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之前應當會有些其他的情緒,或許是激動或許是高興,也或許是期待,但那都要建立在你要殺的那個人與你說不清的關系的基礎上,可現如今李扶搖要去殺的那個人,他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唯一知曉的便是那大帳裡的修士是一個并沒有跨過前三境的儒教修士而已,甚至知道這一位有可能出自延陵學宮,其餘的并不知曉。
因此現如今李扶搖的心裡很平靜,沒有激動,他唯一在想的東西是自己等會兒該如何将那位修士的頭顱砍下來,而自己遭受的代價最小。
大帳裡,有個讀書人此刻正伏案讀書,靠在昏黃的油燈旁,這位看着身材極為清瘦的讀書人捧着一本先賢文集,若有所思。
穿了一身雪白衣衫的讀書人翻看了兩頁之後,有些歎惋的搖搖頭,然後有些無奈念叨了些什麼,隻不過聲音太小,沒人聽得清。
片刻之後,燈火搖曳,讀書人擡起頭,把視線從書上移開,看向油燈照出的那道黑影。
轉過頭之後,這個穿了一身雪白衣衫的讀書人看到了站在大帳入口出不遠的少年。
少年背着柴刀,一言不發。
這讀書人看着這個少年,很快便見禮道:“在下左思凡,不知道道友來此為何?
”
背了一把柴刀的李扶搖平靜開口說道:“我是周人。
”
意簡言駭。
左思凡很快便了然的點點頭,然後他很快便由衷的稱贊道:“想不到周國如此偏僻,竟然還能出這麼一位少年天才,還未及冠吧?
現如今就有青絲境了?
”
李扶搖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想明白原來是這個看起來很平和的讀書人應該是因為沒有感知到他的到來,而将他當作了青絲境的修士了。
李扶搖沒有說話,但是搖了搖頭。
左思凡歎了口氣感歎道:“即便是沒有跨過那個門檻,想來也相差不遠了,這座山河之中現如今年輕的天下湧現,梁溪那邊的那位道種更是有一枝獨秀的趨勢,咱們延陵要差上一籌啊。
”
他看向李扶搖,微微緻歉道:“這番受延陵趨勢前來大周不是本意,隻不過踏上了那條修行大路之後,又走不了多遠,受的制約不少,倒是不來也不行,都說走上這條路之後,世俗便再也不能制衡自己了,但其實也隻有真正走得更遠的那些前輩才真正的有大超脫,咱們啊,不過大一些的蝼蟻而已。
”
李扶搖平靜答道:“大的欺負小的,強的欺負弱的,好像也沒什麼錯,隻看誰的拳頭大些了。
”
左思凡笑了笑,好言相勸道:“道理不是這麼講的,隻不過現如今也隻能這麼做了,隻不過道友既然沒有踏足青絲境,如何能夠應對這多達十幾位道友。
”
李扶搖想了想,也笑了,“我雖然沒有踏足青絲,但同行的卻真有個女魔頭已經踏足青絲了。
”
左思凡蓦然一驚,“周國竟然出了兩位修士?
!
”
李扶搖這次沒有解釋,隻是把柴刀從背後解下來。
一身雪白衣衫的左思凡平靜笑道:“左某也不想坐以待斃,便得罪了。
”
……
……
走出最後一頂大帳的青槐面無表情的看着賬外的無數陳國士卒,并不曾有片刻停留,隻是一躍便在一處高台上坐下,看着下面這黑壓壓一片士卒,指着最東邊的那頂大帳,輕聲道:“那頂大帳就不要進去了,不然你們都得死。
”
現如今已經知道了自家主帥加上同行的好些個仙師都已經暴斃的陳國士卒聽着少女這番話,一時間面面相觑,都從袍澤眼中看到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