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她才不是個沒有脾氣的女同學
程梨的聲音很淡,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所以這一句話,似乎也隻是最平靜的質問。
但這句話好像還是把邱瑾給氣到了,她一下子表情就憤怒了起來,“你……!”
程梨已經很淡定了,反正不管自己說什麼,邱瑾都是會生氣的。
邱瑾就是不待見她,她的存在就讓邱瑾無法接受,所以跟她說了什麼都沒有關系。
程梨已經看白了,就算自己說,阿姨您别生氣,我給你磕兩個響頭吧?
邱瑾肯定也會覺得兩個響頭太少。
所以程梨已經擺爛了,邱瑾怎麼看她的,她根本就無所謂。
人一旦無所謂了,就會有點無所畏懼的意思冒上來。
所以程梨此刻,覺得自己被說成什麼樣都可以,但她就是想說幾句話,不是為了她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礙于有外人在場,邱瑾并沒有直接和程梨對上,隻說道,“看看,看看。你們看看左寒娶的好老婆,就這樣對婆婆的!左寒你就是假結婚都不會找個像樣的人來假結婚,你真失敗啊,就隻會找她這種能把你家裡搞得一團亂的貨色。”
李桢和嶽航都是外人,此刻待在這裡,聽着邱瑾這些話,隻覺得特别尴尬,這些畢竟都是左寒的私事。
于是也就覺得邱瑾實在有些不合适,不管怎麼樣,自家的事情,有外人在場都不該這樣。
而且她這樣說,難道是在給程梨丢面子嗎?這無論怎麼看,都是在給左寒丢面子啊!哪有這樣當媽的?
嶽航和李桢都很尴尬,所以就都朝着左寒看去,目光裡都帶着幾分歉意了,不管怎麼樣,目睹别人的難堪,都是值得抱歉的。
但左寒臉上的表情,卻并沒有什麼變化,就像是母親說的這些話,說這些話的這個行為本身,于他而言并沒有任何意義,甚至你不值得有任何情緒。
左寒剛準備淡聲開口,就被程梨按了按手背。
左寒有些意想不到,轉眸看向了程梨。
看到了程梨那沒有任何退縮表情的側臉,忽然有些反應過來了。
他是想在母親無理取鬧的難聽謾罵中,保護她。
可這顆任何時候看起來都很軟綿綿好欺負的酸梨,似乎此刻并不需要他的保護,甚至還想要保護他?
“左寒失敗還是成功,用不着你來定義,這個社會自然會給他答案。但你作為一個母親是失敗還是成功。”程梨看着她的眼睛,“左寒已經給了你答案。”
“你說什麼!”邱瑾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來教訓我?你剛才在醫院對門那咖啡廳裡,和那個女人說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沒數?你們那些對話,你敢對左寒說嗎?”
“我沒什麼不敢的。”程梨依舊一瞬不瞬地盯着邱瑾的眼睛,“可是,您呢?”
“我?我什麼?”邱瑾沒有反應過來程梨的意思。
但其實被程梨這樣問着,她就已經喪失了主動權。
程梨繼續道,“左寒受傷的時候,你和我在一個咖啡廳裡,旁邊桌的人就在讨論這事兒,您有什麼反應嗎?您擔心過嗎?像我一樣焦慮過嗎?”
邱瑾臉色僵硬,說不出話來。
程梨道,“所以,我對于左寒而言是不是好老婆,您無權來定義,因為您對于左寒而言是不是好母親,已經有目共睹。”
“程!梨!”邱瑾咬牙切齒,“我和左寒的事情你才知道多少你就在這裡指手畫腳?我們母子之間的事情,有你說話的份嗎!”
“我知道的就已經足夠了。就算我不知道過往,我有眼睛也會看。别的我不說,隻說您從先前進來病房到現在。”程梨問道,“您問過一句左寒的傷勢如何嗎?你說過一句擔憂的話嗎?”
程梨不疾不徐地問着她。
左寒在一旁垂着眼眸,并不做聲,安安靜靜的模樣,竟是顯得有幾分柔順乖巧。
程梨将他的手緩緩握緊,繼續道,“您沒有,您一進來先是忙着揪警察的字眼,再忙着來和我扯皮,一句關切左寒傷勢的話都沒有。”
“說來有意思,這位警官反倒是句句不離對左寒的關切,而我因為太過擔憂而暈倒。但是我和這位警官,對左寒真心關切。在你的眼裡,卻一個成了說話不中聽,一個成了暈倒不争氣沒出息。”
邱瑾的眸光明明滅滅,臉色也是白了又紅,十分精彩。
邱瑾深呼吸了幾口,才說道,“我沒有不關心!我隻是看到他問題不大,所以才沒有多問!”
“就算看到他問題不大,也該得知了他是幫人擋了刀子,您這麼有本事,想必來之前就已經了解清楚了。就因為看到他還能站着還能說話,還沒倒下還沒死,就連一句關切的話都沒了?”
程梨本意也隻是想要替左寒抱不平,她也做到了。
至于真的要說得邱瑾有如何難堪,如何無地自容,程梨真沒想過。
所以說到這裡,程梨就快速把自己想說的說完,語速都加快了不少。
“的确,您和左寒母子之間的事情,按說沒有我說話的份。但是您先招惹的,我和左寒夫妻之間的事情,也是我們自己的事情。”
“都什麼年代了,您不會還指望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左寒如果是吃您這一套的,現在也不會是我站在這裡了。”
“至于我,如果我真的做得不好,或者對不起左寒,奶奶可以教訓我,嬸嬸可以教訓我,因為她們是真心對左寒好的人,但您不行。”
說完這話之後,程梨已經沒打算再與邱瑾多說什麼。
該說的都說完了,似乎也不用再握着左寒的手來吸取力量了。
所以程梨這才緩緩放開了左寒的手。
但是卻沒能放開,因為就在她想要放開的時候,男人陡然張開了手,他那用來拿手術刀、拿高速氣動神經外科電鑽的、拿探針的修長幹淨的漂亮手指。
陡然張開來,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不讓她的手離開。
程梨先前在與邱瑾你來我往的對峙時,都未曾變動過的眼神,在此刻,終于露出幾分怔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