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卒和牛大娃雖然不認識牌位上的字,可是他們腦瓜子不笨,來了這麼長時間,聯想國公爺前朝皇族遺子的身份,他們心裡已經大概猜測到這些牌位是誰的了。
如若這些牌位真都是前朝皇族魏氏的,那麼正堂大廳裡的那些牌位中,必然會有前朝做過龍椅的那些真龍天子。
而周劍來點香不成,竟然惱羞成怒地對這些大佬的牌位爆粗口,豈不就是當着國公爺的面罵他老人家的祖宗嗎?
簡直就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啊。
所以張小卒和牛大娃甫一聽到周劍來的怒罵,吓得差點沒從石凳上摔下來,額頭上的冷汗當即就下來了。
可是讓他們萬沒想到的是,當他們的眼角餘光瞄在國公爺臉上時,竟然發現國公爺非但沒有怒發沖冠,反而笑盈盈地點點頭,似乎對周劍來的粗口很滿意。
這一情況讓他們兩個不禁愕然,不明所以。
正廳裡,周劍來周身環繞劍氣,與房間裡的劍氣瘋狂互拼,寸步不讓。
他的氣息越來越淩厲,越來越狂暴。
他破碎的衣服在狂亂的劍氣中獵獵作響,他的一頭長發掙脫了束縛,在空氣中肆意狂舞。
這一刻,他彷如一尊魔神降世,要屠盡世間一切。
“擋我者死!
”
周劍來突然舌綻春雷,怒目圓睜,渾身散發出一股君臨天下的王霸之氣,往前猛跨一步,身體抵着香案桌沿,怒瞪香案後面的牌位,似乎要告訴它們,他才是俯視天下蒼生的君王。
當當當
靈牌突然劇烈抖動起來,好似在呵斥周劍來,但周劍來渾然不懼,即便狂亂的劍氣讓他身上綻放出一朵朵皿霧,似要将他萬劍穿心方才解氣,他也不眨一眼,不退一寸。
張小卒和牛大娃緊張地站了起來,他們攥着拳頭,手心裡全是汗,一顆心卡在嗓子眼砰砰亂竄,一邊為周劍來擔心,一邊為周劍來鼓勁加油。
“斬!
”大廳裡,周劍來又是一聲暴喝。
在張小卒和牛大娃驚恐顫栗的目光注視下,他赫然揮動劍指,卷着漫天劍氣,憤怒地斬向面前的牌位。
二人冷汗直流,覺得周劍來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周劍來的劍指狠狠地斬了下去,然而牌位破碎,木屑紛飛的畫面并未發生。
驟然之間,一切歸于平靜,隻有周劍來身上尚在流皿的傷口能夠證實,剛才發生的都是真實的。
一道輕靈的嘯聲在大廳裡響起,隻見一道劍氣自牌位裡飛出,在空氣中盤旋一圈,旋即射向周劍來,沒入他的眉心。
緊接嘯聲此起彼伏,一道又一道劍氣沒入周劍來的眉心。
最後竟然還有十幾道高亢的龍吟聲,有十二道黃燦燦的劍氣自牌位中射出,伴着龍吟聲,也都沒入了周劍來的眉心。
石桌前,魏子滿意地點點頭,心裡暗道:“劍修者,當有一顆無所畏懼的心!
管你是神還是魔,管你是龍還是虎,吾之劍指,皆得臣服!
小子不錯,隻用兩天時間就掙脫了世俗凡人對皇權根深蒂固的畏懼之心,将來的劍道成就不可估量!
”
周劍來退後一步,手中的香無火自燃,飄起袅袅青煙。
他将香插進香爐裡,退後一步跪在蒲團上,恭恭敬敬地磕頭,并緻歉道:“小子多有得罪冒犯,望衆先祖明白體諒,不要怪罪。
”
“卒子,那些劍氣是什麼?
我怎麼沒有?
”牛大娃小聲問張小卒,雖然不知道那些劍氣是什麼,可是他知道那肯定是好東西,故而豔羨地看
着周劍來。
“那是劍之意志。
”回答牛大娃的是魏子,“你們兩個對劍道的感悟太淺,領會不到劍之意志實屬正常。
”
“哦”牛大娃點頭應聲,一臉與寶庫擦肩而過的懊惱表情。
張小卒也略有失望之情。
不過二人的失望随着周劍來的走近而抛之腦後,高興地往前迎上幾步,給予周劍來恭喜祝賀。
周劍來看到張小卒和牛大娃來了,也是十分高興,沖二人點點頭先打過招呼,腳下不停,徑直都到魏子身邊,躬身作禮道:“晚輩幸不辱命,完成前輩的考驗,懇求前輩不嫌愚才,收為弟子。
”
張小卒和牛大娃聞言不禁詫異,他們兩個還以為周劍來已經拜國公爺為師了,這才知道竟然還沒有,原來周劍來才剛完成國公爺的考驗。
魏子幽幽歎道:“既然他們都答應了,那老夫就收了你這個徒弟,傳你魏家百裡雲雷劍,也不枉天武前輩傳你《八部神雷訣》的良苦用心。
”
周劍來聞言大喜,當即雙膝跪地,面泛潮紅,神情激動道:“恩師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
魏子受了周劍來的跪拜,歎道:“老夫一生之所為,也不知是對還是錯,所以也說不出什麼人生道理訓誡于你,就隻說一點吧。
善惡對錯,不負本心。
”
“恩師之訓誡,弟子定銘記終生。
”周劍來道。
“起來吧。
”魏子說道,擡頭看了看天色,已然快黑了,道:“快去後院洗洗換身衣服,和他們兩個參加那個什麼大會去吧。
哦,對了,把這箱子搬走,老夫大字不識幾個,你們送一箱子字畫墨寶是什麼意思?
”
“”張小卒和牛大娃聞言頓時淚流滿面,心說天武道人太不靠譜了。
隻不過當他們把木箱搬回馬車上時,才後知後覺察覺到天武道人的話不對,他乃前朝皇族遺子,怎麼可能大字不識幾個?
可惜,他們并無膽量回去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