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他什麼都肯說
要是換做旁人瞧着,恐怕會覺得,喻尋琴這個表情是因為覺得委屈了自家孩子。
畢竟左寒是個出身富貴的少爺。
但左寒知道,小嬸和邱瑾不同,小嬸不會這麼想的,小嬸隻會覺得……
“人家小程,都已經受了傷,遭老罪了,還要吃你煮的東西……”喻尋琴眉頭攢成一把,“人良心還是要有的啊,小寒呐,你就不能在外面找些像樣的館子買了給她吃?”
左寒垂着眸子,模樣看起來,似是帶着幾分無措,“她被邱瑾羞辱,本來對左家就很抵觸……”
“那又如何,那你就不是左寒了?橫豎你也是左寒,她抵觸不抵觸的,總得讓她吃好喝好,養好身子吧?天天吃你做的那些東西……等會反倒吃壞了。”
喻尋琴擺了擺手,“算了,你帶我回去,我來煮。”
左寒忖了忖,就點了頭,帶了喻尋琴回去。
喻尋琴一進左寒家門,就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
雖說你,程梨出事也有幾天了,這個家裡,已經沒有了先前那麼明顯的人間煙火氣兒。
但是喻尋琴一走進來,依舊不難看出。
這個家裡一看,就是有女人,而且是有那種熱愛生活的女人在這裡生活着。
才會有這麼多,讓人一看就覺得很溫馨的細節。
鞋櫃上用來盛鑰匙的,是兩隻卡通的,姿态‘妖娆’的貓,站在那兒舉着一隻盤子。
鞋櫃上還放着一個香薰杯,杯子裡頭裝着擴香晶石,旁邊有一小瓶精油。
隻不過,大概因為程梨不在家的時間長了,沒人往擴香晶石裡滴精油,所以空氣中已經沒有了什麼香味。
喻尋琴擰開了精油瓶子,往擴香晶石上滴了幾滴。
空氣中很快有檸檬草的氣息擴散開來。
沙發上有着幾個柔軟的沙發靠墊,和沙發前的地墊正好配套。
沙發角落的邊幾上,擺着一隻花瓶,裡頭的花已經枯萎了,但因為程梨不在,就沒有人換上。
冰箱裡雖然食材也很多,但就沒有像程梨在家時那樣,裡頭很多做好了的吃的。
總之,整個家裡都透着一股子清冷。
左寒說道,“食材冰箱裡都有。”
喻尋琴挽起袖子,去了廚房穿上了圍裙,“行了,你休息休息吧,别熬了,我看你的狀态,比程梨也好不到哪兒去,等做好了我再叫你,你自己帶去醫院就是了。”
“謝謝小嬸。”左寒說道。
隻不過他沒有什麼心思休息,這麼說吧,他沒法休息。
他閉不了眼。
以前從來沒有什麼失眠症的,很多醫生都沒有,大概因為值班的時候都得見縫插針的睡覺,所以都養成了該睡覺的時候就很快睡覺的習慣。
但是程梨出事之後,就有了。
如果自己睡在看不見程梨的地方,夢境裡,翻來覆去都是程梨出事的畫面。
之前沒有看過那些錄像,夢境裡程梨出事的畫面,就是自己腦子裡幻想出來的,最深的恐懼,最可怕的畫面。
後來看過了那些錄像之後,夢境裡程梨出事的畫面,就是錄像裡的那些畫面,來回重複。
不得安甯。
除非程梨就在他一睜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一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這種狀況才能得到緩解。
于是左寒隻是收拾了衣物,進浴室去洗澡,順帶把冒出來的胡茬清理一下。
隻不過,因為電動的剃須刀忘記充電,手動的有點不夠鋒利了,一不小心就在下颌線剌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冒出來的皿珠,一下子就染紅了下巴上的泡沫。
但左寒卻好像沒感覺到疼似的,面無表情地将胡子刮完。
洗完澡的時候,下颌線的口子也已經止皿了,左寒換好了衣服出去,就聽見喻尋琴還在廚房忙碌。
剛想走去幫忙打個下手,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
左寒一把就将手機拿了出來,生怕是醫院陪護打來的。
一看屏幕上的号碼,他表情裡的緊張才松弛了下去。
“怎麼。”左寒接起電話,淡聲問道。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客氣,說道,“左先生,左霖有些受不住了,說他什麼都招。”
左寒聞言,冷冷扯了扯嘴角,“是麼。我現在過來。”
左寒又朝着廚房看了一眼,然後腳步輕巧地從玄關出去。
車子一路開到了舊碼頭的倉庫。
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頭斷斷續續的痛呼。
一個保镖向左寒迎了上來,“左先生,您來了。”
“怎麼樣了?”左寒問道。
“左霖說他什麼都招,讓我們請您前來。”保镖答道。
左寒略略點了點頭,朝着舊倉庫裡頭走去。
走進去,就聞到空氣裡有點腥臊的味道。
定睛一看,就看到左霖一灘爛泥似的在那邊地上癱着。
左寒眉梢挑了挑,腳步不疾不徐走了過去。
似是聽到了左寒的腳步聲,原本還趴在地上死狗一樣的左霖,慢慢擡起了頭來,看到了左寒。
他眼睛裡陡然爆發出光芒來,“左寒!左寒!你饒了我吧!你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往前挪了挪,想要離左寒近一點。
但是卻不敢伸手碰左寒一下,因為他的手上皿肉模糊的,不動都疼,哪裡敢動!
左寒垂眸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堆垃圾。
“聽說,你打算說了?”左寒聲音清冷,問了一句。
左霖連連點頭,“我說,我都說,我說了之後,你饒了我吧?”
左霖擡眸看向他,臉上是涕淚俱下,“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太疼了,太疼了啊!這簡直不是人受的罪啊!”
左寒雙手插在褲兜裡,走了幾步,腳步如同閑庭信步一般的從容自在。
擡起了修長筆直的腿,腳尖輕輕勾了一張舊椅子過來。
然後慢條斯理地坐下了。
“你說吧。”左寒道。
“好!左威的事情我都告訴你!”左霖說道。
左寒豎起一根食指輕輕搖了搖,“不止左威的,還有左霆和左延的,隻要你知道的,都說來聽聽。”
一聽這話,左霖的表情愣了愣。
他和左威交情雖然還可以,但也不是不能出賣。可是左霆卻是他的親兄弟!
左霖的表情愣着,沒有說話。
左寒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聲,“這就是你所說的,你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