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大軍開拔了。
我和林夏統帥十三萬鐵騎,離開南城大營,浩浩蕩蕩的往雍州進發。
此時的我倆,已經完全相信這是真實的了。
玉兒則始終保持着沉默,仿佛她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玉佩,沒有了絲毫靈性似的。
我騎在馬上,下意識的拿出了玉佩,看了看,又放回了衣服裡。
這時,林右策馬來到了我們身邊,壓低聲音,“太子,太子妃,末将有要事禀報......”
“何事?
”,林夏問。
林右猶豫了一下,說道,“夏兒,我懷疑大哥他和楚王勾結,意圖謀反......”
我不由得一愣。
林左謀反?
林夏看他一眼,“為什麼這麼說?
”
“東海一戰,我北郡鐵騎所向披靡,兵鋒所緻,叛軍土崩瓦解”,林右說,“可就在我軍連戰連捷的時候,大哥卻突然下令,停止了追擊,并命令大軍,當晚宿營在了野狼谷中......”
“野狼谷?
”林夏一皺眉,“那裡乃是四面絕地,如何在那裡宿營?
”
“大哥堅持要在那裡宿營”,林右說,“我北郡鐵騎都是騎兵,野狼谷四面絕地,如遇敵情,我們根本無法展開。
我苦勸大哥,可他就是不聽,他是主将,我也隻能從命。
結果當天晚上,伏兵四起,我軍浴皿奮戰了整整一夜,打到天亮,這才打敗了叛軍。
但是五萬鐵騎,隻剩下不到三萬了......”
他歎了口氣。
林夏沉默不語,看了看我。
“這麼說來,他是故意的”,我說。
她略一沉思,問林右,“你說他和楚王勾結,又是怎麼回事?
”
“那一夜遇襲之後,我怒問大哥,為何明知野狼谷為絕地,還要一意孤行,必要在那裡宿營”,林右說,“大哥開始說,他是覺得叛軍已經潰不成軍,而我大軍又連續追擊了三百餘裡,人困馬乏,所以才大意了。
”
我冷冷一笑,“這也叫理由?
”
“太子說的是,這根本不是理由”,林右激動的說,“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早與楚王謀劃好了。
他這邊折損北郡鐵騎,楚王那邊引匈奴南下,屆時朝廷必然調我北郡鐵騎北擊匈奴!
那時,他們合兵一處,南下進攻京師,瓜分我大周天下!
”
“等等......”,我攔住他,“他要謀反,需要北郡鐵騎,那他為什麼還要折損自己的軍力?
”
“他折損的不是自己的軍力,而是朝廷的”,林夏說,“北郡鐵騎分為天狼,黑虎,青豹,左右青龍五營,每營一萬鐵騎。
這五營之中,天狼,黑虎,青豹皆是我父王親自訓練出來的,對我林氏忠心耿耿,是林氏的精銳親兵。
而左右青龍營不是林氏的嫡系,而是朝廷派到北郡,加入的北郡鐵騎。
”
“這兩個營,是朝廷用來監視我們的”,林右接着說道,“而那一晚在野狼谷,天狼,黑虎,青豹三營的統領皆得到了大哥的密令,入夜之後,戒備森嚴。
而左右青龍營則被大哥放到了大營的左右兩翼,到了後半夜,叛軍的伏兵突然殺出,猛攻左右翼。
一夜激戰下來,天狼,黑虎,青豹三營損失極小,而左右青龍營則全軍覆沒了。
”
“他要是借叛軍的手,除掉左右青龍營”,林夏說,“沒有了左右青龍營的掣肘,他就可以放開手腳了。
”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大哥原本以為,匈奴入侵,北疆告急,朝廷必然派他為騎兵主将,與楚王合兵一處,進攻匈奴”,林右看看林夏,“可是等我們到了京城之後才知道,皇上已經下旨,将大周全部的鐵騎都交給了太子妃殿下。
大哥聽到這個消息,很是惱怒,我擔心他在京城做亂,于是就派人暗中盯着他,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發現他派親信秘密前往了雍州。
末将覺得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才來向太子,太子妃禀報了。
”
我問林夏,“怎麼辦?
”
林夏想了想,吩咐林右,“你且回去,我自有安排。
”
“是!
”林右一抱拳,調轉馬頭,回歸本隊了。
他走遠之後,我看看林夏,“夏兒......”
“大哥說楚王要謀反,二哥說大哥和楚王一齊謀反”,她看看我,“太子,你覺得誰的話可信?
”
“肯定是林右的話可信啊”,我說,“野狼谷一戰,明顯是林左故意借叛軍之手,滅左右青龍營!
他已經做的這麼明顯了,還用問麼?
”
“未必......”,她搖頭,“不急,等等再說。
”
“等等?
”我不解,“等到什麼時候?
”
“他們兩個人中,必有一個要謀反”,她說,“大軍明日日落時分才能到雍州,這一路上,他們必然會露出破綻。
我們且先看着,待到看清楚了,再動手不遲。
”
“他們可都是你的親哥哥”,我看着她,“你下得去手?
”
她輕輕歎了口氣。
“林氏世代為大周鎮守北疆,我先祖的威名不能毀在他們的手上”,她說,“處置一人,總好過全族株連,若他們真敢有不臣之心,我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
我拉住她的手,“夏兒......”
“太子不必擔心”,她說,“夏兒不會讓他們擾亂大軍的。
”
我默默的點了頭,“好。
”
她松開我的手,轉頭命令傳令官,“傳我軍令,大軍加速前進,天亮之前,務必到達天馬河!
”
“是!
”傳令官一抱拳,快馬加鞭,去前面傳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