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雲剛出生時長得極好,故而他爹沒有潦草的給起個狗剩之類的糙名,反倒給了村口認倆字的算命瞎子兩吊錢,給起這麼個仙氣飄飄的名兒,可長大了以後,他爹才後悔這兩吊錢花的冤枉了,折雲應該是投胎的時候掉下來,臉先着地,把臉摔成了柿餅子。
一張柿餅臉,配上仙氣的名字,謝孟夏每回看到他,叫他的名字,都想樂,他也因為這個,成了從前的太子,現在的漢王跟前,最得寵的跟班兒。
折雲甩了下馬鞭,譏諷的笑了:“呸,還此路是你開,此樹是你栽,你們的臉皮子怎麼比玉門關的城牆還要厚,偌大個祁連山,你能把樹種滿了,把路打通了,你們這麼厲害,咋不上天呢,你家祖宗十八代知道你們這麼厲害嗎,哦,對了,朝廷應該給你們發塊匾,禦賜修路,奉旨栽樹,祖傳的山賊。
”
大當家氣的險些吐了皿,大刀一橫,瞪着獨眼:“你大爺的,老子活劈了你。
”
折雲靈活的左躲右閃,邊退邊罵:“你個臭不要臉的,連山賊都不配做,簡直丢山賊祖宗的臉,人都盜亦有道,搶錢不要命,你怎麼還要命啊,哎喲。
”他慘叫一聲,刀背兒拍在他的背上,把他拍到了馬車上。
車簾兒掀開一道縫,伸出一隻頭把折雲推開了:“吵死了,趕緊把他們打發了,胡姬可不等人。
”
折雲賠了張笑臉兒,沖着護衛揮手。
山賊們攔路打劫的年頭久了,深谙做山賊的職業道德,生意談不成,沒有情面在。
随即刀光晃晃,哇呀呀的沖了過來。
護衛們一擁而上,和山賊打成一片,不,是戰在一處。
刹那間,刀光劍影閃來劃去,慘叫聲此起彼伏,斷胳膊斷腿滿天亂飛。
護衛雖多,可擋不住山賊強悍勇猛。
畢竟一方是打不赢就是個死,而另一方卻是打不赢頂多破點财。
錢财和性命相比,孰輕孰重,一目了然,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護衛們意料之中的被山賊控制在了刀鋒下,一動不敢動。
大當家的甩手給了折雲一個耳光,把他扇在地上,早看不下去他那張柿餅臉了,伸手扯下車簾兒,把車裡的人揪出來,拿刀背兒拍了拍那人的臉,罵道:“喲呵,小白臉兒,你怎麼不橫了。
”
那人擡頭,那張臉長得真好,小白臉三個字簡直侮辱了他,那樣貌比最美的胡姬還要俏,正是颠倒衆生的“謝孟夏”。
山賊們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這麼美的人,真的是個漢子嗎,真的不是女扮男裝的嗎。
“謝孟夏”咧嘴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太子,太子殿下,你敢劫我,活膩歪了你。
”
大當家的還在猶豫,二當家的就飛快的走到近前,捏住“謝孟夏”的臉,仔細端詳打量,冷笑道:“什麼太子,早就被廢了,你現在隻是漢王,跟别的這個王那個王都一樣,死了你一個,還有别人呢。
”
“謝孟夏”哽了一下:“什麼早就被廢了,分明是十天前才被廢的。
”
呃,不對啊,讨論什麼時候被廢的,好像歪樓了。
“謝孟夏”掙紮了一下,梗着脖頸道:“本王就算被廢了,也比你們這些攔路打劫的山賊強。
”
二當家的挑眉:“這倒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
“謝孟夏”哼哼哧哧的服了個軟:“那,那還不快放了我,放了我,這些金銀細軟都歸你們了。
”
二當家的卻不接“謝孟夏”的話,轉頭沖着大當家道:“大哥,不如咱們請漢王殿下上山小住。
”
大當家的愣住了,看着“謝孟夏”,細皮嫩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有什麼用,還得費糧食養着,這不是廢物點心嗎。
二當家的繼續道:“大哥,咱們當山賊也不是長久之計,把漢王扣在手裡,他日也好有跟朝廷談條件的籌碼。
”
什麼籌碼,什麼談條件,大當家的聽不懂,他大字不識一籮筐,喊打喊殺是一把好手,咬文嚼字就是對牛彈琴了,不過,他對二當家,也就是山寨裡唯一的讀書人有天然的信任,點了點頭:“好,二弟說好,就是好。
”
他大手一揮,就要把人捆了,連人帶貨一起押送回山寨。
“謝孟夏”有點懵。
這不對啊,不該是破财免災,拿了錢财放人嗎,怎麼還要關起來吃牢飯,他大聲喊了起來:“诶,你們聽明白了沒有啊,我是漢王,漢王,你們敢綁了我,那是誅九族的大罪。
”
折雲差點暈過去,伸手捂住“謝孟夏”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