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怔了怔，沉默了片刻說，“我也不知道。”
顧景琰眼皮跳了一下，“什麼叫不知道？你工作時候頭腦那麼清醒，人生大事你不知道？”
林書伸出食指扣了扣額角，這是他被難住的時候習慣性的動作。
顧景琰也不催他，靜靜等着他的回答。
好半天，林書才說，“可能您作為景陽的哥哥聽了會不高興，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就是覺得訂婚也可以，不訂婚也行，我跟大小姐相處并不壞，但若說心動，其實也沒有很多，我也不排斥和她在一起，但是我對她目前還沒有到您對太太那樣，非卿不可的地步。”
顧景琰沒好氣道，“沒到剛剛奶奶問你，你幹嘛不拒絕？”
林書小聲道，“我就是想着董事長的身體不如從前，顧夫人又是個靠不住的，她想在自己還能行動得了的時候，給景陽找一個靠得住人相伴，她既然選中我，我也願意接下這個托付，照顧好景陽讓她安心。”
“安心個屁！”顧景琰沒忍住爆了粗，“找不到就不找，我們顧家還養不起她嗎？你不喜歡她你不拒絕，你是打算結婚了再跟她離一個？””林書底氣不足，“也沒不喜歡，是沒那麼喜歡，而且我也不會提離婚，除非她執意，”
林書不是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馬上也是奔三的年紀，談感情自然做不到年輕人那般轟轟烈烈，以結婚為目的交往，會先思考很多感情以外的東西，理智占據高地，很難有少年時候那麼投入。
顧景琰沒好氣道，“那你要是結婚後遇到讓你非卿不可的人呢，你還能這麼笃定？”
林書以為顧景琰擔心他将來背叛顧景陽，便說，“我可以簽婚前協議，如果我先生了二心，淨身出戶。”
顧景琰挖苦，“就你那點身家，誰稀罕？”
林書……
不帶這麼羞辱人的吧，好歹也是他拼了這麼多年賺來的。
顧景琰尤嫌不夠，“再說，我妹憑什麼讓你将就湊合？那麼大歲數！”
林書吐皿。
這話怎麼那麼像太太的口吻？
“也沒有很大吧，您不是也比太太大五歲？”
顧景琰自從婚姻蜜裡調油後，毒舌功底和現眼包潛質全都發揮到了周遭人身上。
他睨了林書一眼，“你跟我比？你是外貌有優勢，還是賺錢有優勢？你唯一的優勢就是脾氣夠好，會哄人，但是有顧家托底，你覺得景陽想找這樣一個對象難嗎？”
林書被紮了心，倒也不必說得這麼直白。
顧景琰繼續道，“景陽的脾氣，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不信你不了解，她要是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就算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同意，枉你平時自诩清醒，你真的看不明白嗎？”
林書低着頭不說話。
顧景琰歎了口氣，“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你，這隻是一場相親，你覺得合适便處着，不合适便作罷，林書，你不欠顧家的情，顧家也不需要你委曲求全。”
林書呐呐道，“我沒這麼想。”
說着他便也沉默下來，确實沒這麼想，但不代表下意識不會這麼做。
如果顧景琰介紹給他相親的是一個和他自身條件相匹配的姑娘，他大概不會這麼謹小慎微，瞻前顧後，可他介紹的是顧景陽，顧家寵在心尖兒的千金大小姐，即便是他盡可能的平常心和對方相處，但潛意識裡總會優先從她的身份出發去照顧她的感受。
這種相處模式，對他來說可能更像做一份領導安排的工作，所以他才能說出，結婚也好，不結婚也行這樣的話。
顧景琰說委曲求全說得算是含蓄了，他心裡何嘗不是将這件事當做自己的一種犧牲。
沒人需要他犧牲，是他自己潛意識裡在意不對等的出身，那點自尊心作祟，讓他放不開大大方方和顧景陽相處罷了。
如今被顧景琰點醒，他才驚覺羞愧，這種想法不隻是對自己不負責，對顧景陽也不尊重。
“那怎麼辦？老太太怕是已經聯系上我媽那邊了。”林書低聲求助顧景琰。
“你問我，我問誰？”顧景琰沒好氣，過了一會兒說，“你自己去跟景陽說清楚，就說你對她沒感覺，不想訂婚，先斷了她的念想，再去找奶奶說清楚。”
林書有些遲疑，“這麼直接嗎？”
顧景琰冷笑，“怎麼，你還想吊着她？”
林書……
本顧景琰趕出辦公室，林書糾結半天，最後還是朝顧景陽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門沒關嚴，顧景陽正在跟人打電話，聲音透過門縫一字不差地傳入林書耳中。
“應該就這個月訂婚吧，看奶奶找人挑的日子是哪天，那肯定啊，确定日子了我肯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長得也就那樣吧，沒有我哥帥，不過也還行，話不多，但工作時候特别多，跟個老媽子似的，什麼都要管，一開始挺煩的，但是相處多了，就還……挺好的，車開得好，槍打得也好，還很會釣魚，也會哄人。”
“去你的！我說的是正經開車！”不知道說到什麼，顧景陽有些嗔怒，好一會兒才小聲道，“就拉過手而已。”
“我奶奶挺喜歡他的。”
“我……還好吧，”她垂着眼，輕聲道，“喜歡的。”
林書握在門把上的手緊了緊，不小心轉動了門把手，驚動了正在打電話的顧景陽。
她轉過頭，先是松了口氣，随後又有些惱怒，瞪他，“幹嘛不敲門！”
林書說，“門沒關。”
顧景陽挂了電話，低聲道，“你找我有事？”
林書腦子裡來來回回浮現那句“喜歡的”，打了半天的腹稿脫口的時候變成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顧景陽耳朵紅了一下，“我……我可能要加班，工作還沒做完。”
林書說，“那，我幫你？”
顧景陽垂着頭，輕輕咬着下唇，“你要是不忙的話，都行。”
顧景琰在辦公室長等短等不見林書回來，心想該不會是被景陽揍了吧，這麼一想，便也坐不住了，起身打算去勸架。
結果等他找去顧景陽辦公室，就看見林書附身站在顧景陽身後，拿着鼠标一邊操作電腦，一邊給她講解。
顧景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