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她瞳孔微縮,卻又反應極快地借着關門的動作偏過臉。
心下錯愕不已。
單一朝怎麼會跑到公司?程月說的大客戶就是他?他怎麼找上了蘇婉琴,他想幹什麼?
蘇晚期不會好端端給她介紹客戶,是單一朝指定要她來,還是蘇婉琴想來試探什麼?
而且,不是說三點半後客戶才來嗎,怎麼看樣子,兩人像是聊了一會兒了?
那一秒鐘,韓若星的腦海裡湧出了無數疑惑,她閉上眼,硬把翻騰的心潮壓下去,轉過身的時候,臉上已經挂上笑容,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蘇婉琴打量着韓若星的表情,她的笑容很得體,看向單一朝的時候帶着打量,好像也沒什麼特别。
蘇婉琴笑了下,“沒有,我們也剛到,”說着招呼道,“若星,你過來坐。”
韓若星走過去,挨着蘇婉琴坐下,她看着單一朝,并沒有主動開口,因為她不确定單一朝要做什麼,主動搭話如果讓蘇婉琴察覺他們認識,一定會去查單一朝的底細,必然也會知道他們的動作。
單一朝在他們的一步步引誘下,已然開始懷疑他愛人的死和當年的還嬰事件有關,但是他當初直接接觸的人并不是蘇婉琴,而是一個男人,隻要找到那個男人,所有證據鍊形成閉環,才能将蘇婉琴繩之以法。
現在的關鍵點就在那個男人,此時單一朝暴露在蘇婉琴眼皮子底下,絕不是什麼好事。
蘇婉琴不是吉祥物,而是要人命的蛇蠍。
“若星,我跟你介紹下,這位是單一朝單先生,單先生是華裔,這次回國小住,打算離開的時候給朋友定制些香水做禮物,單先生,這位是我們公司的副總,韓若星,對了,您剛剛說的【迷蹤】的設計師韓總,就是我們韓副總的母親。”
單一朝點頭,朝韓若星伸出手,“幸會。”
這是裝作不認識她嗎?
韓若星很自然的伸出手,和對方握住,“您好,單先生”
單一朝問道,“韓副總也會調香嗎?”
韓若星搖頭,“我不會,我不是學這個的,隻是幫家裡打理公司。”
單一朝有些遺憾道,“韓總是調香界的天才,韓副總沒有繼承對方的衣缽,實在是可惜,否則caline應該不止今天這個高度。”
這話說得蘇婉琴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心中略顯不悅,但隐忍着沒有表現出來。
程月看出了蘇婉琴的不悅,便道,“單先生有所不知,香水行業國内發展的比較晚,市場在這裡放着,不是誰一己之力就能改變的。”
韓若星扯了扯嘴角,這也能破防?
單一朝點點頭,似乎也隻是随口一說,并不在意。
之後又是一陣寒暄,蘇婉琴一直似有若無的詢問單一朝工作方面的事情,似乎是在試探對方身份,單一朝對答如流,他對M國的醫療體系十分熟悉,曾經工作的醫院,也是那個洲最有名的醫院。
蘇婉琴聽到此處,似乎對單一朝更熱絡了些,韓若星慢吞吞喝着茶,垂着眼在旁邊邊聽邊想。
聊天的過程中,蘇婉琴也把單一朝要定制的香水風格給敲定了,韓若星從頭到尾就是個陪客,蘇婉琴喊她來,并未讓她參與其中。
付了定金,單一朝擡頭問蘇婉琴,“蘇總,可以邀請您吃個飯嗎?我在江城認識人不多,今天跟您聊了一番,總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想和您交個朋友,不知道方便嗎?”
“我以為單先生已經是我的朋友“了”,蘇婉琴噙着笑說,不過吃飯今天怕是不行,今天我有個重要約會,明天可以嗎,明天我請您。
單一朝笑了笑,“好,那我等您電話。”
蘇婉琴親自将單一朝送到樓下,看着人坐上車,扭頭看向韓若星,“若星,你以前見過這位單先生?”
韓若星有些詫異,“第一次見,怎麼了?”說話的同時,後背的汗毛就密密麻麻豎了起來。
蘇婉琴笑着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些奇怪,這位單先生似乎跟你母親認識,你在會客廳的時候,什麼也沒問他,我就在想,是你不好奇你母親的過去,還是你和單先生以前就認識,了解過?”
韓若星蹙眉,“您從哪裡聽出他和我母親認識的?他若是認識,他怎麼會認不出我,畢竟我和我母親長得那麼像?”她說着搖了搖頭,“我覺得他可能是怕我們調制香水的時候不用心,故意這麼說,拉近點關系,我們也好用心,就像我買東西,我想讓對方優惠,我會說你們經理是不是誰誰誰,她是我朋友,這位單先生對國内這個人情社會很了解,蘇阿姨,他真的是華裔嗎?”
蘇婉琴若有所思,随後又道,“是不是都無所謂,定金付了,我們照常接單就是。”
“哦。”
蘇婉琴離開後,韓若星也鎮定地往回走,關上辦公室門,她就有點腿軟。
MMP,蘇婉琴這個老狐狸肚子裡到底有多少根腸子,她的警覺性怎麼這麼高!
幸好她會演,不然這試一次試一次,早晚要給她試露餡!
回到辦公室,蘇婉琴一直盯着電腦屏幕沒有說話。
程月低聲問,“蘇總,您怎麼了?”
蘇婉琴搖頭,随後拿着手機站起身,“我出去一趟,有人找,你幫我先應對着。”
蘇婉琴乘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不消片刻,一個身影鑽了進來,坐在她一旁的副駕駛上。
“怎麼了?”
男子的聲音有些沙啞,旁邊一輛車經過,燈光由遠及近,或明或暗将他的五官隐匿在光影當中。
蘇婉琴摁着太陽穴,低聲說,“不知道,就是心慌得很。”
男子伸手想觸碰一下她的臉,手上猙獰的傷和蘇婉琴保養得當的臉一下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他手指蜷縮了一下,下意識想收回來,蘇婉琴卻拉過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臉頰上。
“鴻安,我好累啊。”
強酸腐蝕過的手指,指尖的觸覺已經變得遲鈍起來,但他似乎能感受到手底下的光滑一樣,心也跟着顫了顫,一股沖動湧上頭,他輕聲說,“婉琴,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