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莊園占地三十畝,祠堂、書館、戲樓、米倉、馬戲場都設在園中,祠堂位于園子中心,坐北朝南五間大屋,前有池塘水榭,後有假山花園,其它各種别野小院散落在園中,整座莊園曲徑通幽,美侖美奂。
油坊另有一院,緊挨着便是養馬場。
院子外頭是一座洋教堂,如今已被義和團焚毀,一片廢墟孤零零地丢在那裡。
何應其看那片廢墟在外頭有礙觀瞻,心裡犯堵,想要翻修又不敢,想要拆除又不舍得,除了祭祖,便極少到園子裡頭來。
何少白讓何成帶他将莊園轉了一遍,記住各座小院房屋的用途,最後相中了戲樓後面的倉房。
建這座戲樓完全是為了排場,除了過年請戲班子唱唱戲,平日裡就閑置在那裡,很少有人光顧。
何少白認定此處是存放贓物的極佳之地。
一切準備就緒,何少白前往京城與軍中的關系接上頭,時刻監視着商銀的動向,直等到商銀終于上了镖船,才快馬返回何家店。
王正誼率領的江湖弟兄扮作打漁人,早已候在河邊船上,镖船一到,衆船出擊,未傷一人便把商銀弄到手。
銀子到手,如何盡快運到南方去卻未想好。
何少白知道這批銀子雖是商銀,背後卻是張之洞和劉坤一兩個軍中大佬,失了這麼一大筆巨款,必不肯善罷甘休,若報官稽查,卻不好應對。
他着急将銀子運出,可又擔心正在風頭上,河道上會有攔查,因此如坐針氈,夜不能寐。
王正誼提議走陸路,由他帶些江湖弟兄一路護送。
何少白考慮再三,不敢同意。
他身為官場中人,深知其中的曲折,走陸路要經過好幾個省,一路上又不知有多少州府的關卡,風險比河運大得太多。
此事便拖延下來,過了十餘日,并不見官府有查問失銀的舉動,何少白有些不安,猜不透銀子的主家究竟報沒報官。
王正誼琢磨了一通,忽然豁然開朗,道:“這批銀子是由山東的謝家镖局承運,那總镖頭謝玉田的為人我是有所耳聞的,他顧及自己的名聲,必是不肯報官,要麼想通過江湖上的朋友找回镖物,要麼便忍氣吞聲自行賠付……”
“若真是如此便好辦了,待我成了親,應付完家父,我們一同攜銀子南下。
”
王正誼忽然長歎了一聲,隻見他神情肅然,道:“一時沖動,隻想到那些富商财主多是為富不仁,拿來他們的銀子去做大事,也算是幫他們将不義之财用到正道上啦,卻未慮到這筆銀子在镖局手上失了是要賠的,我大刀王五可是害了江湖上的朋友啦!
”
“五爺不必為此自責,就當那謝镖頭是為大清國的革故鼎新做了貢獻吧,将來有機會再還回他的人情就是。
”
“話雖這樣說,如此大的一筆巨款,可是要讓謝家傾家蕩産的!
”
王正誼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
何應其為兒子說的這門親事,是滄州一個大财主的愛女,親家有财力,何家的實力也不弱,門當戶對,辦起婚事來自是不能太儉省。
何應其專程從京城請來名廚備菜,且定了一個戲班子,一個雜耍班子,要在何家店大擺宴席,接連熱鬧上三天。
何少白心思不在婚事上,隻管由着父親去籌辦。
到了何少白婚事的正日子,鐘以士随吳小橋的雜耍班子來到何家店,何府管家何泰先派發了“開鑼賞”,在何府大門外指定地方,由雜耍班子去熱鬧。
雜耍班子賣足了力氣,一衆藝人輪番上場,将絕活一一都使出來,鄉民們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叫好聲不絕于耳。