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光館内。
湯中松看着劉睿影絲毫沒有好轉的迹象,當下心一橫,背起他就朝外走去。
“劉睿影你可得給我好好活着!
還沒輪到你死呢……”
其實他自己心裡也很納悶,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劉睿影頓時就變得如此……看他的模樣像極了修煉時出岔子的時候,可剛才明明是在聽書啊,并沒有感覺到劉睿影有任何運功的迹象。
湯中松不算是絕頂高手,可自認這眼力見兒是數一數二的。
他雖然從來沒見過劉睿影動武,但是就憑查緝司欽點他為西北特派查緝使來說,也不該是個庸手才對。
“難道有人暗算?
”
湯中松腦海中一下閃過當時窗外的那群女子。
除了那群女子外,他不認為丁州府城内有任何人、任何事逃脫了他的掌握。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讓劉睿影回複正常。
要知道,查緝司在丁州府的站樓可是被邊緣化很多年了。
這一次劉睿影竟然再此地被連升了三級,那省旗樓長可是憋着勁想要賣個好呢。
因此千萬千萬不能讓身為查緝司嫡系的劉睿影,出一點問題。
湯中松背着劉睿影,足下生風,走街串巷絲毫沒有負重之感。
看着複雜崎岖街巷對他而言一點也不陌生,顯然是成竹在兇。
七拐八拐的就走到了一扇極其斑駁的木門前,也顧不上什麼禮節叩問,哐當一腳踢開了門。
“快來救人啊!
葉老頭,快來救人啊!
”
湯中松進了門便大聲喊道。
可是整座宅子猶如死域的一般,一點兒回應都沒有。
“您老行行好!
先救人成嗎?
就這一回……診金我現在就去取!
”
順了口氣之後,湯中松的語調竟然有些哀求。
如若有旁人在此,見到這堂堂丁州府的小州統竟然如此低聲下氣,定然會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也不願相信。
過了半晌,還是沒有人支應。
湯中松将劉睿影放在牆根下靠着,一咬牙從脖子上拽斷了自己的玉佩。
“葉老鬼!
老子我豁出去了!
這枚玉佩想必你也知道來曆,我今天就拿它當診金先押給你,來日我定會贖回!
”
湯中松話音剛落,就有個小孩跑了出來。
看身材大概三四歲的模樣,黑胖的小臉肉嘟嘟的,長着一雙與身材極不相稱的大腳。
頭上戴着一頂漏了棉絮的帽子,上身隻挂着一個嫩綠色的肚兜,連褲子都沒穿。
小孩跑到了近前便一步跳起,想夠到那玉佩。
不曾想湯中松卻是早有防備,一側身就躲開了。
“你這老鬼!
真是無利不起早……你他娘的對得起門口招子上寫的醫者仁心,懸壺濟世嗎?
我看你是利欲熏心,荼毒衆生!
”
這小孩便是湯中松口中的老鬼。
就連湯中松都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麼,隻知道他姓葉,醫術極高的同時是個侏儒。
他當年學醫就是為了治自己的侏儒之症。
可惜自己的侏儒症隻治好了雙腳,卻習得了一手生死人肉白骨的奇絕醫術。
湯中松記得在自己小的時候。
父親湯銘因為連年征戰殺伐,體内陰陽失衡,常常引發頭風。
一旦犯病真是生不如死,那一段時間府内幾乎每周都得添置新的家具,因為都被湯銘犯頭風時摔打砸壞了。
直到這葉老鬼遊方來到丁州府,正好丁州府内有一樣他奇缺的東西。
湯銘便用這樣東西作為交換,讓他給自己醫好了病。
并且這葉老鬼還答應在丁州府停留二十年,這二十年内隻要是湯銘的人都可以前來瞧病,但診金卻得是分文不少。
一般郎中給瞧病都是先診後付,畢竟這病來如山倒,它不能等。
可是葉老鬼正好相反。
不先出診金,他絕不看病。
就算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絕不妥協。
就憑這一點,還真有幾分士可殺不可辱的骨氣。
可惜,他的骨氣用金錢便可以動搖。
湯中松不知明裡暗裡罵過他多少次“嗜錢如命的鐵公雞!
難怪長不高,怕是掉錢眼兒裡給拘住了!
”
而他的診金收法也是十分奇怪。
并沒有一定之規,你覺得自己有多重得病,就拿多少的錢出來。
錢夠了?
我才接診。
錢不夠?
我連面都不露。
錢多了?
抱歉,概不退還,自己活該!
“是真的不?
就是你脖子上一直帶的那塊玉佩?
”
葉老鬼問道。
雖是侏儒童身,聲音卻和那說書人相差無幾,都是抑揚頓挫的。
“這還能有假?
老子我可是剛從脖子上生生拽下來的。
你看!
這還有勒出的紅印呢!
”
湯中松扒着脖子給葉老鬼看,可葉老鬼卻隻盯着玉佩。
他對着玉佩反複哈氣,又用那髒髒的肚兜使勁蹭。
“哎哎哎……你别咬啊!
這又不金子!
小爺我可是還要贖回去的!
你這樣讓我怎麼繼續戴在脖子上啊!
這玉佩我可是一直貼身的,連和姑娘行房之時都沒摘下來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