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看舒漾的眼，支支吾吾的不肯開口。

　　舒漾立刻就明白她在想什麼，沉下心繼續說道：“别怕，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但你要知道，你必須要把孩子救出來，而不是讓他一直被别人控制着。你在精神病院住了這麼久，應該知道被控制着是什麼樣的感受吧？”

　　董嘉雲被關在精神病院裡怎麼就不可能不知道，她雙手攪在一起，心裡有些動搖。

　　舒漾繼續說道：“董嘉雲，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嗎？我告訴過你，一定會讓你親自看着你的兒子長大。他還沒能親眼見你一面，難道你就這麼放棄了嗎？”

　　她越這麼說，董嘉雲越是痛苦，她淚流滿面，“舒小姐，我當然很想陪他一起長大，我當然也不想放棄。可你沒有做過母親，你不懂做母親的心情。如果我的出現隻會讓他的處境變得簡單，那我甯願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如果我的死能讓他健健康康平安長大，那也是好的。在經曆過這些種種的事情之後，再者，經過這麼多事情，我越發覺得活着是那麼的沒有意思。”

　　此刻的董嘉雲眼底早就沒了任何希望，她痛苦的看着舒漾，“舒小姐，我不想連累你，但也請你尊重我的選擇。”

　　舒漾聽她的話，便也猜出個七七八八，那些人必定是以她兒子來威脅。

　　不過，她正色道：“就算做選擇，也請你看完這個之後再做決定。”

　　舒漾從自己的手提包裡拿出了一個本子，小小的作業本，封面寫着歪扭的名字。

　　董嘉雲震驚的看着這個本子，伸出的手停在原點。

　　她一時竟然不敢去拿，可是那顆跳動的心不允許她不去拿，最終她還是接過來。

　　翻開作業本的第一面，不難看出來孩子的字迹很亂，董嘉雲卻看哭了。

　　因為這一頁寫的是我的母親。

　　“今天早上吃了一個雞蛋，被媽媽罵了，因為沒有留給弟弟吃。媽媽喜歡弟弟，不喜歡我。我最讨厭的一天是，媽媽突然告訴我，不讓我叫她媽媽，我害怕......我在夢裡夢到了一個溫柔的媽媽，她和媽媽長的一點都不一樣，我在電視上經常看到有被抱錯的孩子，會不會是我呢......”

　　稚嫩的話，甚至有許多漢字不會寫，就用拼音代替。

　　就是這樣一篇語句不通順且幼稚的作文，董嘉雲看哭了。

　　她啜泣着将作文本抱在懷裡，眼淚止不住。

　　舒漾看着她的反應，沒有意外，早在去見偵探的時候，他将這本作業本拿給她的時候，她就知道董嘉雲一定會是這個反應。

　　她輕聲道：“你這才隻看了第一頁，就已經泣不成聲，這個作業本是每天他們要寫的日記，你往後翻會發現，其實他過得一點都不快樂。盡管舒萬鈞讓人暗中注意着，甚至還給了錢。可孩子畢竟和那家人沒有關系，虐.待不虐.待的暫且不說，我的人去山區看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他有抑郁的傾向了。我是一位心理學者，就算不為了其他，單單隻是為了孩子的心理着想，我必須要提醒你的是，有些心理問題看着很小，卻影響了一輩子，你也不希望他自閉吧。”

　　董嘉雲嘴唇顫巍巍，手指顫抖的翻開了作業本的後面，她第一次如此了解兒子，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消息。

　　舒漾就站在一邊耐心等待着，沒有催促，也沒有埋怨。

　　直到她看完最後一頁，深呼吸一下，“我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