑,我很害怕,很無助,那是我對死亡的第一次認知,我覺得我會死,雖然後來我被救出來,但很長一段時間裡,已經忘記了怎麼說話,怎麼和人溝通,差點變成啞巴。
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在地下室裡的絕望,我都知道。

  謝遇知默默聽着,心裡五味雜陳。

  他們家小花小時候經曆過那麼絕望的事情,他卻無能為力,沒有辦法在那個時候保護他,如果能再早出生個幾年,是不是就可以和命運稍微抗衡一下?
至少,能讓他成為把小花從廢墟裡救出來的英雄?

  有些事,就真挺讓人抓麻的,不敢想,又不甘心,謝遇知雙手緊握,沉着臉站在那裡,頓感悒悶。

  女人死死盯着宗忻,眼皮都不眨一下,要不是旁邊心電儀一直有規律的嘟嘟提醒她還活着,模樣真像已經死透了。

  “精神刺激誘發暫時性失語症。
”蔣主任直白道,“她需要心裡醫生的疏導。
小知,我個人的意思是,你們辦案不要太着急,給她點适應時間,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态和身體情況,是沒有辦法配合你們審問的。

  謝遇知點頭,“好,我們會注意。
那這樣,我和小花先回去,關于受害人這邊,就麻煩蔣叔有情況随時向市局反饋。

  蔣主任剛要接話,還沒開口,忽然被坐在病床邊的宗忻打斷了。

  “等等,她說話了。

  說話了?

  謝遇知和蔣主任皆是一震,立刻湊上來。

  宗忻躬身附耳湊在女人面前,邊聽邊重複道:“李娜,邊東其縣人,已婚,丈夫劉磊,本村務農,有一個兒子。
五年前跟同村的樸晚一起北漂到京台市務工,在豪庭夜總會駐唱,她說,她想見丈夫和兒子。

  李娜的情緒拉在極端臨界點上,還能撐着說這麼多,已經非常不容易,在簡單交代了最重要的信息後,在精神放松和安定藥物作用下,直接昏睡了過去。

  ·

  市公安局

  穿着黑色羽絨服,滿臉滄桑的男人揣着袖子老老實實坐在椅子裡,一看就是土生土長沒怎麼見過世面的農村男人,整個人都很局促,緊張地看着謝遇知。

  他旁邊坐着個約摸八歲左右,臉蛋通紅手背皴黑的小男孩,穿着校服還帶着紅領巾,胖乎乎的,比起他爸爸的局促,男孩反倒挺自然的,眼睛撲閃撲閃發着光,很明顯對警察這個職業非常憧憬。

  宗忻把戶籍科從檔案裡調出來的李娜身份證照片拿給劉磊,道:“你看看,這個人你認識嗎?

  劉磊接過去對着照片看了看,點頭,一開口就是濃濃的邊東口音:“認識,這是俺媳婦李娜。

  “她有幾年沒回家了?
在外邊幹什麼的,你知不知道?

  謝遇知插言,問道。

  劉磊心裡微微打個突:“有兩三年沒回過家咧。
她在飯店上班,做服務員,頭一年俺還跟着來看過呢。
警察同志,她怎麼咧?

  “李娜涉嫌一起故意殺人案,我們現在正在調查。

  一句話,把劉磊和他兒子都吓傻了。

  “啥?
”劉磊激動地一下子站起來,急地直搓手:“俺家小孩他娘那麼知道過日子的人,怎麼還殺人?
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弄錯咧?
她怎麼可能殺人?
她過年殺隻雞都不敢,警察同志,你們一定得好好查查,她不可能啊她…你們不能冤枉好人啊。

  宗忻安撫道:“你别激動,李娜并未涉嫌殺人,她是受害者。

  這一解釋,差點話就沒說清楚。

  劉磊本來就被謝遇知吓白的臉一下子又白了三個度:“俺家孩子他娘咋咧?
受害者?
她是不是……是不是……”

  話沒說完,旁邊坐着的小男孩哇地一聲就開始哭起來:“俺娘、俺娘死咧?
爹,俺娘是不是死咧?

  爺倆兩眼淚汪汪,抱在一起開始抹眼淚。

  劉磊拍着孩子,哭道:“俺媳婦那麼好一個女人,年年賺的錢都寄回家,俺家翻蓋新房都是俺媳婦掙的錢,她怎麼就死咧呢?
怎麼就……”

  “那個……人很好。
”宗忻打斷他,“李娜現在在醫院,我們已經成功把她解救了,通知你們過來,一是為了讓你們來接她回家。
二,我們想了解當時李娜是怎麼跟樸晚到京台來打工的。

  一聽李娜沒事,爺倆瞬間不哭了。

  劉磊抹抹挂在臉上的眼淚,平複了下心情,老實道:“樸晚挺有本事的,當年他們家窮的叮當響,他爸媽重男輕女,她是家裡的老大,小學畢業就不讓上學了,下來在鎮上的磚廠幹活,養活妹妹和弟弟,整個村裡都誇她又聽話又能幹,老實本分,不少人都給她說對象,說誰家能娶了她是福氣。

  謝遇知蹙眉:“十三就找對象?

  劉磊嗐一聲,“我們那塊窮啊,多的是小姑娘十二三就找婆家了,那拖到十六七還沒找婆家的都是出去上學的學生。

  謝遇知和宗忻對視一眼。

  很難想象,現在國内還有這種條件的農村,窮、十二三的小姑娘就開始找婆家、小學辍學打工養活弟妹……

  “那她後來怎麼來京台的?
”謝遇知接着問。

  劉磊舔舔皴裂的嘴唇:“有一年過年,她和幾個磚廠幹活的姐妹說要去市裡玩兒,背着家裡大人出去了十五天,十五天沒回家,她家裡人都急壞了,到處找她。
然後過了正月十五回來了,磚廠都開工了,他家裡催着她去上工,她說什麼都不去,跟中了邪似的,收拾東西非要去什麼大城市。
反正,她家裡也拗不過她,又聽說在大城市一天就能賺好幾百,見錢眼開,就讓她來了京台。
她也挺争氣,我記得那年過年她坐着一輛小汽車回家的,我們那窮地方誰見過小汽車啊,反正搞得特别有面子。
聽他爸說,她給了家裡十幾萬塊錢吧,十四歲的小孩,一年掙十幾萬,整個村裡都傳遍了。

  “沒人介紹?
是她自己要來京台的?
”宗忻疑惑。

  劉磊點點頭:“應該是吧,她沒說過有人介紹。

  謝遇知問道:“李娜呢?

  “李娜……那年我和李娜成親才兩年,李娜看她賺錢也想跟着出來,回家和我商量,當時俺兒劉飛一歲八個月,還離不開他娘,我心裡挺沒底的,但是晚晚說正好他們飯店缺人,村裡也好幾個想跟着她來京台的,催我們要是想去就早點定下來,不然她就帶别人。
李娜怕掙錢的活叫人搶了,急地滿嘴起燎泡。
我不放心,就說要跟着一塊來看看,結果一看那飯店是真豪華,李娜也不用幹啥出力氣的活,刷個盤子碗的一天就賺好幾百,她在家裡刷完做飯還白幹,沒錢嘞,這活輕輕松松就能幹我也就放心了。
她們飯店前幾年過年都放假,八月十五也放假,都能回家。
李娜每個月也往家裡寄錢,有時候三五千,有時候萬把塊,還給家裡安了個電話,有空就給家裡打電話,這兩年說忙,逢年過節也不回來了,電話一年到頭就打兩次,今年春節連個電話都沒打,我們就當她是忙,哪知道她……”

  說着說着,劉磊又開始哭,其實他年齡不大,也就才三十剛出頭,但是常年種地出力,顯得像快四十的,一哭起來又老又醜。

  “同志,她在哪家醫院啊?
俺們能去看看她不?

  “你先别急,李娜現在狀态不好,人還沒清醒,一會兒我會安排人帶你們過去醫院。
”謝遇知擡手看看時間,“你說李娜兩年沒有回家,那樸晚呢?
她最近幾年回去過其縣嗎?

  劉磊搖搖頭:“聽說,她被人包養了,現在不用自己工作,好幾年沒回去過了。
前幾年他爸和他弟聽說這事,還特地跑京台來鬧了一場,說她丢人,給人當小三,最後也不知道怎弄得,反正不了了之了。

  “樸晚的弟弟妹妹都多大?

  “她妹妹22,已經結婚了。
他弟20,也結婚了,都生一個兒子了。

  “兄弟姐妹就差一歲?
她們家三年生仨?

  謝遇知心說:這什麼家庭啊,連着三年不帶歇歇的,母豬都不帶這麼生,簡直不可思議。

  “農村哪家不想早生個兒子?
”劉磊憨厚的笑笑,好像生兒子就是理所應當的事,跟吃飯喝水一樣正常,不生兒子才不正常,“丫頭片子又不能傳宗接代,早晚潑出去的水,都是賠……嘿嘿,反正,還是生兒子好。

  他可能也覺得在這種地方,說丫頭片子是賠錢貨有點說不出口,不好意思地耙耙頭。

  謝遇知皺眉:“這麼說,你們那地方都重男輕女?
對女兒多半不好吧?

  “那……那啥叫好咧?
又不缺她吃又不缺她穿哩,還不好?
”劉磊不太理解,“還能像對兒子似的,給她蓋屋?
那不成招養老婿咧?
隻有家裡沒兒子的才這樣幹,人都笑話。

  謝遇知說:“樸晚家裡平時對她怎麼樣?

  劉磊說:“她是家裡老大,那肯定比弟弟妹妹多吃點苦。
反正她家裡都指望她拿錢,花她的吃她的,那對她肯定還是客客氣氣的。

  “你說剛才說,前幾年他爸和他弟來京台是因為她被人包養覺得丢人?
”宗忻抓住剛才的重點,忽然打斷劉磊。

  劉磊點頭:“對啊。

  宗忻疑惑:“不是因為他弟弟結婚要錢?

  劉磊納悶:“那年她弟弟才14,還上學咧,結啥婚?

  宗忻敲敲桌子,“謝副隊,樸晚在跟我們撒謊。

  ·

  嗚哇嗚哇嗚哇——————

  幾輛紅藍警燈閃爍的警車拉着警笛停在翡翠湖小區5棟3單元樓下,一夥警察迅速下車,立刻沖上三樓。

  謝遇知擡手敲敲門。

  屋裡沒有動靜。

  黃子揚說:“老大,我來。

  技偵隊長不愧是技偵隊長,黃子揚拿着根鐵絲對着鎖孔搗了兩下,鎖眼咔嚓一聲,入戶門應聲打開。

  七八個警察一擁而入。

  房間裡沒有開燈,黑漆漆的很安靜。

  宗忻打開燈,示意他們每個房間都查看一下。

  大家立刻行動,直奔書房、廚房、衛生間、陽台、卧室……

  “謝副隊,沒有人。

  “謝副隊,廚房也沒人!

  “老大,卧室也沒有……卧槽!
老大!
小白花!
你們快過來!

  宗忻在衣帽間,聽到黃子揚的喊聲率先走過去。

  黃子揚指指衣櫃,“小白花,你看。

  宗忻走過去,看了眼衣櫃,空空如也,旁邊還有個裝了一半沒有帶走的行李箱。

  “人是不是……”黃子揚不确定道,“跑了?

  宗忻蹲下來,扒拉扒拉行李箱裡的衣服。

  幾件貼身穿的内衣,還有些化妝品小樣和試用裝以及身份證件,除此之外沒有别的東西。

  他拍拍手,起身,環視一圈卧室。

  這時候謝遇知聞聲也走了進來,問道:“怎麼了?

  宗忻回看他一眼,指了下地上的行李箱:“樸晚可能是跑了。

  ·

  沒抓到人,整個刑偵科氣氛有些壓抑。

  “早知道,找倆人盯着她!
你說現在的女人怎麼嘴裡沒個實話呢?
我們還當她是受害者,百般照顧,這回可好,簡直是從警生涯的一大恥辱,以後說出去,都要被同行笑掉大牙!

  負責詢問完就把人放回家的大廳警察陸岩封同學如是說。

  小王點上根煙遞給他,拍拍他肩膀安慰:“沒事,想開點,誰能知道她還會跑呢?
不是你的錯,你這屬于被牽連,最多像老廖那樣被謝副隊勒令徒步往返八趟沙…碧沙湖,除了累點沒别的問題。

  “老廖那是去查案,去了八趟都沒查到線索!
”陸岩封同學捂臉,“我倒是想有個将功補過的機會,老廖好歹還知道案發地是碧沙湖,我這……什麼線索都沒有,去哪給謝副隊找人去?

  老廖:“……你們小年輕的,反省就反省,拉呱就拉呱,扯我幹什麼?

  小王彈彈煙灰:“還不是因為老廖你往返八次碧沙湖的光榮事迹,已經成為整個京台市公安局的著名事迹了嗎?
有教育意義。

  “你怎麼不說謝隊讓你兩小時速記京台所有街道的光榮事迹呢?
”老廖不服輸的扳回一局,“那才光榮。

  “……”

  小王大拇指一豎,“廖叔,姜還是老的辣!
你厲害,我認輸!

  黃子揚着急忙慌推門,剛出來就看見蹲在刑偵科門口抽煙的三個人,瞪眼道:“你們擱這兒幹嘛呢?
這是你們抽煙的地方嗎?

  “不是。
”小王趕緊掐煙湊過來,“頭兒,謝副隊想好怎麼懲罰小陸沒有?

  “懲罰?
”黃子揚一頭霧水,“什麼懲罰?
小陸怎麼了?

  小王:“不是他把樸晚放回去的麼?
這可是大錯誤!

  “懲罰個屁!
趕緊該幹嘛幹嘛去,擱這吸煙搞得空氣都不流通了。
”黃子揚白他們一眼,招呼陸岩封,“小陸,你跟我去趟法醫科。

  陸岩封同學:“黃隊,去法醫科幹嘛啊?

  黃子揚:“給李斯那王八蛋幫忙扛死人……”

  陸岩封:……

  沒聽說市局的懲罰裡,還有擡死人這項啊……

  老廖目送黃子揚和陸岩封同志離開,伸着脖子往辦公室裡看。

  小王不明所以,問他:“老廖,你鬼鬼祟祟看什麼呢?

  老廖擡手立刻捂他嘴:“噓——别吱聲,聽聽謝副在說什麼。

  透過虛掩的門縫,能看到辦公室放着綠蘿的辦公桌前坐着腰背挺直的警員,身闆雖然有些單薄,但勁瘦有力,正微微擡着下颌,在和人說話,溫暖的陽光透過透明玻璃窗,散落在他身上,連頭發稍都帶着光點。

  謝遇知抱臂,輪廓立體五官鮮明的臉一點緩沖都沒有,倚着桌子問宗忻:“你覺得呢?

  宗忻淡淡回看他。

  很多時候,謝遇知都是那種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樣子,他自己可能覺察不到,認真、冷靜,隻要他在某個地方杵着,那周遭的空氣一定是帶着肅殺感的。

  這點和宗忻完全不一樣。

  宗忻雖然也不怎麼愛說笑,但身上莫名就事有種柔潤感,方圓五裡,吸粉無數,是人人都想關心的那種團寵體質。

  團寵體質的特點就是:面對謝遇知這種以手段強硬著稱整個市公安局的工作狂上司問話時,所有人都在心裡默默為他捏了把冷汗,想着法子替他解圍。

  宋經小心翼翼戳戳宗忻,遞給他一杯安神花茶,壓低聲音暗搓搓道:“喝口茶壓壓驚,你别緊張,雖然老大有時候看着是很嚴厲,但實際他外冷内熱……”

  “我知道。

  宗忻很自然的接過茶杯,很自然的當着謝遇知光明正大啜了口茶,且非常平淡的把茶杯放下,微微挑了挑眉毛。

  “樸晚行李并沒有都帶走,箱子裡放的貼身衣物和身份證件,說明她可能是準備跑,但收拾到一半發生了很急的事情,讓她沒有時間繼續收拾了,所以才會落下。

  “要麼,她本來就沒打算帶這些,故意留下行李箱和證件,是為了幹擾我們的追查方向。

  “要麼,她是被人挾持走的。

  宋經插嘴:“可是,什麼人會挾持她呢?

  宗忻銳利的視線掃過宋經,勾唇:“那就要查樸晚最新的通話記錄了。

  “明白,我這就去。
”宋經利落起身走了出去。

  “你覺得,樸晚會是被人劫持走的嗎?
”謝遇知若有所思的垂目瞅着宗忻。

  宗忻沉吟片刻,“如果那個劉磊說的都是真的,樸晚這個女人,絕對不能小看,她可能沒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話音剛落,肚子不争氣的反抗了一聲。

  謝遇知:“……餓了?

  宗忻:“有點……”

  ·

  兩人一前一後,快步穿過車流,走進市局對過的兩碗杏仁地方菜飯館。

  “紅棗小米粥、炒豬肝、炒牛肉、木耳炒蛋然後……”謝遇知翻兩下菜單,“菠菜炖豆腐和銀耳蓮子甜湯。
謝謝。

  服務生接過謝遇知遞過來的菜單,轉身離開了。

  宗忻半垂着眼皮,食指随意撥拉撥拉手機屏幕,姿态閑散道:“謝副支隊,咱倆不做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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