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又一道身影自耀眼的強光中墜落下來,撲通撲通紛紛砸在地面之上。
每一人皆是眼神空洞,渾身鮮皿淋漓,遍體鱗傷,幾乎看不見一塊完整的皮膚。
這些人之中不但有靈尊和聖人,甚至連馬明德和鐘十七這樣的魂相境強者也混雜其中。
僅僅是戰鬥的餘波,便令魂相境強者落得如此下場,足見鐵無敵與鐘文的劍招威力已經達到何等匪夷所思之境。
片刻之後,強光散去,空中重新浮現出兩人的身影。
鐵無敵靜靜懸立,長劍舉在兇前,依舊是那般慈眉善目,樸素無華,從上到下看不見半點損傷。
可他的瞳孔之中,卻透射出無比驚詫的光芒,雙目緊緊凝視前方,仿佛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景象。
鐘文的狀況,隻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他的臉上,脖子上,兇腹和四肢無不挂彩,鮮皿仿佛不要錢似地瘋狂滴落,身上衣衫早已殘破不堪,幾乎無法蔽體。
那柄陪伴了他許多個歲月的青灰色寶劍兩側,也是坑坑窪窪布滿了缺口。
僅僅從外觀判斷,兩人之間也是高下立判。
然而鐵無敵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湧起驚濤駭浪,看向鐘文的目光,就像在看一種前所未見的怪異生物。
隻因為,他還活着。
四肢健全地活着!
一個魂相境,面對鐵無敵的道天九劍,竟然存活了下來!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
莫說鐵無敵,就連黑化肥亦是滿臉震驚,口中喃喃自語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小子到底是什麼妖怪?
”
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鐵無敵适才那一劍的威力。
毫不誇張地說,就算換黑化肥親自上,他都不敢說自己一定能活下來,何況還是以四肢健全的狀态。
“主上!
”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九頭白蛇阿九,它的九個腦袋齊齊扭動着,身上散發出耀眼白光,毫不猶豫地将地獄道投在了鐘文身上。
白光所過之處,鐘文身上的傷勢居然瞬間愈合,整個人精神一振,重新回到巅峰狀态。
鐵無敵劍意中那種令地獄道都無可奈何的持續傷害能力竟然失去了效果。
“小家夥,你怎麼稱呼?
”
出場至今,這是鐵無敵第一次向人詢問姓名。
甚至可以說,除了柳柒柒,這是近萬年來鐵無敵第一次主動想要了解一個人。
對柳柒柒感興趣,是因為少女劍道資質驚人,激起了鐵無敵的愛才之心,讓他久違地生出了想要收徒的沖動。
而詢問鐘文的姓名,卻代表着鐵無敵對他的尊重和認可。
天下第一劍,“劍閣”閣主的認可!
“晚輩鐘文。
”
鐘文笑嘻嘻地沖着他抱了抱拳道,“見過鐵長老。
”
“鐘文。
”
鐵無敵微微颔首,接着又問,“适才你的劍意從何而來?
”
“從前輩而來。
”鐘文如實答道。
“原來如此。
”
他答得頗為玄乎,鐵無敵卻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你還真是給了老夫好大的驚喜,不錯,很不錯!
”
“前輩謬贊。
”
鐘文并不走心地随口客套了一句,渾身神經緊繃,臉上滿是戒備之色。
“隻是模仿老夫的劍意,是不可能擊敗我的。
”
鐵無敵卻似毫無所覺,居然還善意地出言點撥道,“若要修劍,終須找到自己的劍道,練出獨屬于自己的無上劍意才是正道。
”
“前輩剛才也說了。
”
鐘文淡淡一笑,不以為然道,“晚輩算不得劍修。
”
“說的也是,以你的天資,修不修劍,又有什麼分别?
”
鐵無敵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可惜你的境界太低,依靠外力強行提升,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
“這有何難?
”
鐘文嘿嘿笑道,“用不了多久,我通靈海就會打下天空之城,攻上神女山,屆時晚輩去混沌之門裡頭轉一圈,境界什麼的不就有了麼?
”
“攻上神女山?
連老夫都不敢放出這等豪言。
”
鐵無敵聞言,登時笑得合不攏嘴,“好小子,有種,你若晉階混沌,或許還真有資格能與我一戰!
”
黑化肥臉上的震驚之色愈濃,目光對着鐘文上下打量,仿佛要從他身上看出花來。
鐘文或許還不明白,從鐵無敵口中得到“有資格與我一戰”這樣的評價究竟意味着什麼,黑化肥卻清楚地知道,在此之前,擁有這個“資格”的,整個原初之地也隻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