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哦,是摘楊梅基金
左寒聽到她這聲喃喃自語,頓時明白了。
程梨說的是剛才那個中年女人,但不止是剛才那個中年女人,她應該是還想到了她的母親。
原本可能沒有這些事情的,都是因為在溫泉度假村的時候,邱瑾給她那通電話裡,将一些殘酷的真相撕破了,丢到了她的面前來。
左寒沒有說話,在這個時候,似乎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說什麼好像都是無法感同身受的風涼。
所以車子又開了一段之後,左寒轉眸問了程梨一句,“摘楊梅去嗎?”
“啊?”程梨完全沒反應過來左醫生這跳躍性的思維,整個人都有些懵,她眨巴眨巴了眼睛,“左醫生,你才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性的襲擊事件,并且在這場事件中受了傷。”
左寒側目看了她一眼,然後趁着紅燈的功夫,拿了個信封遞給她,說道,“是啊,可我也的确才剛從手術台上和手術室門口救了兩條人命,也算是值得祝賀一下吧。”
程梨聽着他說這個話,也覺得很有道理。
隻不過,這個信封是什麼意思?程梨有些猶豫,但左寒還要開車,一直這麼伸手遞着也不是個事兒,所以程梨趕緊接了過來。
“這是……什麼?”程梨捏了一下,還有着些厚度。
該不會……
程梨心裡有了個猜測。
而左寒的話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測,“哦,是摘楊梅基金。”
“……”這話實在是槽多無口,讓程梨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比較合适。
她打開來看了看,裡頭果然是一沓軟妹子,目測一下……其實也不用目測了,這一沓鈔票簇新的,甚至上面的封條都沒有拆開。
一萬塊錢。
“這該不會……”程梨眉心輕輕擰着。
左寒以為她應該知道這錢是什麼錢了,哪裡知道,這顆酸梨下一秒,說出的話卻是,“就是你開飛刀的錢吧?”
程梨心裡對左寒的定義一直有些固定印象,她覺得他就是背着高昂房貸的,靠給人開飛刀賺外快的醫生。
但是,江橙說過,就左寒這個級别的主刀,開飛刀的價錢不一般。
可是……
程梨捏了捏這一沓鈔票,“要不,還是算了吧?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得是呢。而且我們現在,都還沒有工作。”
左寒還以為她已經理解了,沒想到,她能夠理解得這麼歪。
左寒差點踩錯油門刹車,他愕然地轉眸看了程梨一眼。
頓時也有些理解了,程梨到現在,都依舊堅定地認為他,是個靠工資和外快過日子的窮醫生。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就覺得很有意思。
左寒的嘴角忍不住挑了挑,輕咳一聲說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做示範手術是不收費的,今天白打工還挂了彩,這是李桢補貼給我的工傷撫恤。”
程梨一愣,“原來是這樣!”
“摘點楊梅,回去拿給郭老師,還有你的朋友。”左寒說着,側目對上了她的瞳眸,“你媽媽。”
程梨愣了愣,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時之間竟是覺得有些鼻子發酸。
“好、好呀。那去吧。”
李大叔的楊梅園,在離奶奶家還要更過去一些的地方的果山。
剛開過奶奶家,左寒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左寒直接就接進了車内藍牙。
那頭就傳來了嶽航的聲音,“哎,你溜得也太快了點吧?你對得起我嗎!”
“吃楊梅嗎。”左寒問道。
嶽航一愣,“什麼牛頭不對馬嘴的……吃。”
“你要是忙完了呢,就自己過來拿,我發定位給你,你給其他人也送點去,我一個傷兵,懶得。”左寒淡聲說道。
“嘿嘿,好的,我要AAA級大果!”嶽航道,好像情緒和正事兒就那麼簡單的被左寒岔開了。
“嗯,挂了。”左寒說道。
嶽航這才驟然反應了過來!
“哎哎哎!别挂别挂别挂!”嶽航道,“我這正事都還沒說呢!”
“能有什麼正事。”左寒道。
嶽航輕輕歎了一口氣,“就算你不想談跟嫌犯和解這事兒,你連你媽這邊,也不問了啊?”
嶽航覺得自己語氣特别語重心長,怎麼說呢,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典範了,他覺得自己簡直完全拿出了自己當初作為片警的全部耐心。
誰知道,左寒聲音依舊很淡,說道,“不問,挂了。開車。”
然後就直截了當挂了電話。
嶽航都傻眼了,這厮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不過轉念一想,嶽航也覺得心裡挺不落忍的。
先前他把邱瑾帶出去之後,一直在勸這位母親消消氣,結果這位母親,就一直在他面前,數落左寒有多叛逆,有多不孝,說程梨有多不合她心意。
說了一大堆。
但是從他帶着邱瑾出去,到他說自己還得有事情去忙就先走了。這期間,嶽航一句關切的話語都沒有聽到。
這位母親,一句關于左寒傷勢的關切都沒有,一句都沒問過。
嶽航忽然就覺得對左寒……挺不落忍的,好像忽然就有些明白了理解了,為什麼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左寒一直都是這副要死不活的冷漠樣子。
甚至他覺得邱瑾的那些對程梨的不滿和數落,很沒有道理。
因為不管怎麼看,嶽航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旁人,都覺得,有程梨在,左寒的狀态已經比他記憶中左寒的狀态,要好得多了。
所以嶽航真是覺得理解了左寒對邱瑾的态度,并且不理解邱瑾對程梨的不滿。
你對你兒子的漠視,你對你兒子缺乏的關心,都有程梨補上了。你卻還嫌棄程梨,你這是要你兒子冷漠到死嗎?
要是沒有程梨,你當你兒子會給我們買楊梅嗎?
嶽航輕輕歎了一口氣,拿出手機在老友群裡發了條消息。
【左醫生請客發放楊梅,我要AAA大果,有需要的請接龍】
消息才剛出去沒半分鐘,下面就各種接龍上來了。
左寒的車已經開到了李大叔的果園。
李大叔迎了上來,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有着勞動的滄桑,也有着勞動者的硬朗。
笑眯眯地看着左寒,“小寒來啦……嚯!”
李大叔目光落在程梨身上,聲音震驚,“居然帶媳婦兒來了!我以為老太太诓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