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寒意仍未消退,路旁野花卻已吐新黃,清苦倒騎着驢,邊飲邊行,既有出塵之感,又帶灑脫之姿,若不是身後還跟着一個背着包裹,風塵仆仆的應飛揚,說他是谪仙出遊也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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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苦又一昂頭,酒卻沒有了,他晃晃酒瓶,接了最後幾滴,不滿道:“天命啊,酒又沒有了,再給師傅我遞一壇。
”
應飛揚一攤手道:“沒了,沐老叔送你十壇酒,本想留着你路上慢慢喝,結果這走了還不到兩日,便喝得幹淨了,你是酒耗子托生的麼?
”
清苦一吹胡子道:“沒大沒小,我這叫酒仙下凡,還有,别糊弄你師傅,你小包裹裡還藏了一瓶,莫以為我不知道。
”
應飛揚一愣,道:“那可是惹事精給我的,你也要?
”
提起此酒,應飛揚不禁想起兩天前離開之時,沐小眉可憐兮兮的拉着他的衣角求道:“天命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小眉以後肯定會乖,不惹你生氣。
應飛揚寵溺的撫着她頭道:“小眉聽話,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或許呆上幾個月,我就回來找你了呢。
”
好說歹說,才哄得沐小眉松開手,卻見沐小眉神秘兮兮的從夾襖裡掏出一瓶酒,塞給應飛揚,道:“天命哥哥,這瓶是我專門留給你的,你藏好了,别讓你的酒鬼師傅看到了。
”
應飛揚搖頭道:“不用了,我又不喜歡喝酒。
”
哪知沐小眉一派天真道:“不喜歡就先存着呗,沒準過幾年就喜歡了呢,我阿爹就常說,酒就像我們姑娘家一樣,現在可能還青澀,不招人喜歡,幾年後就能醉人了哩。
”
應飛揚倒是被吓了一跳,生怕她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急忙就将酒收下了。
“喂喂,要你小子一瓶酒,至于想半天麼?
是不是發小贈的定情酒,不舍得給師傅喝啊?
”清苦的嗓音把應飛揚從回憶中拉出。
應飛揚觑了他一眼,手一揚,将酒扔去,道:“要喝就喝吧,隻要你不後悔。
”
清苦一口咬開瓶塞,含糊道:“老道我隻在沒酒喝時後悔。
”說着,酒瓶灌下。
“噗!
!
”清苦一口将酒噴出,怒道:“這酒是用黃蓮水泡的麼?
怎麼這麼苦!
!
”
應飛揚回想沐小眉依依不舍的神情和可**的甜笑,無奈撫額歎道:“果然如我所料,師傅,你還是太不了解惹事精了。
“
清苦嚷嚷道:“快快快,給我水,我漱漱口。
”
“沒了,水已經喝完了,你先忍會吧。
”
“前面山坳轉彎,有一家茶鋪,快點跟上。
”清苦急不可待的催驢奔去。
“這荒山野嶺的,哪來的茶鋪?
”應飛揚心中暗道,哪知轉過山坳,發現果然有一茶鋪,突兀出現在山谷旁。
茶鋪不過一個茅草棚子,異常簡陋,風一吹,棚頂細長茅草翻飛而起,應飛揚心中突起莫名其妙的不安,此時清苦停住驢,眯眼道:“原來早有人在等着了,走吧。
”
茶鋪子一個煮茶的老人,低頭垂臉,看不清面貌,正拿着根綠油油的棍子生火,另外就是一個江湖客打扮之人,正在剝着毛豆,似乎是在等人,應飛揚隻道清苦所說之人是他,因此對他多看幾眼,卻也沒發現有什麼特異之處。
“店家,先來煮兩碗茶。
”應飛揚吆喝一聲,撿張幹淨桌子和清苦坐下。
店家應了一聲,卻沒有起身招待,隻是繼續燒火。
不一會,便端了兩碗茶上來。
應飛揚早就口渴難耐,但茶還燙,隻能小口小口吹着喝,方一入口,隻覺滋味苦澀,眉頭便皺起,道:“店家,你這茶煮的未免忒随便了,便是不放大棗蘇桂酥酪,蔥姜鹽總不能少吧,你倒好,隻放了水和茶葉,這算什麼喝法?
”
清苦也輕抿一口,道:“還行,滋味不差,能喝到這碗茶已經是你運氣了。
”
應飛揚此時覺得方才入口的苦茶,現在竟在喉間泛出一股清香,雖不及平時慣喝的茶那般甜膩可口,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那老者卻自取了一碗,倒了些茶,品了一口,生硬道:“确實煮錯了,重來。
”
應飛揚見他老邁,不忍欺他,道:“罷了罷了,這樣也可,老人家不用再麻煩了。
”
老者卻如若未聞,徑自朝爐火走去。
清苦搖頭道:“随他吧,他這般人,自然是有點癡性。
”
此時,外面馬蹄得得,一陣吆喝中,二位騎士飛馬而來,棚中那名江湖客看清來者面目,起身高喊道:“劉三哥,彭大哥,來這邊坐。
”
來者亦皆是江湖客,翻身下馬,利落非常,展露出高明的騎術。
口中道:“張老七,是我們來晚了,莫怪莫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