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
!
”
幹屍突然出聲,頗有種借屍還魂的感覺,直吓得房中三女面色蒼白,齊聲驚呼。
上官姑侄更是緊緊抱在一起,嬌軀不住顫抖着,猶如進了鬼屋的女高中生一般。
這種恐懼,完全來自本能,與修為沒有半毛錢關系。
即便是女聖人,若是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突然看見一隻老鼠,也一樣會驚聲尖叫,腿腳發軟。
“鐘文!
”
經曆了最初的震驚之後,三女終于醒過神來,臉上同時流露出欣喜若狂之色,“你醒了?
”
“本來差不多要挂了。
”
鐘文的臉頰依舊幹癟癟的,皮膚仿佛直接貼在骨頭表面,裡面沒有半點皿肉似的,他咧嘴一笑,遠遠望去,直如僵屍開口,煞是可怖,“快要走到黃泉路口的時候,突然隐隐約約聽見有兩位美女說要一起嫁給我,就忍不住想回來瞧瞧。
”
此言一出,上官君怡和上官明月姑侄登時俏臉绯紅,口中齊齊嬌啐一聲,羞得低下頭去,一時竟不敢看他。
尹甯兒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遊走,表情說不出的怪異。
“鐘文,你感覺怎麼樣?
”
随後,她又轉頭打量着鐘文,清麗的臉蛋上滿是關切之色。
“糟透了。
”
鐘文嘴唇微微一動,想要笑一笑,卻不料牽動了身上的痛處,嘴裡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表情比哭還難看。
尹甯兒面色一緊,連忙将白玉般的右手摁在他兇口,渾厚而蓬勃的生命氣息自掌心湧入其體内,試圖緩解他的痛苦。
“你、你不要緊吧?
”
上官明月心中一驚,三兩步來到床邊坐下,握住他幹瘦的手掌,緊張地問道。
“明月,你終于肯理我了麼?
”
鐘文的目光之中滿是脈脈溫情,幾乎要将她的心都融化,“真好,便是死了,也不算太虧。
”
“胡說什麼!
”
上官明月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嬌聲斥責道,“不許說‘死’這個字!
”
“啊!
”
不料隻是這麼玩笑性質的一記輕拍,居然教鐘文面色劇變,口中大聲呼起痛來。
“上官小姐,他身上還有傷呢。
”尹甯兒瞥了她一眼道,有些不滿道。
“我、我沒有用力啊!
”上官明月既驚且愧,臉上帶着幾分無辜,“對、對不起。
”
“沒事。
”
過了片刻,鐘文漸漸平靜下來,他艱難地說道,“不怪明月,是我現在太脆弱了。
”
“有我在。
”尹甯兒眸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你很快就會恢複的。
”
“甯兒,歇一會罷。
”
凝視着尹甯兒額頭晶瑩的汗珠以及臉上疲憊的神色,鐘文不禁心生憐惜,溫柔地勸道,“我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
對于他的體貼,尹甯兒卻是恍若未聞,纖纖玉手依舊摁在他兇口,将磅礴的生命氣息源源不斷地送入其體内。
“不用白費力氣了。
”
又過片刻,鐘文突然長長地歎了口氣道,“你送過來的生命能量,我根本吸收不了。
”
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精神力雖然逐漸恢複,身體狀況卻并沒有多少好轉,依舊孱弱無比,如今莫說是修煉者,便是一個三歲小兒,也能輕輕松松将他一指點倒。
體内的皿肉已然消失殆盡,經脈和骨骼又幹又脆,既沒有水分,又沒有彈性,表面更是千瘡百孔,就如同枯樹的表皮被人用針紮出無數小孔,來自尹甯兒的生命氣息甫一接觸,便從這些孔洞穿透過去,很快就四散逃逸,根本留不下一星半點。
這幾乎已經不能稱之為肉身,反倒更像是一件沒有生命的器物,上面加載了鐘文的意識,頗有幾分器靈的味道。
在這樣的狀态下他還能夠開口說話,已經完全違背了醫理,簡直堪稱奇迹。
“為、為什麼?
”
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令尹甯兒瞬間精神崩潰,突然伏倒在他身上失聲痛哭了起來,“你救了我那麼多回,可我卻連一次都幫不了你,我、我真是沒用!
”
“傻丫頭,誰說你沒用?
”鐘文吃力地擡起如同枯枝一般的右臂,顫顫巍巍地撫摸着她的秀發,嘿嘿笑道,“若是沒有你替我續命,我現在已經在陰曹地府和閻王爺聊天打屁了。
”
“可是、可是……”
尹甯兒卻更是哭得梨花帶雨,淚如泉湧。
“既然我已經醒了,總會有辦法恢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