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揚含笑落座。
韓直對那漁家道:“我們兩個要單獨談談。
”
漁家笑了笑,背起魚竿魚簍,解開系在船尾的一條竹排劃到水中間去釣魚。
“韓大人。
”趙飛揚舉杯賠罪道,“下官不知大人召喚,勞煩大人久等,贖罪,贖罪。
”
韓直哈哈一笑:“瞧你說的,老弟如此見外就不好了。
”
“可若不見外,同樣不好。
”
韓直一愣猶豫片刻方才道:“倒也沒錯,你可知道我請你來有何事?
”
“下官不知。
”
韓直歎了口氣:“這段日子,趙大人訓兵一定很辛苦吧?
”
趙飛揚點點頭:“的确,但好在已走上正軌。
”
“這,就得誇贊誇贊趙老弟的手段了!
”韓直感慨道,“第一天你便處斬了七人,皿濺沙場,還有哪個膽敢不從?
”
“看來此時已傳揚出去了。
”
韓直點點頭:“以我看,若早有幾個你這樣的整訓官,大梁軍隊恐早已稱雄寰宇了。
”
說到這裡,韓直略頓了一下,轉而說道:“不過這裡還有幾句話,韓某想要和趙大人講,不知道趙大人可願意聽聽?
”
“請大人教誨。
”
韓直喝了口小酒,啧啧嘴道:“你以鐵皿手段收複亂兵之心本是好事,可陛下想要看到的是三千精銳,絕非無數橫屍。
”
趙飛揚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韓直接着道:“趙大人須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殺戮之法絕難長久。
”
趙飛揚皺了皺眉頭,看着他,“不知大人有何高見?
”
“高見沒有,隻有幾句心裡話。
”
“請大人明示。
”
韓直歎氣道:“有時候,水到渠成之事,反要南轅北轍而為,勞心費力,也未必又好的結果。
老弟可知道韓某意思?
”
“下官明白。
”
趙飛揚回答。
他自然聽得出來,這韓直話中有話。
說不準下一句,就是招攬他加入陳家了。
果不其然,心思剛升起,韓直便一甩衣袖,小酌一口道:
“我便挑明了吧,陳大人已對我講,若你願意,京畿衛戍司校尉、兵部司案官等職位,任由你選,此間皇旨,也自可交付陛下!
”
啧......
還真是。
趙飛揚雙目一眯,似笑非笑:“如此說,下官若接受的話,那與蘇恒豈非以能比肩咯?
”
“何止如此,京畿衛戍司乃是皇家禦林,王都禁軍八校尉也難比肩。
”
韓直呵呵笑道:“你與蘇家不和之事,已非秘密。
現在,眼前就有揚眉吐氣的機會,老弟可莫要放過才好。
”
趙飛揚笑了笑:“這是陳大人的意思?
他能左右官員任免?
”
“你什麼意思?
”韓直皺起了眉頭。
“下官并無它意。
”
“嗯?
”
“韓大人。
”趙飛揚抱了抱拳,“聽大人一席話,勝讀十年之書。
”
韓直心頭一緊。
隻見趙飛揚忽然放下筷子,堅決起身,“大人今夜,從未與下官見面,船家!
”
說着,趙飛揚嚷了一聲,但怎知那船家竟置若罔聞,依然垂釣并不理他。
趙飛揚眉頭一皺,他今晚,是來了一趟鴻門宴?
韓直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一臉冷淡地問:“趙大人,你當真要拒絕喽?
”
言語之中,大有威脅之意。
但這完全是他自作主張。
因為他知道有些人太過擡舉了反而不好,若施加一些适當的壓力,沒準就能成功。
他曾以此法收攏過幾個人,想着趙飛揚說不定也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